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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舊日夢魘

在接下來的十分鐘裡,厲雨舟時隔多年,再次看到了地獄景象。

夕陽正緩緩下沉。

整個世界正陷入沉寂。

然而在這個小鎮中,槍聲,吶喊聲響徹街道。

昏黃的世界裡,到處是火光,刀光和奔走的身影。

在這混亂景象之中,一抹青灰色的光穿行其間,所過之處,留下一片痛呼慘嚎之聲。

之前還在奔跑的身形,在青灰光芒掠過之後,忽然沖天而起,繼而重重摔在地上。厲雨舟看到,這些人的身上,忽然多處一道道抓痕,如同被一隻巨爪撕扯過一般。

血色,漸漸取代了火光和刀光,從每個人的身上瀰漫開來,彼此相連,匯聚成河。

扭曲的五官,哭喊、求饒聲響徹原本該是寧靜的傍晚,顯出令人心悸的刺耳。

十數條生命,就在這一過程中不斷消逝著。

厲雨舟想要上前阻止。就在他往前踏出一步的瞬間,眼前一花,周圍的景象全變了。

天空變得漆黑,遠處高樓之間,不時劃過各色光芒,彷彿流星一般。流星說過之處,皆是一片轟然爆破聲響,緊接著便是人們的慘叫痛哭之聲。而在厲雨舟的面前,則是一片廢墟。塵土還未散去,在這些堆砌的磚石之間,有血跡緩緩流淌而出。

“救救他們!求求你!”

孩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厲雨舟猛地心跳加速。

轉頭看去,一個少年正趴在廢墟之上,朝著眼前經過的身形哭喊求救。

“求求你,救救我的……”

這一切如此熟悉,絕望、悲痛、曾恆……種種情緒,山呼海嘯一般襲來,壓得厲雨舟無法呼吸。

在這一刻,厲雨舟忽然陷入一場可怕的夢魘之中,動彈不得。

十分鐘後,吳常停了下來,在他的身後,已無一人能夠站起。

哀嚎聲衰落下去,漸漸歸於死寂。

太陽終於沉入地平線,世界重歸黑暗的統治。

在這個過程中,厲雨舟始終沒有動,身上的衣服卻被汗水溼透了。陳玉田在一旁並未發覺,他為眼前的景象震懾,恐懼得忘記了逃跑。

腳步聲,清晰,沉重。

吳常朝楊靖屍體走來,終於,他發現了場中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你們是誰?”吳常問道,一雙眼睛如刀子般盯著二人。

聲音依舊沙啞難聽,聽在厲雨舟耳中,卻讓他聞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陳玉田剋制住心中恐懼,連忙道,“我們不是毒蛇幫的人。”

吳常收回目光,道,“既然這樣,那就滾吧。”

陳玉田如蒙大赦,連忙拉著厲雨舟就要離開。

厲雨舟經這一拉,漸漸從夢魘中清醒過來。

“發生了什麼?”厲雨舟腦中還些混沌。

“我們快跑。”陳玉田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拉著厲雨舟往外走。

厲雨舟任由陳玉田拉著,下意識回頭看去。

那個紅裙女子跪坐在地,吳常緩緩向她走來,身上青灰光芒吞吐不定。

“你是最後一個。”

夜梟哭嚎般的嗓音,又如死神在宣判。

之前的沈虹還心存死志,可在看到毒蛇幫眾的悽慘結局後,她已然嚇得膽氣全失,口中不斷求饒,“求求你,求求你……”

“求求你……”

厲雨舟心神一震,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沈虹的身影,腦中回想起的,卻是那個少年。

“求求你,你們可是……俠客啊!”

吳常無視沈虹的求饒,緩緩抬起手,道,“放心,我會讓你似得無比痛苦!”

沈虹萬念俱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風,帶著死亡的味道。

“我這一生,就這樣了吧。”

記憶中的一幕幕在腦中重演,可她不想去看,不想回首那失敗不堪的一生。

奇怪,自己明明是想死的。

可是,好不甘心啊!

就這樣過了一生……

如果能夠重來……不,已經沒有機會了。

沈虹懷著這樣的心情,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然而,這一次,死神失約了。

“放開她!”

怒吼聲由遠及近,就在沈虹的上方,爆發出一聲劇烈轟響。

強大的氣浪襲來,吹得沈虹滾倒在一旁。

沈虹再次睜開眼,看到吳常意外的神情,以及身前,玄狐的背影。

“如果就這麼灰溜溜逃走,和那些俠客又有什麼分別!”玄狐自言自語,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吳常對方突如其來的偷襲逼退一步,神情惱怒。他盯著厲雨舟,問道,“你想管閒事?”

厲雨舟沒有回答,身上的紅光大盛。

沈虹在其身後看著,只覺得這紅光如血一般鮮紅奪目,卻又向火一般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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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常咧開嘴,露出殘忍的笑容,“那麼,你們就一起去死吧。”

青灰色光芒忽然展開,隱約匯聚成一隻巨爪,從厲雨舟上方襲來。

厲雨舟明知不敵,但沈虹還在身後,他只能硬著頭皮與敵人硬拼。只見他雙臂血光匯聚,筆直朝上方打去。

空氣中一陣裂帛聲響,巨爪形象頓時潰散。

厲雨舟感覺十分意外,對方是煉氣巔峰的高手,實力比自己高了一個臺階,斷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擊退。

“其中有詐!”

這個念頭才生出,厲雨舟忽然感到周圍罡風四起,將自己包圍其中。

猛然間,他回想起,那些被吳常殺死之人,身上都出現過的那種可怖抓痕。

“頭上的爪影是虛招!”

厲雨舟意識到這一點,但為時已晚。

無形爪勁已然來到,一股撕裂的痛苦從全身傳來,此刻他的身上甚至面具之上,皆顯現出一道道抓痕,並且不斷蔓延著。

性命危在旦夕,厲雨舟此刻緊張至極點,連忙放棄下一步攻擊,將真氣收攏回體內。在真氣收回之後,厲雨舟再次將其催動,自內向外爆發出來。

紅光暴漲同時,厲雨舟全身傳來“噼裡啪啦”連串爆響,繼而抓痕停止蔓延。

煉氣巔峰的高手,對真氣的運用更為靈活,甚至能隱匿其特有的發光效果,殺人於無形。所以,無論在質量上還是力量上,煉氣巔峰的高手都遠遠超出煉氣中階,根本不存在越級挑戰的可能。

“好快的反應,居然能擋住我這招幽魂爪。”吳常的聲音在前方響起,“那麼,這一招如何?”

厲雨舟回過神來,看到前方一片青灰光影,一根手指從其中出現,直指自己眉心。雖然只是一根手指,但厲雨舟毫不懷疑,自己的腦袋會像豆腐般被對方輕易戳穿。

對方來勢太快,在厲雨舟看到的時候,手指距離自己的腦袋,只剩下三寸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