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雨舟與其他人一樣，維持著恭敬的站姿。
寂靜的空間中，他只覺得呼吸漸漸不暢，連思維也遲緩下來。並且在內心深處，好不容易穩定的心緒，又有躁動的跡象。
就在這個時候，東方獨步突然睜開了眼睛。沒有任何聲音響起，但所有人彷彿從夢裡驚醒，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嗯，你們來了。”東方獨步緩緩說了一句。
他的聲音透著磁性，彷彿共振一般，在人耳邊留著若有若無的餘音。
東方獨步繼續道，“這次攻取六芒城，你們光輝一族居功至偉。”
作為衛隊首領，王震連忙道，“是小閻羅大人指揮有方，我等不敢貪天之功。”
“東方克？”東方獨步露出不悅神情，重重哼了一聲。
隨著對方這一聲，眾人同時感到心裡一沉，彷彿被什麼重物壓了一下。
“這就是真正的煉神級高手麼！”厲雨舟暗自心驚，“想不到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感染力！”
王震這邊，臉上也是閃過一抹驚恐，躬著身子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我們鬼門，一向賞罰分明，紀律森嚴。也正是因為如此，每個人才能恪盡職守，使我鬼門成為魔道魁首。”東方獨步緩緩道，“這小子擅自調動監獄衛隊，已然壞了規矩。而你們立功不賞，更是罪上加罪。”
說到這裡，鍾嶽在旁出聲，“請大人開恩。畢竟小閻羅大人，是您的……”
“廢話就免了吧。”東方獨步斜了他一眼，“我讓你在旁協助，不是讓你包庇他的！”
鍾嶽閉上了嘴巴，臉色卻仍是輕鬆自若。厲雨舟看得出來，對方的求情十分敷衍，並不是真心想護著小閻羅。
東方獨步繼續道，“所以，我親自給了他三鞭子，以示懲戒。”
“地藏王大人鐵面無私，小人欽佩之至。”鍾嶽說這句話時，臉上竟還閃過一抹笑意。
厲雨舟正覺得奇怪，鍾嶽又朝眾人說道，“在我們鬼門的人都知道，地藏王大人很少親自執行軍法。因為在大人的手上，受罰者很少有能活下來的。小閻羅大人根基雖然深厚，但這三鞭子過後，實力境界大跌，幾乎被廢掉了十年苦修。”
眾人聽到這句話，皆是一陣心驚。他們也沒想到，地藏王竟如此狠心，對自己兒子都能下這麼重的手。
同時厲雨舟也明白過來，東方獨步將這件事當面講出，也是為了安撫光輝一族。而且，在這背後，亦不無示威警告的含義。
若光輝一族敢背叛魔道，面臨的下場，只會比東方克慘烈千百倍。
“罰的事情，到這裡就說完了。”
東方獨步結束了這個話題，眼珠一轉，視線掃過場中眾人。
厲雨舟突然感到頭皮發麻，不由得抬起頭，正與東方獨步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心跳加速，是恐懼的心跳！
被對方這樣盯著，厲雨舟不禁後退了一步。
“別怕。”東方獨步笑了，一雙陰柔的眉眼，竟然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吸引力。
厲雨舟冷靜下來，但這種冷靜不是自發的。這種感覺十分微妙，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彷彿他的情緒意識是一個好動的猴子，被人用蠻力按在了座位上一樣。內心是平靜下來了，但忐忑不安，又同時存在著。
這種心態極為矛盾，但偏偏就在厲雨舟身上發生了。
“對於你們為鬼門所做的貢獻和犧牲，我東方獨步都記在心裡。”東方獨步雖盯著厲雨舟，卻是先對著眾人再說，“之後，我們會將調配給營地的資源增加一倍，並且會出一筆撫恤金給犧牲者的家庭。”
眾人沒有料到，東方獨步居然如此大方，紛紛跪謝賞賜。
“都起身吧，地藏王的大人的賞賜可不止這些。”鍾嶽對眾人說道。
聽到這句話，厲雨舟意識到，終於要談到自己了。不等他呼喚，洛驚霜的聲音已經出現在意識之中。
“該來的還是來了，別擔心，我會和你一同面對。”
意識到洛驚霜的存在，厲雨舟的內心才算是真正平靜下來，而不再是之前那種矛盾狀態。
可他才恢復平靜，就發現東方獨步看向自己的眼睛，忽然抽動了一下。在對方眼神中，厲雨舟看到了一抹意外的情緒。
“好強韌的心志，居然能自己調整過來。”東方獨步指的，自然就是厲雨舟。
果然跟洛驚霜之前說的一樣，煉神境強者的感知，已然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厲雨舟自己的微妙心態變化，對方居然也能夠察覺得到。
不過有洛驚霜的指導，厲雨舟並沒有再顯出慌亂，而是畢恭畢敬地應對道，“地藏王大人過獎了。小人這點微末道行，實在不值一提。”
東方獨步嘴角浮現笑意，卻讓人看不透情緒。
“你的名字是……”
對方的語氣平緩，但耳邊的餘音更明顯了，彷彿要滲透耳膜，鑽入厲雨舟的意識中去。壓力陡然增加，厲雨舟頓時冷汗直流，連說話都十分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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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叫……葛皮……”
“葛皮？”東方獨步的笑容展開。
那雙明麗如女子的眼睛閃動著，透出令人目眩的神采。
“有趣的名字。”
“大……大人過獎了……”
厲雨舟只是說了幾個字，已然開始喘粗氣了。
終於，東方獨步說到正題上，“你那個身外化身，叫什麼？”
“無量光天。”厲雨舟回答道。
在這種莫名的壓力下，厲雨舟感到自己的思考能力在下降。如果他現在想要編造謊話，那將會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任務。不止是思考能力，就連記憶也變得若有若無。這意味著，如果他提前編造好了謊言，此刻想要回憶起來也會十分吃力。
而這種吃力的表現，一定會被東方獨步輕易察覺到。
現在的厲雨舟，就像是被注射了吐真劑一樣。現在的狀態，只能支援他說實話。
於是，東方獨步開口，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修煉的是何種武功，居然讓一個還未踏入神級的人，擁有了煉神級的能力？”
“那不是武功。”
厲雨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對於這個回答，東方獨步有些意外，同時又生出濃烈的興趣。
“不是武功？那又是什麼？”
厲雨舟張了張嘴，臉上沒有絲毫掙扎的神情，說出了答案。
“那是一種……特殊的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