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蕾娜從昏迷中醒來,看到熟悉的環境,立刻知道自己被送回了家來。
昏迷前的記憶漸漸回想起來。
一想到自己說出粗俗的話,做出那樣粗鄙的行為,腦袋裡就再次羞恥得血管都要爆開來了。
而且還是在那樣的大庭廣眾下,簡直不像是自己能做出的事情。
“醒來了嗎?”
馬修的聲音從床邊響起,語氣平淡。
蕾娜從被子裡,滿臉通紅的伸出腦袋來,看向自己的丈夫,希望他還不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情。
只是很明顯,她的期望落空了。
“以後不要太接近佩妮,不然都要被她影響了。”
丈夫的大手伸了過來,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髮。
但蕾娜眼睛看去,卻看到丈夫臉上那無法隱藏的笑意。
立即用被子蓋住腦袋,很想再把自己捂昏過去。
“不過那一腳踢得不錯呢。”
馬修笑道:“對待這種垃圾,就該這麼做,如果你做不出來,可以交給莉維亞來做。”
“我,平時,做不到,這樣,的,事的。”
蕾娜的聲音,從被子下傳了出來,沉悶且小聲,不仔細聽,都聽不出她在說什麼。
馬修輕輕的拍拍鼓起的被子,沒有繼續調侃自己的小嬌妻,說道:“既然今天回來得早,那就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們一起去我大哥艾文那吃個晚飯,他的兒子前幾日出生了。”
鼓起的被子頓了一下,輕輕的擺動了一下,就好像是被子裡的人在點頭。
馬修微微一笑,就走出了房間。
“老爺。”
緹拉和露瑪爾,早已在門外等候很久了。
見到他出來,立刻恭敬的行禮。
“好好照顧夫人,晚上我們要去赴宴,為她打理一下。”
馬修吩咐道。
“是,老爺。”
兩名女僕恭敬的聽令。
如果說以前她們還敢對自家老爺有些不滿,或是總是覺得他與自家夫人不配,那現在就再不敢有任何別樣的想法了。
每次馬修從她們身邊經過時,她們都會自心底產生恐懼。
甚至都不敢再像以前一樣,在家裡隨意行走,生怕什麼時候撞到了自家老爺的另一面,或是無意中撞見了莉維亞或芙蘭雅的秘密被滅口。
她們比蕾娜還要懼怕家裡的兩名超階強者。
畢竟夫人還能被老爺原諒,她們這樣的下人,就已經完全沒有了對自己的自主權,就算老爺心情不好,突然要將她們處死,就連皇帝都無法阻止,更別說,那兩名與皇帝一樣強大的超階強者了,特別是芙蘭雅還是精靈帝國的公主,是和愛麗絲公主同等身份的超級大人物。
最多只見過伯爵的兩名女僕,比起那些以前只服侍過富商的下人們,見識更多,知道更加恐怖的存在,但又仍然見識有限,無法分辨出超階強者和上階職業者的區別。
也就是夫人曾經給她們提到過,超階強者是比米科特伯爵還要有權勢的存在,是即便米科特伯爵都得卑躬屈膝的存在,才稍微讓她們理解了一點。
而芙蘭雅公主的地位,就更加明顯了,一國公主的地位,肯定很高。
雖然她們想不通,精靈帝國的公主,為什麼要隱姓埋名,變裝得非常普通的,居住在蒙迪特男爵家裡。
直到馬修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外,兩名女僕,才敢起身進入房間中照顧膽小怯懦的夫人。
她們都不知道,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讓夫人昏迷者被莉維亞抱了回來。
也不敢去向老爺和莉維亞探聽。
不過,憑藉和夫人的關係,說不定能從夫人那探聽到一點,至少性格有些怯懦的夫人,讓她們感覺安心,不用隨時擔心自己的生命。
......
晚餐前一個小時,馬修和蕾娜,穿著比較正式,但又有些隨意的,乘坐馬車前往艾文的家。
陪同的只有萊本、莉維亞和緹拉。
“馬修,今晚在我這裡喝酒吧。”
當到達艾文家時,他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了,對馬修的來訪非常高興。
雖然已經是子爵了,但艾文仍舊住在男爵規格的宅邸內。
他可沒有人能送得了更大更好的宅邸,也沒有更多的錢養更多的女僕下人和侍衛。
就連家中大門的開關,都是由侍衛做的,沒有僱傭專門負責看門的下人。
“當然,今晚不醉不歸。”
大地母神的祝福雖然能夠治療傷勢,可是,卻無法治療醉酒。
但有時候,醉酒卻是另一種快樂,特別是對成年男人而言。
這個世界並沒有坐月子這種習俗。
而且有醫生和教會的保護,大多數人的生產都是非常安全的。
抱著孩子的伊萊雅,充滿母性光輝的一同用了晚餐。
馬修與艾文高興的碰杯,隨後向莉維亞招手。
“這些風狼的皮和牙,就給我的侄子作為禮物吧,都是上等的好皮。”馬修在莉維亞將自己的禮物拿出來時高興的介紹:“這些是我婚禮時,客人送的,你可不要嫌棄啊,不過就算你嫌棄也沒用,這是我給我侄子的禮物,他在二十歲以前的皮甲,我都給包了。”
“還有這塊秘銀,比較小,就送給你打造武器吧,堂堂一個子爵,居然還在用鋼製的制式武器,簡直就是在丟蒙迪特家的臉。”
馬修一臉的嫌棄。
艾文哈哈大笑,揮手讓自己的侍衛將禮物都拿出去放好,並沒有因為被嫌棄而生氣,而且也沒有拒絕這些禮物,他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如果自己太禮貌,反而會讓弟弟生氣呢。
“席拉,把我的好酒都拿出來,今天我要好好和馬修好好喝一次。”
這是艾文的回禮。
“那你們就自己喝酒,我們女人自己說說話吧。”
伊萊雅抱著孩子,向馬修微笑著行禮,招呼蕾娜和自己一同前往別的房間,留下兩兄弟自己喝個夠,她知道兩兄弟除了喝酒外,肯定還有別的事情要說的。
等兩個女人離開後,馬修才問道:“孩子準備叫什麼名字?”
艾文喝酒後,幸福的笑道:“我準備請父親來給孩子起名。”
當看到馬修挑眉露出不屑的神色,他笑道:“我可不像你習慣這麼自由,父親畢竟是家主,而我的孩子就是他的長孫,自然需要由父親定名。”
馬修微微搖頭道:“你的孩子,你自己起名就是了,那個老頭就是個土包子,他會起什麼名?我們的名字,還是母親給起的呢,如果你不想以後你兒子恨你的話,就算不是自己起名再讓父親選擇,就最好讓母親來起名,或者乾脆讓伊萊雅來起名。”
“這倒是一個好方法。”
艾文淡笑。
馬修的表情突然變得認真了許多,問道:“你要參與進去嗎?”
他指的是之後皇帝和教會,對深淵密會的戰鬥。
阿姆偶然探聽到,艾文也主動申請加入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得到的訊息,按理來說,他這個子爵,應該和別的子爵一樣,不知道具體的訊息的。
所以馬修十分不解:“你已經有了兒子,為什麼還要這麼拼命?”
比起父親伯恩,艾文更瞭解自己的弟弟,知道他並不是很忠誠於伊卡斯帝國,更忠誠於他自己,所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並不意外。
艾文也從沒想過說服自己的弟弟,他笑道:“就是因為有了孩子,即便我戰死,蒙迪特家,也不會絕後了,所以我才應徵了這次清剿邪教徒的戰鬥的。”
馬修眯起眼,他發現,艾文並不完全瞭解情況,立即解釋:“說是邪教徒,也並沒有什麼不對,但卻是面對深淵密會的,而且現在的深淵密會,準備得比幾年前那次襲擊迪亞羅城是更加充分,也更加強大,你僅僅是高階戰士,哪怕已經到達了頂峰,都非常危險,就算是上階職業者,在那些惡魔的信徒面前,都有犧牲的風險。”
他將一些自己知道的訊息,說給了艾文聽,特別是關於深淵密會的人能變成怪物的事情,說得很詳細。
但是,艾文雖然有在非常認真的聽著,卻沒有絲毫動搖,反而笑道:“馬修,我可是帝國子爵啊,為國征戰,有什麼不對的嗎?”
不止是他有這樣的想法。
雖然伊卡斯,甚至很多國家的貴族,都可以說非常自私,但在國家大義上,卻又沒有幾人會動搖。
所以,一旦發現了背叛國家的人,才會反應非常大,甚至在貴族中都會遭受唾棄。
“其實原本父親也是要參加的,只是被我勸阻了。”艾文說道:“蒙迪特家的兩個兒子已經參加了,已經展現了蒙迪特家對帝國的忠誠。”
他知道馬修雖然勸阻自己,但不會袖手旁觀的,與他們不同,馬修不會為了所謂大義和國家利益、貴族身份去參戰,但會為了他自己的利益參與進去。
他非常瞭解自己弟弟的想法。
“而且。”他笑道:“我可不像你一樣,擁有這麼多收入,我聽父親說,你又有了兩間店鋪,一間是貴族區的,一間是平民區的,養你這個男爵已經綽綽有餘了,可是,馬修,我的爵位比你還高,我是子爵啊,你看我現在還住在男爵規格的宅邸裡,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現在又多了個兒子,以後肯定還會再生的,不趁著我的孩子還沒長大,提前給他準備些錢,等他長大後,肯定要埋怨我這個父親無能了的。”
馬修面無表情的一杯接一杯喝酒,他知道這不過是艾文故作輕鬆的理由而已,他可不是那種會太過在意錢財的人,否則當初在佔據塔羅邊境城市的時候,他就已經帶著部下將那個城市搜刮一通了,也不會在被封為男爵後還過得這麼緊巴巴的日子。
知道自己的理由有些牽強,艾文的表情終於認真了許多:“馬修,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選擇去北境戰場的嗎?”
馬修默默的搖搖頭。
艾文說道:“因為我不想靠著蒙迪特家和薩隆城主,成為一名貴族,我想依靠自己的本事來獲取功勳被封爵,然後我做到了。”
但隨即搖搖頭苦笑:“只不過,我沒想到,靠著你的幫助,由男爵升為了子爵。”
艾文再次認真說道:“父親還年輕,他是大戰士,最少可以活一百五十歲。”
馬修淡淡的說道:“如果你嫌他年紀太大,你等不及成為伯爵了,我們可以一起去把他打個半身不遂,讓他把爵位傳給你。”
艾文哭笑不得,但他也知道這是馬修故意說的,只能自己說道:“我不想繼承蒙迪特家的爵位,而是想靠自己,獲得超過蒙迪特家的爵位。”
馬修無奈道:“你是小孩子嗎?就算是那些十七八歲的小孩,也不會有你這麼幼稚的想法。”
他說的主要是貴族子弟,平民的孩子,自然會想成為貴族,而為國征戰,就是最好的方式,雖然其中九成九的人最終一無所獲。
艾文搖搖頭,感覺自己的夢想,在弟弟嘴裡,就成了小孩子的妄想,但他也能明白馬修的想法,只是說道:“為什麼不能有呢?雖然我有了家庭,但我也有自己的夢想啊~。”
他心中有些好笑,自小,都是自己保護和照顧不管多少歲,都經常會做出那些幼稚的事情的馬修,現在卻被他勸阻自己去追尋自己的夢想,被他說幼稚。
沉默了片刻,馬修問道:“伊萊雅知道嗎?”
艾文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喝了口酒道:“她知道,並且支援我。”
能得到妻子的支援,去完成自己的想法,這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因此不管是什麼人勸自己,都無法動搖自己的決心。
他要證明自己,就算不靠蒙迪特家和森羅城的支援,自己也能獲得不輸給父親的爵位的。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變成了十多年前的心態,也不知道是因為是不是因為酒精的關係。
馬修知道自己勸不住艾文的,只能說道:“別死了。”
他就算是要去掃蕩撈錢,也不可能加入帝國教會的聯合的,那樣自己就沒有多少機會了。
而在亂戰中,就算是上階職業者都非常危險。
特別是面對深淵密會中的那些上階職業者變身後,高階職業者也和紙糊的沒有什麼兩樣。
“當然,你覺得我是什麼人?”
艾文笑:“我好歹也是曾經攻破過塔羅軍城池的人,怎麼可能死在一群違逆者的手中。”
馬修看著艾文臉上散發著的青春活力,突然感覺,自己和艾文的身份調了個個,現在自己更像是大哥,而艾文是自己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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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想到,自己現在是不是有些未老先衰了。
兩人不再說話,而是不停的碰杯喝酒。
這個時候,雖然不說話,但他們卻表現出了兄弟兩特有的默契。
無聲勝有聲。
餐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侍衛和下人們,早已離開了。
沒有人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