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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4 不意外的來歷

白寒章的語氣很平靜,是他平素的那種語氣。

然而,光是他的這番長篇大論,就足以讓水馨不寒而慄了。一股奇怪的冷氣,從她的心底湧出。她忽然覺得,保不定這答案比現在所處的“曾經血海”更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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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水馨肯定。

果然……

顧逍介面說,“按照修仙界的某些慣例——不會是青龍圖騰一族的血祭吧?”

白寒章終於露出個微微的冷笑,“確實,還能是什麼別的辦法?”

水馨微微一抖,臉色發白。

顧逍說的事情,和血海養屍的惡劣程度其實差不了什麼。但水馨還是覺得,有種不一樣的恐怖感。就好像……就好像,前者她只是徹底的旁觀,而這件事,卻有種隱約的“感同身受”。

當然了,確實是說過,她的身上,曾有過青龍印記。

而且她還引發過這個印記的力量。

所以,大概也不奇怪吧。

在她身上留下印記的人,保不定就是受害者。不大可能是別的什麼零散的圖騰族。浮月界的圖騰一族早就凋零得聽不見訊息了,而血祭給上古神獸的賜物重新開光這種事,怎麼看需要的人數都不菲。那個人,能和這場血祭毫無關系嗎?

“而且就算是血祭也肯定不持久。”顧逍語氣諷刺,“如果效果持久,也就多半不會留在這種地方了。甚至……不大可能落到孟水煙那個人手上吧。”

白寒章依然語氣平靜的陳述道,“以之前那種用法,頂多再用一個月,就會碎成粉塵。順帶,這片鱗片被血祭的時間不超過二十年,之前溫從鄴那種全力運轉的用法還是第一次。”

白寒章是陳述語氣。

但結合他前後說的話,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為了一樣使用年限滿打滿算不超過二十年的、馬力全開甚至只能用一年的、補充生命力的靈器——目前看來也只到靈器級別——血祭了一個部族!

好吧,哪怕青龍幼鱗的啟用只是順帶的成果,這事聽起來也夠糟心的。

“對了。”顧逍扭頭又去問溫言鈞,“你知不知道那個叫孟水煙的人去了哪裡?”

他們已經徹底旁若無人了。

當然了,那雷姓築基修士是個散修,韓立秋幾個都只能說是溫言鈞的師弟,哪怕周錦屏尚且有喪妹之痛,稍稍發洩過後,也沒有那個膽子和底氣插話。

但溫言鈞還是隔了一會兒才開口,“不知道,她走得頗為匆忙,不是為了鳳凰閣……在溫從鄴動手之前……”

頓了頓又道,“溫家已經起疑,她不是鳳凰閣的人……那兩人,是去調查孟水煙的真正來歷……溫從鄴趁機下手。”

溫言鈞說到這兒,長舒了一口氣。

這樣的事他也是聽說過的——因為魂魄不會被拿去折磨煉製了,有些執念深重的魂魄,就會自己想辦法影響現實。雖然想對修士怎麼樣那是挺不現實的,但像現在這樣,傳個訊息什麼的,就算不藉助血脈法術,也不少魂魄成功的做到過。

就是溫言鈞自己都在屍蠱爆發的時候碰到過。

只不過那時候沒有血脈的聯絡,他就像是看書一樣吸收著訊息,卻不會像現在這樣,血脈沸騰、神魂動搖!在有用的訊息之中,夾雜了太多的怨恨、愧疚和痛苦!

而且……

溫言鈞說不出口的是,這些溫家人對他的後悔,只是後悔沒有把他送去攬月閣詳細檢測資質而已。

這事兒他早就猜到了,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可是在真正確認了這一點之後,還是有些難言的感覺。

也虧得這樣的感覺,讓他無視沸騰的血脈,平靜了下來。

不等顧逍幾個說什麼,溫言鈞繼續說了下去,“有些事情是師兄也出手查了的,不會有問題——孟水煙確實是鳳凰閣出身,因為資質不佳,所以很早就被派去了天脊。在那裡差不多待了六七年,後來似乎是因為一樁什麼功勞,被調回雲國——但是,沒有成為祭祀,而是以散修的身份開始遊歷齊國。”

也許是因為和溫家那些殘魂傳遞的資訊沒有了什麼關係,溫言鈞的語氣和表現也平穩起來,“最不能確認的就是她在天脊的經歷。甚至,其實沒人能肯定她就一直在天脊。但在到了溫家之後,她也確實數度前往天脊,為溫家帶回了不少東西。”

水馨聽得點頭。

天脊的事情她也知道一點,七十二派之外的所有修仙界勢力,基本都集中在天脊。那裡也是散修集散地。因為牽雲城的緣故,稱不上“治安很差”,但因為來往的人太多,所以難免混亂。就算能搜魂,都會有不少事情查不出來。

就更別說如今還不能搜魂了。

而且,孟水煙沒有築基,年紀就不可能太大。她在溫家幾乎二十年的時間,再加上培養人才必須的時間……如果能出什麼和圖騰一族相關的么蛾子,也還真只有天脊那兒可能。

“那麼她其實是去天脊了嗎?”水馨問,“其實,天隱觀也不是沒可能啊。”

溫言鈞苦笑搖頭,站了起來。

在他受到的“死後遺言”中,沒有這一部分。

“天隱觀的事情,她那種修為摻合不上。”顧逍說。

“但是啊,刷了二十來年的副本了,耗費的心力也不小。沒有什麼大事也不可能離開吧?”

顧逍當然不懂“副本”是什麼意思,但他聽得懂水馨的整體含義。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白寒章則一直是一副淡定的表情。

也許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是到底還是有分寸的,沒有說下去。

他踢了踢地上的屍體,“底下還有點痕跡,現在弄出來看看,還是通知攬月閣?”

底下還有痕跡?

水馨心生好奇的去瞅了兩眼,卻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除了那條鮮血沖刷的通道,這地方本來就沒有什麼突兀特異的地方。也不知道該說是禁制很好還是機關精妙,總之,除了這片空間特別堅固之外,看不出別的。現在白寒章和溫從鄴狠鬥過一場之後,地面上倒是變得坑坑窪窪的,可也沒有破壞到空間不穩的程度。

在水馨看來,撇開屍體,這連血跡都看不見的地方,實在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個山洞了。

就連縈繞在溫從鄴身上的惡煞,也隨著他的死亡而煙消雲散。

白寒章嗤笑一聲,“你去看看其他人,是不是他們也覺得一切正常?”

水馨疑惑的回頭瞅瞅。

顧逍一臉淡然,而溫言鈞是努力自持。

但剩下的人麼……

那個姓嚴的精緻少年,臉色蒼白的跟見了鬼似的,小模樣比周翠屏死的時候都要糟糕。

水馨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你是劍修。”顧逍說,“所以一旦不帶煞氣,你的感應就會被削弱。而且,純粹的陰死氣息,也會對劍修繞道而行吧。”

“是啊是啊!”飛妙用九條尾巴將自己的身體牢牢裹住,從角落裡飛出來——飛得有些七上八下的,“這裡冷颼颼的滿洞都是怨氣好嘛!”

水馨有些詫異。

她是真的什麼都沒感覺到。

也許顧逍說的是真的吧。陰氣死氣和煞氣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她能感知到,但是煞氣消退,她就沒能力感知了。而且就算沾上煞氣,這一類的煞氣雖然都能歸為惡煞之流,也傷害不到她。

所以在所有人都覺得“此處不詳”的時候,她只能懵圈。

&

溫從鄴一死,原本纏繞在他身上的一切,就發散開來。

還活著的人,從溫言鈞到純粹是被騙來的韓立秋一行,沒人願意再在這個山洞裡待下去了。

水馨也不願意一個人待著啊!

所以,顧不得討論更多,一群人都往外走。不過,為了儲存現場,水馨還是顧逍一起,繞著剩下的環形通道走了一圈——顧逍要把剩下的那些通道都封住。

“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水馨看著另外的、佈置精巧的通道,有些搖頭,“那個溫從鄴,是想要吸收更多人,把實力至少穩定到築基巔峰再出去吧?他那身體硬度確實是個麻煩。”

也是空曠的、毫無美感的通道太無聊,水馨又沒能在之前的事情裡滿足的戰鬥,她幾乎忘了顧逍的毒舌,想要聊聊天了。

“確實是——然而又不是死在你手上的。”顧逍說。

這話稱不上多麼毒辣,但水馨還是聽出了一番不一樣的味道。

“但如果不是我察覺到孟水煙有問題,我們來不到這麼及時吧?”水馨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你覺得自己的表現挺好?”顧逍桃花眼一瞥,眼神卻是不容置疑的嘲諷。

水馨愣了一下。

好吧,除了一開始單挑的時候,她確實是沒起到什麼決定性作用。但是她覺得,如果是她,將溫從鄴殺掉也不難啊。

“那個溫從鄴身上有什麼特殊嗎?”

有特殊之處,她沒看出來?

顧逍無語的又看了她一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只有你一個人過來,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水馨眨眨眼,回答得十分利索,“我會殺了溫從鄴,其他被騙來的都會死——但我才不信溫從鄴能憑藉這些東西晉升金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