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衣思考片刻，認為桃花只有挾持人質這條小徑可走。
若是這樣，還是清少言趕來最好。
且不論壓倒性的實力，就憑清少言玉石俱焚的性子，至少不會受制於要挾！
反觀楚昭遠，為人不拘小節，做事從不拖泥帶水，但太重情。
想著楚昭遠，鍾離衣不禁又想起應羽和鬱心子倆人。
“你叫什麼名字？”鍾離衣忽又問道。
桃花似乎有些錯愕，愣了一下才笑了笑道：“已經是第三次了。”
鍾離衣道：“你叫什麼名字？”
桃花皺起眉頭，反問道：“名字很重要嗎？”
鍾離衣只是想拖延一下時間，他剛才被桃花催送了些真氣，已有恢復的跡象。但眼下墨劍在桃花手裡，想威脅到對方實在有些痴人說夢。
唯一的機會，是讓尚風悅從“畫須臾之陣”中脫身出來。
早在半山寺後崖的時候，鍾離衣就掌握了破陣之法。
現在只差一個機會。
“很重要。”鍾離衣淡淡一笑，“你驚豔的時光，需要一個名字。”
桃花臉一紅，笑道：“你就是這麼哄女孩子的？”
鍾離衣搖搖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第五次。”桃花粲然一笑，“你叫我‘第五桃花’就好。”
“另外我想提醒你，別胡思亂想，免得尷尬。”桃花意有所指。
“好，我安分。”鍾離衣心知謀劃被識破，無奈一笑，“我有件事想不通。你在荊州殺人是為了讓我和老道攔下阮丫頭然後激發她，在荊門作案是為了支走尚公子，都算有目的，對鬱樓主和應衛長下手又是為了什麼？”
“讓你憤怒。”桃花乾脆道。
鍾離衣對這個理由感到憤怒，剋制道：“為何讓我憤怒？”
桃花轉頭看了看尚風悅，“讓他覺得你不講道理。”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確是陰謀家的做派。”鍾離衣苦笑一聲，話鋒一轉，“但你的目標是意大師、英道長和楚兄其中之一，為何不直接去找他們？”
“那樣可不好玩。”桃花一拂衣袖，進入“畫須臾之陣”。
鍾離衣抓住時機，低頭輕呼袖口裡醉眠的紫晶寶玉四小妖。
紫晶寶玉呼呼大睡，仍舊不省人事。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四隻小妖早已甦醒，只是裝死。
紫霞用腹語提醒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晶晶、寶弟、玉弟，這回咱們幫不上什麼忙，裝死就好，兩不相幫，兩不相欠。”
至尊寶道：“裝死我在行。”
至尊玉道：“我也是。”
晶晶糾結道：“咱們要不要應一聲？”
鍾離衣叫了幾聲不見四小妖答應，無奈作罷。
另一邊，尚風悅落入陣中，因有前車之鑑，當即收斂真氣，不作無畏的抵抗。
頭頂星辰，腳下亦是星辰。
若非知道是在須臾之陣裡，置身在如此浩渺的星海之中，難免會讓人誤以為自己已羽化登仙。
尚風悅的心緒受到眼前的壯闊之景影響，心想：塵世之人若知道自己修仙羽化之後便會掉進這般一個境地，浩浩無垠，飄飄無依，還會奢求長生嗎？
“凡人奢求長生，只為更多的榮華富貴。”尚風悅有所感悟，自問道，“若是我，又當如何？”
“如果有白姑娘陪在身邊，又會怎樣？”尚風悅轉換思路，不覺笑道，“如果有愛人，有朋友，不就是另外一個塵世了嗎？”
超然物外，不得不失，究竟是怎樣的境界？
尚風悅慨然一笑，嘆道：“小子未能徹悟，長路漫漫。”
“能說出‘長路漫漫’，你已經很好了。”桃花笑容曼妙，現身星海之中。
尚風悅本能地作出戰鬥姿態！
桃花笑道：“我隨進隨出，你槍法再好也奈何不了我，何必做無用功。”
“總要防備小人作祟。”尚風悅收起架勢，“仙子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桃花抹開一片視野，輕描淡寫道：“讓你看著，二選一，是救你，還是殺了鍾離綺容。”
尚風悅轉移視線，赫然發現另一個“自己”與鍾離衣相對趺坐，等待命運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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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麼詭陣！”尚風悅知道視野裡的鍾離衣是真實的，那麼另一個“自己”必然也是真實的，可他又覺得陣中的自己真實不虛，一時間難以想透陣法的玄妙。
“鬼？”桃花粲然一笑，“你又喊我仙子。”
尚風悅保持警惕，故意背身道：“你說什麼二選一？”
桃花笑道：“在綺郎破了‘困妖符字’之後，‘無極卷’就去找瑕丫頭了。”
尚風悅轉身一槍刺出，打了桃花一個措手不及，卻見桃花轟然散開，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環繞四周。
“還想再試嗎？”桃花仍在原地現身，笑著問道。
“只能玩一次的遊戲才刺激。”尚風悅嘴硬道。
“說的是。”桃花笑道，“趁丫頭還沒到，我就從頭到尾跟你說說，我這一路來的所作所為用意何在。”
“洗耳恭聽。”尚風悅自然知道不可能從桃花口中聽到什麼核心的資訊，但這不妨礙他透過細枝末節去揣摩桃花真正的用意。
“在荊州犯案，有兩個用意。”桃花倒不介意和盤托出，“一個是讓綺郎扣下瑕丫頭，我要挖掘她的潛力，讓她儘快提升修為。”
尚風悅道：“你是說白姑娘忽高忽低的戰力不是你在搗鬼？”
“我能搗那個鬼還需要布什麼局？”桃花白了尚風悅一眼，輕蔑已極，“第二個用意就是利用瑕丫頭的‘玄力’顯示我的能為，就像你的腦瓜能想到的那樣，巨明無法應付，就會請援。”
尚風悅道：“你的目標是‘四大師’之一？”
桃花輕輕一笑，“不過結果不盡如我意，所以在出發之前，我又把你捎上了。”
“你的意思是……”尚風悅暗喜不已，按捺了下才接著道，“你跟我說‘滅燭四器’之類的話只是為了讓我跟在左右，幫你完成吸引‘四大師’的佈局？”
“該來的終究會來。”桃花不置可否，“我不想跟你多說。”
尚風悅哼了一聲，“那麼在荊門作案，就是為了引我與你獨行了。”
桃花笑道：“能借刀殺人，為何不借？”
“借誰的刀？”尚風悅敏銳道。
桃花不答這話，笑道：“我知道你會先救瑕丫頭。”
尚風悅惱道：“你救我，是因為你說我有天命在身，救程大哥，又是為何？”
“你不必套我的話。”桃花嘴角一抿，“我不是救他，而是救我自己。”
“什麼意思？”尚風悅腦子轉不過彎來。
“命燈。”桃花吐出兩個字。
尚風悅恍然道：“你害怕漂亮……你害怕寧仙子？”
桃花咯咯一笑，反詰道：“你難道就不怕？”
尚風悅哼道：“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桃花半闔眼眉，一拂衣袖，道：“痴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