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生衣被桃花的突然之舉嚇了一跳,猛地追到懸崖邊上,看懸崖下的桃花衣漸漸消隱,怔怔出神,“她死了嗎?”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死”字,阮生衣當即一個激靈,回身一看,鍾離衣、尚風悅、皇甫居一、巨明、謝瞻,每個人都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但都一動不動,神魂似在另一個世界裡。
“鍾離大哥!”阮生衣顧不得避嫌,大呼一聲,伸手一抓,卻抓了一個空。
眼前的人是如此的逼真,卻竟然只是一個虛影。
鍾離衣趺坐著,神色安詳。
“你抓不到他的,”炎塗蘇冷冷道,“主人要他死,他就得死。”
“你休想!”阮生衣斬釘截鐵,雙目如火,逼視著炎塗蘇。
“死亡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炎塗蘇指著最近的鍾離衣,“你看他,明明是使刀的,卻渾身劍意盎然,我猜他一定是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真是我見猶憐。”
阮生衣沒有理會炎塗蘇這番話,也沒有趁機偷襲炎塗蘇,她還沒弄明白“畫須臾之陣”的原理,不敢貿然行事。
炎塗蘇防備著阮生衣,淡淡又道:“可他不知道,沒有人能從裡面破陣。”
阮生衣道:“鍾離大哥一定可以!”
“你愛他?”炎塗蘇盯著阮生衣,“你第一個想觸碰的人,就是他。”
說話間,炎塗蘇不經意地看了看謝瞻。
謝瞻閉目趺坐,似乎也在極力衝破“畫須臾之陣”。
阮生衣看著鍾離衣,嘴角微微一揚。
“可他就要死了。”對於不言而喻的事,炎塗蘇不必追問。
阮生衣握緊“有狐”,淡淡道:“他不會死。我會想辦法破陣。”
阮生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表現得如此鎮靜,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心臟劇烈跳動,但有兩股力量在驅使她變得強大。
“等你想到辦法的時候,我已經把他們殺得一乾二淨了。”炎塗蘇現在有這條件。
“動機,”阮生衣盯著炎塗蘇,緩緩道,“偷學紅塵劍法,殺人嫁禍,聚而殲滅,這一系列動作的動機,是什麼?”
“我不知道。”炎塗蘇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但有一點,你說錯了。”
“哪一點?”
阮生衣發現“畫須臾之陣”並沒有讓鍾離衣受損,心想此陣只能困人,不能殺人,必須拖延時間,讓陣中之人想出破陣之策。她把希望寄託在巨明和謝瞻身上,在她所知的階段,那倆人都是鎮妖師,對破陣應當更有心得。
防著炎塗蘇出手之餘,阮生衣觀察了每個人在陣中的狀態。
那幾人雖然都是趺坐,形態相類,不過巨明和皇甫居一的臉色明顯不同,巨明額頭悶著細汗,皇甫居一已然汗流如雨——陣中還有玄奧!意識到這一點,阮生衣心頭突的一下,臉色大變。
在浩瀚的宇宙星流裡,人們才深刻地體會到歲月須臾。
鍾離衣刀鋒直逼桃花,卻忽然看到一片宇宙,恍然間發現自己已置身在星流中,浩浩渺渺蒼蒼,雙足懸空,卻是如履平地。
“幻陣?”鍾離衣自問,全神戒備。星流突然旋轉,光劍如流星隕落,直衝而下。鍾離衣微吃一驚,無瑕分神觀察陣眼在何處,揮刀抵禦,“雲舒”心法催動之際,陣外那具可見卻不可捉摸的形體自然而然地形成趺坐調息的姿態,也正是阮生衣所見的情形。
尚風悅所遇相似,只是星流幻化,針對性地落下無邊槍雨。
巨明這邊卻不同,無數星點化作耀眼的色瞳,像打燈一樣照著他,更像是惡作劇。
“我的天,我有密集恐懼症啊!”巨明開著色瞳,懊惱道。
當他閉上雙眼,發覺周圍只有一股冷寂,突然想通了陣法的奧妙。
再次睜開眼睛,巨明不敢再開色瞳,看浩瀚星流,嘆道:“嘖嘖,怪不得世人都愛做夢,也只有夢中才有這麼美麗的光景啊。”
沒法開色瞳,這老道也就是睜眼瞎,根本找不到破陣的辦法。
另一場星流之中卻是簫聲悠揚。
皇甫居一跌入“畫須臾之陣”,一時六神無主,猛吹“簫聲鎮靈嶽”之曲,意欲攻破星流。豈料星流變幻,成千上萬的光形洞簫從四面八方譜出雲波詭譎的音陣,逼得他無處遁形,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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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聲倏然而止。
皇甫居一抽開嘴巴,發現音陣退去,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汗,嘆道:“我不動,敵不動。”
找不到陣眼,皇甫居一喊了一聲“無奈”,坐下休憩,發現普通的簫聲不會被攻擊,於是兀自賠笑,頗為抱歉道:“各位,小生不才,只好等你們前來救援啦。”說著按孔吹簫,倒是悠然。
“我不能跟你說。”炎塗蘇的聲音似從杳然之處傳來。
阮生衣回過神,發現皇甫居一的狀態明顯好轉,暗暗松了一口氣,心道:可能是剛入陣的時候不適應,我得快些想辦法破陣。
“瞪我沒用。”炎塗蘇淡淡一笑。
“誰瞪你了?”局面被動,阮生衣可不想在言語上落入下風,“我問你,剛才那個女人是不是摔死了?”
炎塗蘇娥眉微蹙,沒好氣道:“你胡說什麼?主人千秋萬載,蓋世無雙,怎會摔死?”
“我……”炎塗蘇在暗中聽到一句“你是不是也想我摔死了”,脫口吐出一個字。
“我什麼我?”阮生衣見炎塗蘇突然一臉緊張,暗暗奇怪,回到剛才的話題,說道,“她中了我一劍。”
“又不是要害,”炎塗蘇笑道,“有何要緊。”
“你其實沒把握,”阮生衣忽然一喜,“她肯定是去療傷了。”
“可笑!”炎塗蘇岔開話道,“你不關心他們,卻關心主人,是何道理?”
“確認她死了,我就不必擔心會被前後夾擊。”阮生衣神色自信。
“對付你,我綽綽有餘。”炎塗蘇不甘示弱。
阮生衣暗暗蓄勢,她對剛才抓空之事還心有餘悸,沒辦法觸碰到鍾離衣,卻不清楚炎塗蘇出手的話會是什麼結果,只能盯緊炎塗蘇,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你防不住的。”炎塗蘇戳破阮生衣的心思,“我能夠同時攻向他們。”
阮生衣心裡咯噔一下,看了看炎塗蘇,並不覺得炎塗蘇真能做到同時攻擊五個方位。但同時封堵住五個方位的攻擊,於她而言,似乎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一瞥之間,皇甫居一突然蜷縮在地,痛苦地抽搐著。
桃花紛飛,阮生衣的心臟也跟著劇烈地跳動起來。
似乎感應到對手的恐慌,六道紅光乍然而起,其中五道分取陣中五人,最後一道……
阮生衣要救人,首先得把迎面撲來的第六條狐尾格開。
可是之後呢?其餘五條狐尾或許已紛紛插入陣中之人的心臟。
“五葉蓮開!”千鈞一髮之際,阮生衣體內的“天清玉旨”心法轟然催動,五朵蓮花幾乎同時出現在五個方位裡,紅劍一撥,化解了炎塗蘇“架一取五”的招數。
炎塗蘇收回六尾,蹙眉問道:“你,你這是什麼招數?”
阮生衣心裡一陣狂喜,想著贏下這一戰之後定要跟謝瞻炫耀一番。
“這是我十年前就悟出的‘紅塵劍蓮’,不值一提。”阮生衣面無表情地說道。
炎塗蘇瞄了一眼,譏笑道:“明明是‘行花劍圍’,你是藍甚都的徒弟?”
阮生衣愣了一下,即道:“我改了一個名字不行嗎?你既然知道我師父是天下第一人……”
“他又不在這裡,”炎塗蘇截住阮生衣的話頭,“師門敗類多如牛毛。”
“你……”阮生衣眉頭一皺,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