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有三件事。”皇甫居一來勁道，“第一件是十二年前，藍玉人十九歲的時候和寧仙子飲盡洛陽美酒，殺人都市中；第二件是事情鬧到御階前，當今聖人賣了寧仙子一個面子，要藍玉人在蕭總司的雨霖刀下走過三十招，不期藍玉人僅用二十招就打敗了蕭總司，哈哈；第三件最妙，藍玉人單槍匹馬衝過鬼族二十萬大軍圍剿，趕到北海邊浮舟入海，為寧仙子贏一壺酒回來。”
白無瑕對此亦有耳聞，疑道：“不是說為心愛之人取一壺酒回來嗎？你怎麼直言是為寧仙子，有何根據？”
謝瞻發現女人真的是很喜歡八卦，微微笑著，遞給白無瑕一塊烤好的大餅。
皇甫居一笑道：“藍玉人和寧仙子並稱‘天下有雙’，當年也是跟寧仙子大鬧京都，他心愛之人，除了寧仙子，還能是誰呢？”
“若是寧仙子，那麼藍玉人又為何要娶現在的藍夫人為妻，而不是寧仙子？”白無瑕不同意皇甫居一的觀點，出言反駁，咬了一口大餅。
“這就不得而知了。” 皇甫居一搖搖頭，話鋒一轉，“不過話說回來，藍玉人娶妻是在浮舟入海之後大概一二年的樣子，小生以為，那壺酒還是為寧仙子贏的。”
白無瑕看了看謝瞻，問道：“謝大哥，你是鎮妖師，你知道究竟嗎？”
“十二年前我未及十歲，六年前我尚未成年，大人的事，我哪裡知道？”謝瞻不打算加入討論，笑了笑道。
白無瑕卻不肯罷休，“你是鎮妖師，瞭解的典故多少有別於皇甫公子吧？”
謝瞻看了笑呵呵的皇甫居一一眼，“皇甫公子是洛陽人氏，十二年前的事他肯定比我更清楚，至於六年前的事，遠在北域，大家都一樣，不過是道聽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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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瑕搖搖頭：“鎮妖師之間沒有關於寧仙子的傳聞嗎？”
“的確是為了寧仙子，”謝瞻攤攤手道，“鎮妖四脈之人，誰不知寧仙子和藍玉人痴戀。只是那段戀情以藍玉人突然娶妻而告終，大家都不好多說罷了。”
皇甫居一噢了一聲，發現寶藏一般，兩眼發光，盯著謝瞻道：“謝兄，你果然曉得多，小生這裡有個問題，一直想……”
“我肯定回答不上，你別問了。”謝瞻果斷道。
白無瑕咳了一聲，問道：“你想問什麼？”
皇甫居一沒想到白無瑕會向著他，喜得手舞足蹈，哈哈笑道：“是一個多年來都懸而未決的問題。小生聽說藍玉人當年浮舟入海時背上插著一枝梨花，此中深意，殊為難解。”
白無瑕點點頭：“嚴格來講是一枝含苞待放的梨花。”
“整件事是怎麼傳出來的，無人知曉。”謝瞻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輕輕笑道，“當時只有他一人趕到北海邊，梨枝是真的，但十一月浮槎，海外異人之約，一壺逸品美酒，就不知真假了。”
白無瑕心裡想著藍甚都，不滿道：“謝大哥，你這是妄自揣測。”
“傳言不都是這樣的嗎？”謝瞻笑道，“依我看，十一月浮槎，海外異人之約，是藍玉人編出來的，那壺美酒也不過是北域哪裡的一壺普通的酒，藍玉人的所作所為，只是想討寧仙子歡心罷了。”
白無瑕張了張嘴，忍住了，沒出言反駁。
她在此時想到了謝瞻的身份，謝瞻數落藍甚都，或許是為同為鎮妖師的清少言出氣。
皇甫居一大概也想到了這層，哈哈笑道：“或許是有別的原因。藍玉人畢竟是天下奇人，他知道的事情，絕不是我等隨隨便便也能知道的。”
“丫頭，咱們啟程吧。”謝瞻把話岔開。
白無瑕點點頭，讓皇甫居一先到路口等著。
謝瞻坐到車廂裡，白無瑕駕著馬車來到路口停下。
皇甫居一不曾想會是白無瑕趕車，呆呆地看著手握韁繩的女子，竟忘了道別。
白無瑕在車上持著馬鞭抱拳一揖道：“皇甫公子，咱們不同路，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謝瞻撩開車簾，微微一笑：“後會有期。”
“呃呃……”皇甫居一愣了愣，連連拱手，“後後後後會有期，後會有期，哎……後會有期……”看著白無瑕喝駕一聲驅車而去，皇甫居一微嘆一聲，留戀不已。
白無瑕駕著馬車，稍稍回頭跟撩開車簾的謝瞻道：“他還站在那裡嗎？”
“你也看出來了？”謝瞻笑道。
白無瑕哼道：“看出什麼？”
謝瞻道：“皇甫公子被你迷住了啊。”
“萍水相逢罷了，”白無瑕滿不在乎，話鋒一轉道，“你剛才說藍前輩的話，我不喜歡。”
謝瞻悠悠笑道：“我不打算跟他說太多。”
白無瑕猛地一拉韁繩，回頭道：“謝大哥，你知道是嗎？”
“嗯。”謝瞻伸手撩了撩白無瑕臉頰上的髮絲，“十一月浮槎、海外異人之約，都是真的。藍玉人背插梨枝，是因為那個異人很喜歡梨花。北海之外種不活梨樹，藍玉人卻有法子。”
“什麼法子？”白無瑕好奇道。
謝瞻笑了笑：“某種特殊的功體吧。”
白無瑕入神道：“所以那壺酒是換回來的？”
“算是吧。”謝瞻笑道，“不過那個異人之約，不在此。”
白無瑕道：“那是個什麼約定？”
謝瞻道：“若能打敗那個異人，那個異人就送給對方一壺酒。”
白無瑕笑道：“藍前輩肯定贏了。”
“那倒未必。”謝瞻道，“我聽說是打了一個平手。”
“那個人那麼厲害？”白無瑕訝道。
謝瞻笑道：“所以那壺酒，應該是用梨枝換的。”
白無瑕皺眉道：“藍前輩也想過他會贏不了嗎？”
“不得而知。”謝瞻笑了笑。
白無瑕仍未展眉，追問道：“藍前輩現在再去跟那個異人打一場，肯定能贏了吧？”
謝瞻笑道：“為誰而戰？”
白無瑕微微張嘴，答不上來。
謝瞻打趣道：“丫頭，到了觀星海，咱們不拜師了，就讓藍玉人再去打一場，如何？”
白無瑕啞然笑道：“我可沒有那三寸不爛之舌。”
“我有。”謝瞻神秘道。
白無瑕好奇道：“你能說動藍前輩？”
謝瞻點點頭：“我跟他說，如果他答應再去打一場，贏了的話，就把咱們的丫頭許配給他，做個嬌妻。”
“瞎說！”白無瑕臉一紅，“藍前輩已有妻室，怎會娶我？就算沒有妻室，他也會娶寧仙子，哪裡輪得到我。”
謝瞻傻眼道：“喂，你這是會答應嫁給藍甚都的意思嗎？”
白無瑕反應過來，臉更紅了，強辯道：“如果是你，你會不嫁？”
謝瞻笑道：“也是，哪個女子抵得住玉人風流。”
“這也難說。”白無瑕臉色傲然，轉身打馬，背對著謝瞻問道，“謝大哥，那個異人能跟藍前輩平分秋色，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一蓑煙雨·端月留生。”
“好奇怪的名字。”
“不然怎麼稱異人？”
“他用的是什麼兵器？”
“小碎刀。”
“是險兵。”
“不錯。”
“謝大哥，你知道的真多。”
“是啊，”謝瞻笑道，“而且我還知道，你把馬車停下好長一段時間，讓有的人以為你在等他，已經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