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咦~~~
他的意思是,他要帶她去逛小鎮嗎?
心尖尖上像被羽毛輕輕劃過一樣,不期然地留下一絲酥酥麻麻的欣喜。文意仍坐在沙發上,有些不在狀態地撓了撓臉頰,一時不察又沉浸在了自己的小情緒中。直至感受一道不妥善的目光直刺她而來,才猛然醒悟,條件反射地站起身,直直迎上喬良不悅中帶著點古怪的目光。
看他那古里古怪又很難以理解的眼神,難道她剛才露出了什麼非常白痴的表情?
文意眨眨眼,視線聚焦在了他背後那面潔白無瑕的牆壁上,真想一頭撞上去啊!
她肯定是走火入魔了,才會隨時隨地神遊外太空,真是服了自己,無語。
文意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是朝他尷尬地笑了笑,興沖沖的就要跟上去,卻被他一臉苦大仇深地打斷:“書包。”嗓音依舊低沉喑啞,卻意外地透出一種禁慾的成熟魅力。
“啊?哦!”文意似乎被迷惑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真是丟死人了,肯定是昨晚沒睡好,腦子不清醒,反應才會這麼慢,絕對是……
文意就這樣神經兮兮地胡思亂想著跟他上了樓。
二樓主要是木質裝修,他們穿過推拉玻璃門,上了有一廊屋簷的露天陽臺,兩間房他們進了左邊的那間。
“今晚你睡這。”譁啦一聲,喬良拉開了窗簾,開鎖推窗,窗臺下襬滿了一排盆栽,兩邊各高高掛著一籃吊蘭。
文意一眼望去,屋子裡的傢俱擺設簡單整潔,完全看不出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一張單人床,床頭牆上安了塊吊板,上面擺滿了卡通人物手辦模型,琳琅滿目,似乎全是男孩子喜歡的超級英雄。
床的左手邊有個帶梳妝檯的綠色衣櫃,看上面斑駁脫落的痕跡應該久經歲月,有些年頭了。
文意一眼就鐘意上了床對面的那扇被挖空的樹形書牆,很有藝術的創意。
“這是你的房間?”她問。
“嗯,好久沒回來,還是老樣子。”說話終於恢復了正常,他從書桌上的一堆小玩意兒中挑了個五階磁力魔方,拿在手裡轉啊轉啊的玩兒,“放心,七嬸已經打掃過了,被套鋪蓋都是新的。”
“嗯。”她放下書包,小心翼翼指了指書架,“可以看嗎?”
喬良看她那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想也沒想,表情豁然大方地抬抬下巴:“小心點,這些都是我的寶貝。”
“你有這麼愛看書?還寶貝。”文意一邊開玩笑調侃他,一邊撐出兩指順著樹形邊框遊走,最後停在一處,從上面隨便抽出一本書,封面花花綠綠,看得她眼花繚亂:“日本雜誌,漫畫,這是你的書?”迅速翻了翻,“全是日文,你看得懂嗎?”
“看不懂學啊!”
“說得輕巧,那你學會了嗎?”話是這樣說,但文意還是被他語氣裡遊刃有餘的自信震驚了一瞬,下意識抬頭看他一眼。
“當然,要做就要做好。”他走過來,噔的一聲,把魔方放在了書架上,從她眼前抽出一本封面同樣花裡胡哨的漫畫雜誌,自顧自地翻看起來,“弱小的草食動物才會群聚,不管什麼時候看,還是一如既往的帥啊……”
兩人靠得很近,文意卻好似無所察覺地渾不在意,更不在意他嘴裡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剛剛的回答。
真是出乎意料,她本來只是隨口一問,以為他也只是隨口一說,根本沒抱什麼期望,卻不想他會給出一個這樣讓她意料之外又自慚形穢的答案。
所以他想學習,考個狀元不是什麼問題,不想學了,連高考也無所謂了嗎?文意的眼神逐漸迷離,盯著手上的書又開始出神。
要做就做好,這話說得倒是理所當然,做起來哪有那麼容易。
“我很好奇,你在想什麼?”喬良微微偏著腦袋,像看白痴一樣斜眼睼她。
文意被他的聲音從神遊中硬拽回來,瞳孔猛地震顫一瞬,抬頭就看見近在咫尺的喬良,心臟又不爭氣地咚咚咚狂跳起來。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玩心跳的頻率太高了,感覺跟他呆久了她遲早得心臟病。
“哦,我、我在想……怪不得你學習成績一直提不起來,心思都花在這上面了。”她慌亂一時後很快鎮定下來,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把書放回原位,不動聲色地又往一邊挪了挪腳。
“我發現你老是走神,是更年期提前了,還是老年痴呆症提前了?”喬良表情不變的依然盯著她。
嘿,還沒完沒了了,就知道他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文意朝他沒好氣地扯扯嘴角:“兩樣都提前了,你高興了吧!”
兩個人同時切一聲,一愣,面面相覷,又很快別開視線,都是滿滿看不順眼的嫌棄。
文意一時無處安放的視線很快就被旁邊嵌進牆裡的老式鐘錶吸引了過去,“這表好像一面鏡子。”她湊近仔細瞧了瞧,不禁感嘆,“不得不說,你房裡的東西都好有年代感。”
喬良也把書放回去,語調平平:“好多東西都是我爸媽結婚時置辦的。”
聽他這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口吻,文意抬起的手在空中凝滯了一瞬。
英語四級考試那天,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霍朗有意無意拋了一大串問號給她,更可惡的是,他在留下這些問題後也不解答清楚就死皮賴臉不負責任地跑了。真是王八拉車,有前勁,沒後勁。用笑笑的話說,這人太不逮勁兒了。
思來想去,文意也只能猜出他這樣做的意圖,是為了逼她當面去問喬良。
如果真是這樣,也真難為他了,一天操的都是老媽子的心。不愧是為了好兄弟連偷許願瓶這種事都幹得出來的人啊!
但遺憾的是,他算漏了一步。
不過多的干涉別人,不好奇不越界,本本分分地活在自己的安全範圍內,一直以來都是文意為人處世的一項基本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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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著別人刨根問底不是她的風格。
畢竟在她看來,連當下的生活都不能隨心所欲地過好,還要費心思力氣去挖掘別人藏起來的秘密,她認為這是一件極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除非對方主動交代。
所以她把自己調成忍者神龜模式,忍著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以至於一連好幾天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像一天到晚盡為自己孩子提不上去的成績瞎操心的父母一樣,有些走火入魔。
就在她忍無可忍的時候,張譯出現了,語焉不詳地告訴了她一些猶如重磅炸彈的蛛絲馬跡,他說:“阿良他媽媽三年前就去世了,因為癌症走的……”
什麼叫做自討苦吃,這就叫,不找點煩惱讓自己輾轉反側一下都不知道生活是什麼滋味。
有些話說了卻好過不說,說了就叫人難以釋懷啊!
文意的目光不經意地轉到了他身上,那個能用成績討得歡喜的人不在了,所以他才覺得學習已經無所謂了嗎?
看他那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似乎此刻想多了的人只有她自己。
然而文意堅信,若無其事漫不經心的外表從來只是個虛殼,而內裡的世界是萬里晴空風和日麗,還是狂風暴雨暗無天日,外人一無所知也無從所知。
事實就是如此,變得表裡不一是長大成人的必經之路,很多時候隨口開玩笑說出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在過去能把人折騰得死去活來。
始終表裡如一,是人求之不得的無可奈何,沒有人逃得過。總不能一直像孩子一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吧,那樣的世界太童話了。
“你,知道你現在看我的眼神讓我很不自在嗎?”喬良被她直勾勾的說不清楚的曖昧眼神看得頭皮發麻,連說話都有些結巴,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然而就在下一刻,猝不及防,他被文意一把攔腰抱住,震驚得他第一反應是舉起雙手,帶著她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心裡還下意識罵了一句難聽的髒話——這純粹是從未如此親密無間的與女孩子接觸過的直男反應。
“你你你你腦子沒問題吧!”他這下真成了結巴,似乎被她為所欲為不合常理的舉動嚇懵了,臉色慘白得瘮人,活像一副被黑山老妖吸走精魂後的行屍走肉樣,腦子都開始不正常地懷疑她是不是真被撞出了腦震盪。
文意本來想張嘴說什麼,卻又無從說起。而且她也不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這樣才不會傷到他。更何況她有自知之明,她這張笨嘴絕對說不出什麼好話來,所以一時心血來潮,給他來了一個擁抱,以此安慰安慰總喜歡一個人扛的他。
鬆開手,文意下意識撩一撩頭髮,神色坦然,眼神誠摯地注視他:“就當是你帶我來這裡玩兒的慰勞擁抱,慰勞擁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笑說得對,帥哥當前,能佔便宜就儘可能地佔,佔不到想方設法無所不用其極也要創造條件地佔,不能浪費資源。
而且難得他是少有的異性中與她肢體接觸卻不會讓她不反感的人。
但是……抱完之後好尷尬啊!她的手腳眼睛鼻子耳朵似乎整個人都無處安放,這種事果然不是一向安分守己的她能做出來的啊!
為了緩解這個有生以來最令她尷尬的局面,文意只好不顧形象地張大嘴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以此矇混過去。
非常好,直接把人嚇跑了。
然後文意越笑越大聲,直至最後淚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