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在下午四點,所以今天提前放學。
臨放學時,老秦要求每人把這學期之前的月考試卷和期中考試試卷都放在自己的書桌上,並在書桌上貼好自己的名字。
大家默默地做著這事,宛如臨刑,像是已經預料到了幾個小時之後的畫面。
不過沐小溪沒有動,他爸不會來家長會,他沒必要做這些準備工作。
他的同桌同樣一臉無動於衷。
沐小溪小聲問他:“你不把自己名字貼上嗎?”
夏岑說:“沒必要。我和老秦說過了,我媽不會來家長會。”
沐小溪很想知道為什麼,不過現在周圍同學挺多,他忍住了暫時沒問。
老秦留下幾個值日生,打掃了下衛生,佈置下教室,放好材料。
放學時候,不少人愁眉苦臉。
大家懶懶散散走出教室。
溫禾問沐小溪:“我聽說今天三班的孔顏,她家長要做家長代表,講家長教育經驗。她這次期中考試年級第二。你爸不願意做演講是嗎?”
因為一般這個機會都會給年級第一的家長。
沐小溪說:“嗯……他要去給我弟弟開家長會。不過就算他來,估計也不喜歡做這種演講吧,他性格有點內向。”
溫禾笑了笑,問:“你們要不要去打籃球?今天放學早。”
趙信哀嚎一聲:“算了,今天沒心情。我得想想怎麼應付我媽我爸……”
大土豆在前面招呼他:“小趙子,回去聯機?”
趙信說:“走走走。”
沐小溪幾個還不想立刻回去,他們閒逛到了籃球場。
不過已經幾組人捷足先登,把籃球場佔了。
二班的體委鄭凱樂正在場上狂奔,如一頭肌肉野獸。
夏岑對鄭凱樂沒好感,他說:“算了,走吧。”
溫禾已經把書包扔在了一邊,他盯著場上的人說:“我看一會兒,說不定等下可以上場。他們打得還挺激烈。”
沐小溪也想看一會兒別人打比賽。他走到看臺高處坐下,夏岑晃悠了一會兒還是走到他身邊,問:“你要想打可以去體育館。”
沐小溪說:“不是校隊訓練,用體育館得找老師簽字,太麻煩了。我們只是隨便打打。”
夏岑坐了下來。
他和沐小溪中間躺著兩個款式差不多的藍色運動款書包。只不過夏岑那只是大牌正版,沐小溪那只是雜牌。
兩個人靜靜的,不說話。
沐小溪突然生出一種幻覺,彷彿校園是一個結界,在這個結界裡,空氣,風,陽光,藍天都比外面更清澈,他可以同時感受校園裡每一個角落,都被這種清澈之氣盪滌。
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校園會有這樣的魔力?
如果忘記系統,他和夏岑這樣不說話,似乎也挺美好。
不過沐小溪怎麼可能忘記系統呢?
他默默看了眼夏岑,現在似乎是個交心的好時機,但是他該怎麼開口呢?
單刀直入肯定不行。誰會承認自己有系統?
如果現在有個人突然冒出來問沐小溪,是不是有炮灰系統,沐小溪肯定不敢承認。
那委婉一點?
“夏岑,你喜歡這個世界嗎……”沐小溪鬼使神差一般說。
夏岑緩緩扭過脖子,深深看著沐小溪:“什麼意思?”
沐小溪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炮灰進度多少,但他的羞恥值已經爆表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種中二臺詞!
他慌忙喝水掩飾,說:“沒……沒什麼意思。就是突然感慨一下!”
夏岑沒有露出太奇怪的表情,他說:“以前我也常常想這個問題……”
沐小溪差點把水噴出來,難道夏岑真有系統?
他就這麼試探出來了?
夏岑又接著說:“不過後來我想明白了,世界怎麼樣其實和我關係並不大,最重要的是人。畢竟世界總會在這裡,人卻只有短短一生。”
沐小溪:“哦。是啊。”
至少這個回答聽起來,夏岑並不像有系統,只不過是一個過度思考的少年。
他們在,雞同鴨講。
沐小溪又安靜下來。
“今天不著急回家?”夏岑開了口。
沐小溪隨性的思緒被打斷了,他說:“嗯,今天我爸請假,晚上不用去兼職,他開完家長會和弟弟一起回家。”
夏岑問:“你爸做什麼兼職?”
沐小溪說:“他晚上給朋友幫忙看店。”
夏岑看看他,忽然站起來,說:“那你今天有時間可以排隊了。”
沐小溪有點莫名其妙:“什麼排隊?”
他突然反應過來,夏岑說的是那家奶茶店。
“走吧,我請你。”夏岑拎起書包。他好像吃準了沐小溪不會拒絕他一樣。
不過這次沐小溪確實找不出什麼理由拒絕。
他們離開操場邊,溫禾還在那裡。沐小溪喊了他一聲,衝他揮揮手示意先走。
因為不著急時間,所以兩個人推著腳踏車邊走邊聊。
距離奶茶店還有老遠,沐小溪已經看到外面排著老長的隊伍,大多數是他們學校的學生,可能因為今天提前放學,不少人都跑到這條最近的商業街上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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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夏岑都呆了一下。
“奶茶而已,”他嘟噥說,“我討厭排隊。”
沐小溪笑著說:“那走吧,下次再說。”
夏岑想了想:“我還知道一家店,我們去那裡。”
他騎上車,對沐小溪說:“你跟著我。”
他身上確實有一種說一不二的氣質。
沐小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跟著他了。
他們騎著車,拐了兩條道,進入了老街的居民區,沐小溪不由奇怪:“這裡有店嗎?”
夏岑默不作聲,只是向前騎。
他們在居民區裡像走迷宮一樣,轉悠一陣,突然柳暗花明,在一道斜坡上,出現了一排古舊的店鋪。
夏岑停了下來:“這裡。”
沐小溪看到了其中一間掛著甜品糖水的牌子,原來是一家中式鋪子,牆上爬著綠蘿,因為時節有些凋零,但垂在窗外的吊蘭還顏色滴翠。
他們把腳踏車放好,走進店鋪。年紀五六十的老闆在做點心。裡面食客不多,座位隨意挑選。
夏岑點了糖水,雙皮奶,和些小食。兩個人點了一堆東西,一共不過三十多塊錢。
他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吃甜品。
沐小溪嘗了一口雙皮奶,立刻說:“好吃,我喜歡這種,奶香濃,但不會太甜。”
夏岑笑了笑。
沐小溪問:“你怎麼會知道這裡?”
夏岑說:“這家是五十年老店了。我媽是天城人,她從小就常來這家店。我小時候來天城,也被她帶來過這裡。”
沐小溪打量著店裡的裝飾,確實處處都透著一股懷舊氣息,而不是那種偽裝懷舊的老店。牆上掛著的裝飾畫是不認識的過氣明星,屋頂上還懸著老舊的電風扇,一隻很老的老貓懶洋洋趴在坐墊上。
沐小溪忍不住嘆口氣。
夏岑問:“怎麼了?”
沐小溪壓低了聲音說:“東西是很好吃,不過感覺……生意不好。”
現在外面光鮮亮麗的奶茶店越開越多,這樣的老店看起來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樣子。
夏岑也和他一樣低聲說:“那我們以後多來,幫助他的生意。”
沐小溪一囧。
他怎麼覺得夏岑給他上了個套呢?
回去路上,夏岑才說:“放心好了,那家店雖然看起來冷清,不過都開了那麼多年了,不會那麼輕易倒閉的。”
沐小溪回到家,發現爸爸和弟弟還沒到家。
他用電飯鍋煮上飯,然後倒在沙發上,拿起手機。他開啟了天城高中的校論壇,隨意瀏覽著學校論壇裡的帖子。
突然一個標題闖入他眼中,非常醒目——
【我們是不是可以選新校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