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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機小師父

辯機取了火引燃,再將它放入薰籠,一系列動作早已熟練,寺中節儉,多費一香一燭尚且不行,何況如此珍貴的沉水碳,他唯替高陽點過,竟原來如此連貫了······

辯機點碳時,一到目光停在他身上,隨著他的動作而變換,卻始終不離他。辯機知道是高陽在看著他,雖有些難為情,但也不說什麼,只將手裡的事做好。

辯機總覺得高陽心中裝了許多事情,她眸子裡遠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傷情······

辯機雖身在佛門,可這動盪後方得的安靜,即便是佛門,亦是要順應大局勢之潮流,跟本不可能置身事外的。辯機替師父道嶽幾入宮門,接觸的皆是那皇宮之內最尊貴的人,他心思玲瓏,自然知那皇宮內院與別處不同。故有人常言:最是無情帝王家。總聽說皇宮內的恩寵,那是比曇華還要短暫的花期,辯機常聽得房中拋灑的宮人說起,這皇宮內的公主,皆是為“江山社稷”而培養的,他們要麼指給社稷功臣的後裔,要麼就是遠嫁番邦和親,是謂——民族大義!

遇見高陽之前,辯機對這些俗世皆是不過耳目,後來,卻也是聽將進去了······

辯機將剩餘的沉水碳放回木盒中,一切收拾妥當,辯機走到高陽旁邊的座椅上坐下。過了小會兒,他感覺到了暖氣,便問高陽:“如今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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燻爐在右側,辯機在左側。高陽坐在中間,離燻爐極近,不過她如今的感官不同常人,身子涼下去,又那麼這樣容易暖起來的?高陽感覺不到任何暖意,只聽得辯機如此問了,便點點頭,道:“好了很多。”

辯機彷彿安心般的笑了笑。高陽還報一笑,她雖未覺暖意,但她已經太瞭解辯機了,他的一言一行,他的感受與將要做的事,高陽總得能猜明白一二,是以,在辯機問她的時候她便知道,燻爐的溫度已能越她身子傳至辯機那頭了,若是正常人來說,身上自然也開始暖了。

謊言這種東西在宮牆之內就如同一日三餐一樣尋常,高陽早已看淡,只不過她從前唯不騙辯機與三哥、四哥,可如今,便連她這個人都已經不是活生生的了,話又如何當的了真?可偏有人說死人的話才是最可信的,是以,連高陽自己都信了這個“局”······

辯機聽得高陽說身子漸暖,自然稍微安心,卻也少不得又將先前高陽都聽膩了的話又交代了幾次。那孜孜不倦,毀人不倦的模樣,高陽瞧了直笑。

辯機叫高陽看著自己直笑,便停了話語,問道:“是貧僧臉上沾了甚汙漬?”

說著,辯機便抬著袖子去擦。心想著,莫不是放在取碳時不小心蹭在了臉上不成?

高陽抬手想要將辯機抬袖的手拉下來,卻在觸碰到辯機衣料的時候猛然收回,辯機抬著袖子都手便也愣在了那裡,瞧著高陽,不解······

高陽自知方才自己的失態,故赦然一笑,道:“沒有汙漬。”

辯機還是看著高陽沒有說話。

高陽被辯機盯久了,有些心虛,她生怕辯機的手突然探過來會發現她的身子異常的涼,哪有人都身子會這般的涼?高陽心中發虛,卻也篤定辯機恪守禮教,不會逾矩。

高陽說:“我見你嘮嘮叨叨的同我叮囑了這些話,原初便說了許多次,你忘了,我卻記得。”

辯機聞言,遂釋然,道:“可是難為公主說記得,貧僧離寺幾日,公主卻全然當忘了貧僧臨行前的叮囑了罷?”

辯機的話中不難聽出來帶有的關切與責備。莫說高陽,便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踹開房門看見高陽昏昏沉沉的情景時究竟是怎樣的心情······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慌張。

辯機是從腐爛的屍堆裡爬出來的,從小跟隨玄奘師父超度亡靈,什麼樣的情況未曾見過,唯一迷惘的時候大約就是玄奘師父要西去天竺求取佛經卻不帶他前往,要將他交於道嶽師父的時候······那長安與婺州千里之隔,山迢迢、水遙遙,佛法未曾統一,他不懂道嶽師父所傳授的佛理,他第一次知道玄奘師父所謂的道義分散如同散沙是什麼意思······

那一段時間,辯機是迷茫的,他甚至懷疑人生的意義,懷疑自己待佛的誠意,可最後他也想的通透,他閉關苦苦研究不同的佛法,最後將幾種教義融會貫通,名震京華······成就了現在京華最富盛名亦是最年輕有為的浮屠,兩位師父皆以他為傲,其中輾轉如今說來容易,卻到底聽聞者不是身在局中之人,自然不會明白他那時候的逆境······

那樣的日子已是難熬,可辯機反思起來,卻覺得相比於那日見到高陽那般時,竟也不值一提了······那究竟是怎樣呢一種心情呢······

辯機此時卻又能安安靜靜的在這裡怪罪高陽不聽他的善言,說來這種心境也是奇怪。口口聲聲雖是“問罪”,卻又不能真的拿他如何。

這本是他一人的一場獨角戲,卻戲文裡還有一個比他更認真的人。

辯機的怪罪高陽卻是十分歡喜,辯機是佛門弟子,在七情六慾上遠沒有俗家之人的七竅玲瓏之心。

——辯機,在你心中究竟在意細節幾分?

——若是不在意,緣何你會如此緊張我的好歹?我卻是如何都不信你只是出家之人,慈悲為懷的······

“辯機小師父。”高陽笑眯眯的喚辯機為小師父。

若說一開始吧,辯機可能也會應上一句。可畢竟相處日久了,辯機心中約莫有了幾分掂量,凡是高陽喚他為“辯機小師父”的時候,她定是生氣了,或又是有了什麼鬼怪主意。所幸此處不是皇宮大院,便就是清冷冷一座居士寮,料想高陽也做不出什麼事,便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