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眠眠在自家的小儲物間內睡醒，腰痠腿疼。
一時不知身處何地，今夕何夕。
慢慢清醒來，眠眠感慨著，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當成榮祿剛剛住過來時，她蝸居在這個小房間內，也沒有覺得狹窄，而是認真的規劃著如何整理。
現在回家下意識的方向都是往對門跑。
眠眠迷迷糊糊的起床，走出臥室，聽到廚房做早餐的聲音，她探頭探腦摸到門邊。
“起來了？”阮媽媽聽到聲響，一扭頭就看到蓬著頭髮的眠眠，“起來了去洗漱。”
“嗯，要幫忙嗎？”
“等著吃就行。”阮媽媽笑笑。
眠眠乖乖洗漱去了。
阮媽媽站在廚房，對著鍋，一時怔忪。
眠眠小時候跟著爺爺奶奶住，後來緊接著榮祿搬來了，她也依舊是在對面住，像這樣一起床跑來廚房和她說話，這麼多年竟然是少有的。
阮媽媽切著鹹菜，心裡感慨著不知道這樣能維持多久，一轉眼，閨女長大了，這不已經被人惦記上了？
眠眠早飯吃的忐忑不安。
媽媽用這種“慈愛”的眼神盯著她，是什麼意思？
“吃完了跟我去逛街？”阮媽媽問。
“你有什麼東西要買？”眠眠好奇。
“沒想買的不能逛街嗎？”阮媽媽糟心，她不看著，傻閨女要溜去隔壁了吧。
這周阮媽媽賭氣，沒有理榮祿，也沒有招呼他來家裡吃飯，想先晾著他解解氣。榮祿倒也乖巧，自覺沒來找任何不痛快。遇到她也是像往常一樣。
不想這一週內，鄰居家來客人的頻率比以前三年還多。榮遠平均2天來一次，哪還有平時根本找不到人的樣子。
但每次基本都是不歡而散。
每次聽到隔壁疑似打架的聲音，阮媽媽都要忍住了不過去。
不知不覺，硬心腸也再次變軟了。
平心而論，她是覺得自家閨女配不上榮祿的。
首先，年齡差，尤其是年紀小時候，年差看著更加誇張，怎麼看他都是個小孩。之後，榮祿的成績實在是吊打眠眠，從這點來看，榮祿將來要走的方向，正常而言，高中畢業後，怕是和眠眠一點兒交集都不會有，更何況，兩邊懸殊的家境。
也正是因為這些客觀條件詫異，她從來沒想過這兩個孩子會有任何感情跡象，百分之千的放心讓眠眠在對門住了三年。
還真是應了阮風鳴媽媽酸她吐槽的，賣了個房子，賺個女婿，最後房子重新歸他們家，純賺。
可那也得她樂意呀？
阮媽媽在矛盾中失眠了。
昨晚阮媽媽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裡感性理性相互打架。
“你怎麼了？”阮爸爸被他攪擾的也睡不著，莫名其妙。
“你說，兩個孩子你怎麼看？”阮媽媽愁。
“隨緣吧。”阮爸爸說。
阮媽媽急了，掀了被子坐起來，要和阮爸爸理論個清楚，“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自己閨女？是不是因為是個閨女，你就不操心了？”
阮爸爸一時懵逼，怎麼就成了不操心了？他心都快操碎了。
“那你能怎麼樣？硬按著不讓，還是規劃到他們結婚？他們才多大，沒準談著談著就分了。要是真有毅力一直相處下去，我覺得也行。知根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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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家的底，聽著不錯，其實也是爛賬。”阮媽媽想起白天聽到隔壁的爭吵，又一陣煩心和心疼，“早幹什麼了，這時候有人管了，小葉不在了時候，也沒見他們來關心關心孩子。唉。”
阮爸爸靠著床頭握著阮媽媽的手，“我看榮祿這孩子挺有主意的。心疼歸心疼，但命如此，來了就得扛著。他這個年紀能做到這樣，不容易。”
“要是有人管，會比現在好吧。”阮媽媽想起葉青儀，又一陣唏噓，“要是小葉還在，肯定比現在好。”
“都是造化。”
“你說，榮祿現在是不是被咱們給耽誤了？”阮媽媽心有惶惶的說著，“是不是因為眠眠，他才放棄出國，放棄名校的？是不是要是小葉還在，他現在就準備出國了？”
“你別瞎想那麼多，他已經是大孩子了，又早熟，路都是自己選的。小葉也不像是干預孩子選擇的人，她要是在也不會阻攔孩子選什麼的。”阮爸爸安慰著。
“不，不，我覺得，要是小葉還在，榮祿八成要帶著他媽媽到國外去過新生活。我就怕呀，我們耽誤了他……”阮媽媽嘆著氣，“我們放鬆了，將來他後悔可怎麼辦，現在才多大……誰能保證不會後悔？”
阮爸爸感受到了阮媽媽的焦慮，拍著她的手安慰她，“你總不能因為怕未來的可能，現在杞人憂天，日子誰不是走一步看一步，一點一點的過？”
阮媽媽點頭。
“爸爸說，隨他們去，我們看著不出岔子就行。我覺得對，你愁有什麼用，他們誰聽你的？不如隨他們去，無論以後怎麼樣，咱們都有心理準備。”阮爸爸小聲勸說，阮媽媽才慢慢松了氣。
他們怕吵醒了眠眠，不敢大聲談，一晚上沒睡好，眠眠倒好，腰痠腿疼也一夜無眠。
吃過早飯，眠眠拎著阮媽媽的包，挽著她出門，像有什麼奇妙默契一樣。
她開門的同時，對門榮祿開啟了門。
“要出門？”榮祿拎著垃圾，看到她們，笑問。
“去逛街。”眠眠隨口說，隨即發現榮祿嘴角有一塊淤青，“你臉怎麼了？”
“沒事。”榮祿躲開了她自然而然伸過來檢視的手，“和榮遠打了一架，已經沒事了。你和阿姨去逛街吧。”
眠眠訕訕收了爪子，快速回頭看了一眼阮媽媽的臉色，還好還好，好像沒生氣。
榮祿拎著垃圾和她們一同下樓，在樓下分開。
眠眠回頭看到榮祿還站在垃圾桶前，會心一笑，扭頭和阮媽媽抱怨，“榮遠是什麼神經病哥哥，平時不來，來了就要打架。”
“……”阮媽媽覺得，她還是保持沉默，讓年輕人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購物時，阮媽媽發現了微妙的不對勁，她把眠眠的手機拎過來，認真數了數眠眠手機的餘額，倒吸一口冷氣。
“你哪來這麼多錢？”
“榮祿的。”
“你為什麼要拿榮祿這麼多錢？也不怕丟了！”
“榮祿說，榮遠威脅他要鎖了他所有卡，他把學費和生活費轉出來，讓我暫時幫他拿著。”
“……”阮媽媽服了，“你們倆是不是電視劇看傻了，銀行卡是說鎖就能鎖的嗎？他又沒犯罪！”
“……”
“趕緊還回去，還有嗎？”
“銀行卡還有一些……”
阮媽媽覺得自己血壓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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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號，在全國陸續的開學日中，榮祿終於結束了漫長的中學最後一個暑假，在陽光明媚的一早，和眠眠一同下車，走向同一個大學。
雖尚有問題重重、困難多多，重新變回鄰居、也再一次成為同學。
“走吧。”榮祿把最後一件行李從計程車上拿下來，和眠眠肩並肩一起邁進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