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人生的寒假已經告罄了。
而本該有的最後一個,毀於她的上進心。
眠眠該返回北京去上班了,但回去時候,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眠眠收式了東西,又塞滿整整一大行李箱。至於到底能吃多少,要扔多少,眠眠就不敢跟阮媽媽討論了。
返回北京的票不好買,眠眠的票是一大早的。
榮祿送眠眠到車站,看她進了候車室,人影不見了,才離開了。
眠眠一個人坐在候車室內發呆。他們提前半小時就上車了,眠眠看著擁擠的行客們,內心沒有一丁點的開心。
她一時有些不明白,自己忙忙碌碌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遠方有什麼,他鄉有什麼。
後天起,開始上班,上班能獲得什麼,她的人生目的又是什麼?
人大多一輩子庸庸碌碌,可能到死都沒有醒悟何為人生。
就是因為有了這種共識,這兩年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才火了起來。
雖然知道大庭葉藏的人不多,但似乎上網的都能憋出一句“生而為人,我很抱歉”來,眠眠自己知道,她屬於這個型別,她大概一輩子也理解不了太宰治為什麼要自殺。而加繆說,“真正嚴肅的哲學問題只有一個,這便是自殺。”
眠眠想,她這輩子是當不了哲學家了,但雖然憂愁的質量不同,但體悟大概是可以共通的,所謂人,就是愁著無所事事或者杞人憂天,充滿矛盾。
車啟動了。
眠眠點開手機,想要告訴榮祿,車動了。
但微信還沒點開,她率先收到了一封郵件。
郵件來自導師,導師告訴她,她的論文選題和別人重複了,需要下周一開學後,去重新抽籤,而開題報告,需要在這個月內上交。
紙質版。
眠眠不淡定了。
她暴躁的點開郵件,剛剛那淡淡的哀愁,淡淡的憂鬱,全都消失不見。
眠眠此時此刻只想爆粗口罵人。
而男朋友也被她暫時的拋擲腦後。
可見,人的大多數憂愁,其實都是閒的。
導師忘了她真的去實習了。
畢竟不少同學,所謂的實習,要麼跑去親朋好友裙帶關係家裡或者上班的地方,給幫忙或者乾脆就蓋個章,然後去旅遊或者宅在家裡玩遊戲。
畢竟世界那麼大,都想去看看。
區區實習耽誤不了探索世界的步伐。
就算老實的,基本也選擇了本市或者本省內的公司,說返回學校,也不過是當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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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眠眠這樣作為學生而言,其實沒什麼存在感的學生,竟然認認真真的跑去實習了。
好像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眠眠忍著內心幾欲呼之而出的“這種事為什麼不早說”和導師電話交流完畢,導師同意了讓別人代替她去抽籤。
導師大概也是忙,不然也不會在春節期間批改論文。
眠眠自我安慰著,呼叫了榮祿。
榮祿比她還茫然。
但第一時間答應了去幫她抽籤。
眠眠抱著手機,原本因為早起湧起的睏意,也全被煩躁驅趕跑了。
他們專案年前堆積的全是債和坑,全都要年後回來填。
本月內,她還有時間寫格式複雜的開題報告嘛?
中學不擅長寫作文,大學不擅長寫論文。
眠眠覺得自己和文字沒什麼緣分。
她從包裡掏出筆,按著手機上的日曆抄寫一份,把所有的假期畫出來。
結論是……
打死也不可能寫得完。
眠眠要哭了。
眠眠把日曆截圖,發給榮祿,繼續發了一個大哭的表情包。
榮祿秒懂,回覆說“還有時間。”
眠眠忍著內心的傷痛,這是一種學霸不能理解的痛。
對他而言,時間是充足的,但是對眠眠而言,根本就不夠。
“你寫內容,我幫你整理格式。”榮祿又發消息來。
眠眠稍稍得到安慰。
“需要什麼資料,我幫你下載。”榮祿繼續發消息。
眠眠更加開心。
剛剛覺得有個學霸男朋友很哀傷,但現在覺得,似乎也不錯。尤其是這種懂得用知網,能耐心看論文,還給幫忙改格式的男朋友。
眠眠發了一個“我太南了”。
榮祿送了她一個紅包。
眠眠默嘆。
眠眠拉著沉重的行李箱,擠在西站漫長的安檢隊伍中,艱難的上了地鐵。
又艱難的擠下地鐵,拖著行李箱一路返回家中。
室友姐姐還沒回來,她已經有年假了,據說要再在家中玩三天,和返城人群錯開來。
眠眠把廚房的燃氣閥開啟,她餓了,從大大的行李箱內,掏出阮媽媽給她塞的肉,開火煮一點麵條,把肉放進去,從冰箱拿出一個雞蛋打進去。
眠眠給阮媽媽發影片,告訴他們她已經平安抵達。
面好時候,眠眠端著一碗麵條,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的天空下飯。
明天幹什麼呢?
眠眠吃著麵條,覺得碗裡的肉格外的香。
明明在家裡吃的時候,沒有覺得那麼好吃的。
她吃完麵條,洗乾淨碗筷,把箱子裡的貨拆開,分門別類的塞進冰箱或放進房間。
大概是因為有了鄉愁的味道?
眠眠把剩下的肉塞進冷凍層時候想。
而家裡這邊,因為眠眠的離開,原本的熱鬧好像一下子就散了。
眠眠在家時候,榮祿陪著她鬧騰,性格明顯要活潑些。現在眠眠走了,榮祿吃飯又變回了安安靜靜的。
就是因為這樣,阮媽媽當初才猶豫又猶豫,不可置信加不可置信。
這個性格,就是長得再帥,誰受得了呀?
但她閨女的堅韌程度是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的。大概是有某種同齡人的加持,他們卻要加上幾層的代溝?
晚飯後,榮祿吃完飯幫忙收式了碗筷,回去喂貓了。
沒眠眠在,榮祿也還在不適應,他蹲下拿著逗貓棒,調戲體重超標的棉球來回的運動。他們不在家,阮媽媽阮爺爺都不愛拿貓玩具逗它,好久不玩,棉球快速就中了套路。
榮祿逗的太來回的遛彎,棉球一直玩累了,趴在那不理人,榮祿拆了一包貓糧把小胖子重新哄回來。手指頂著棉球的小鼻子,拿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眠眠,注字:“它想你了。”
眠眠收到資訊時候,正趴在窗邊新奇,窗外不知道哪家在放煙花。
眠眠人驚了,不是說北京禁燃嗎?
到底是資訊有誤,還是誰狗膽包天!
眠眠拿手機錄了一段,發給榮祿,“外面在放煙花!你說他們怕不怕城管看見?城管也回老家了嗎?”
即使只透著文字,榮祿也能讀出眠眠的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