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主動回覆像一個破冰的小小訊號，一旦破開，已經抵達冰點的冷凍河流，整個都重新活了起來。
榮祿藉機耍賴，裝著委屈，質問眠眠論文為什麼不給他看。
“學弟，我覺得你對畢業論文沒有什麼經驗。”眠眠回懟。
“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眠眠在手機上敲出又刪掉，敲出又刪掉，多次後，榮祿率先發來了訊息。
“最近很忙？”
眠眠不用糾結到底是該發還是不該發的內容，順著榮祿的話題往下接，“嗯。忙。你呢？”
“忙。”榮祿也回。
眠眠嘴角抽，是你忙，我還知道你忙什麼。
“過一陣我會過去看你。”榮祿又發。
“嗯。”最後的審判嗎？眠眠腹誹著，明明是來和人分享愉快的，為什麼又變成了沉悶的話題，“不早了，晚安。”
“論文申請可以拜讀一下。”榮祿說。
眠眠咬著嘴唇，氣、怨浮起之上，又多了一點點的喜樂。她把論文轉發給榮祿，“我睡了。”
第二天一早，眠眠收到了榮祿幫她修改了格式、錯字的論文，並且幫忙把開頭的英文簡介語法修改了一次。
眠眠看了檔案儲存時間，凌晨兩點。
榮祿不熬夜的習慣，也在最近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
眠眠回覆了謝謝，把所有人提出意見的地方，重新整改完成，發送給了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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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了初稿，眠眠的論文暫時放鬆。
專案上線到了最後的死期。
因為人員不夠，她承擔了很重的bug修改問題，難度不大，卻繁瑣累人，眠眠看看周圍路子拉碴，散發著奇妙異味的同事們，默默同情自己幾秒鐘，直到看到前臺把幾瓶室內香水放到他們屋來後，忍不住開始樂。
蓬頭垢面的方曉背後，被前臺女孩不客氣的蹲了香水，方曉悲憤不已，挨個敲附近的男同胞們，“能不能先滾回家洗個澡刮刮鬍子，先做個人，你看看，我們部門都成什麼樣了？”
自動關閉嗅覺系統的男同胞們，頂著油到發亮的頭髮，淡定反駁，“怎麼了？”
“這是什麼！”方曉指著香水。
“你們女孩子不就是喜歡這種嗎，都省了你們買了。”
“那能一樣嗎！全公司，除了廁所，就我們部門配備香水！”
她一喊，整個屋子都跟著樂。
方曉看跟著傻了的眠眠，怒其不爭，“你還樂，你看看，才來時候挺漂亮一個小姑娘，現在都已經快成野人了，哪天你被你男朋友甩了，你就不傻樂了。”
“……”眠眠覺得她無故受到了暴擊。
當天下班，行政以“春天來了，要配合物業大掃除，清理公司角落汙垢，絕對不給蚊蟲留滋生環境為由”把勤奮、愛加班的幾個部門全趕走。
眠眠難得早回家，特意跑去附近的超市買了雞翅、牛肉，回家做可樂雞翅和西紅柿牛腩，她問了鄰居姐姐喜歡吃什麼青菜，又買了些新鮮的蔬菜和飲料回去。
眠眠在廚房一個人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等鄰居姐姐回來時候，卻迎來了重擊。
眠眠舉起的杯子都僵在空中了，“你要搬家？”
“我被調去杭州了，去一年。”鄰居姐姐灌了半杯可樂，拿筷子夾起雞翅，咬一口眼睛都亮了，“虧了虧了，早知道你做菜這麼好吃，我就該多壓迫你做飯的！我都要走了，才發現，虧大了。”
眠眠還有什麼被誇了該高興的心情。
“你男朋友賺到了，這種廚藝好脾氣好的賢妻良母女朋友上哪找去，在這個時代，都絕跡了。”
眠眠點頭，“你說的對。”
“……”鄰居沒想到眠眠會接這麼自戀的一句。
眠眠自言自語，“等錯過了，他後悔去吧。”
鄰居一時不知道是眠眠在藉著男朋友嘲諷她，還是眠眠感情出了什麼問題，伸向雞翅的筷子，遲疑一秒鐘，“你們吵架了？”
“沒吵，不過可能不太好繼續了。”眠眠笑笑，“你什麼時候要走？”
“這週末搬家，下周一過去上班了。”
“那房子呢？”眠眠沒想到會這麼快，“不到合同期退租，不是要扣掉押金嗎？”
鄰居有些狐疑的盯著眠眠，仔細看，眠眠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還在關心她違約金的問題，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隱晦的說，“我找到了能接的租戶，我走他馬上入住，我們三方籤合同，我的合同期內，他租我的，我的合同期到了，他再續和中介簽約。就不用扣錢了。”
眠眠鬆氣，點點頭，“這樣就好了。對方是幹嘛的？”
“不是很熟……”鄰居嘴巴裡咬著牛腩塊，故意躲避這眠眠的視線，“好像還是個學生吧。我在……網上掛了招租，他就來找我了。”
眠眠再次點頭，誠心誠意的替她感到幸運，認真的祝福了她工作順利，並且答應這週末不加班，會幫她收拾東西。
“不知道能不能和新鄰居相處的來。”這是眠眠唯一的憂愁。
鄰居笑笑，十分肯定的說，“我覺得你們一定特別相處的來。”
眠眠滿臉疑惑，不明白她是怎麼有這種判斷。
“以為多年的識人經驗，什麼人合適，什麼人不合適，一眼就能看出來，放心吧，等他人到了，你就知道了。”
眠眠半信半疑的點頭，“希望如此吧。”
第二天，眠眠看到樓下物業貼出來倡導解約用電，不無意義加班的公告，孫牧路過，看到那張電燈泡擬人的宣傳海報，嗤笑道，“一定是沒有學過電力的人做的，電的消耗是不能儲存的，你就是不用，也照樣的流走。”
“但是物業和公司可以節省電費呀！”和他們同一趟電梯的行政眨眼。
孫牧不啃聲。
眠眠懷疑，他是裝酷失敗，太尷尬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眠眠進公司，感到辦公室內一陣神清氣爽，看來昨天真的打掃了。
但到了10點後，陸陸續續同事們到期，青野看著某些昨天什麼樣被攆走，今天什麼樣回來的人，整個人都毛了，“你們都回家了，怎麼還鬍子拉碴的！洗澡了嗎！”
“洗什麼澡，睡都睡不夠。”同事們狡辯。
青野想，要不是他們行業工資可以，就這些人，憑什麼娶媳婦，單身，該。
遊戲內測上線的時間，慌慌張張中，終於到了。
因為今年預算有限，慶功宴就定在了隔壁商場餐廳的一個大包間內，行政已經定好了7點下班過去。
而現在，全公司不忙的人，紛紛下載了遊戲APP開始玩。
因為是女性向的遊戲，整個遊戲介面都是小清新風格，直男嚴重的男同事，忍著違和感，暗示自己，我是來找bug的。而放得開的男同事，已經happy的挑選起了自己喜歡的型別，披上馬甲，開始裝萌。
內測服從上午10點上線到下班，緊急的小問題修復後，暫時沒有新的問題，同事們紛紛出發去參加慶功宴。
眠眠第一次經歷這種活動，為此還特意穿了不怎麼保暖但是好看的裙子，到了現場卻發現，除了後勤、行政人員，這些人啊，根本是平時什麼樣子，現在繼續什麼樣子。
反而特意換了服裝的她是最尷尬的那個。原來昨天行政通知的“請大家妥善著裝”是說給自己聽的嗎？
眠眠憤憤。
他們選了自助，因為沒有安排活動，所謂慶功宴，就真的簡單直接，內容只有一個——吃。
眠眠被這種樸素風格弄得無語凝噎。多虧她沒聽青野的化妝。
“愣著幹嘛，吃呀。”方曉把一個盤子給她，開始挑吃的。
據眠眠觀察，雖然行政貼心的為了他們方便交流，給他們選了可以自由串座位的自助，但實際上，主要的幾個大部門，美術、策劃、技術，全是一水的阿宅，宛如一群社恐，只想安安靜靜的吃，進來首先找角落，顯眼的位置，還是來晚了的市場宣發部門，被迫無奈坐過去的。
眠眠咬著據說是特色的小蛋糕，邊吃邊分析是什麼配料。
就在這個時候，眠眠手機振動，收到了中介的電話。
“喂？”
眠眠這邊非但人多吵鬧，且訊號不好，她艱難的和中介通著話。
“阮眠眠小姐嗎。你的新室友今天來了，你們是不是換過鎖，我的鑰匙打不開呀。”
“我們沒有換過呀。”
“你們不是3單元1211嗎？”
“我們是2單元。”
“哦哦，知道了！不好意思！”
“請問我的新室友，今天就入住嗎？”
“不是，今天他放行李，說是這周內……是這周內吧？”
眠眠隔著手機，依稀聽到了一句“週五”，但眠眠分明聽到，那是男聲。
眠眠的警惕心，“噌”一下就飆起來了，“唉，你等等，我的新室友是男生女生？”
“男生啊，挺帥你小夥子。”
“怎麼是男生啊！我不同意！我們說好了的我只接受女鄰居！”眠眠怒了。
中介一臉懵逼，“可是，你之前的鄰居說，你們已經商量好了，你已經同意了。”
“可是沒人說過是男生啊！我不同意是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