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發誓，他就是想到蘇覃就來了。
“我……”程諾猶豫了兩秒，“怎麼被你猜中了呢？本來我還想好好隱藏呢，怎麼暴露得這麼快！”
蘇覃拍了一下程諾肩膀，打破了程諾的“故作自責”。
“我們不要說再見，好嗎？”
程諾忽然說道，蘇覃忽然看向程諾，臉上難掩震驚。
所以程諾這麼忽然地來我家，是為了和我說這句話嗎？
不過蘇覃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
可是明明都該說再見了，就算強忍著不說這句再見又有什麼用呢？有關於“真假命題”的故事不還是這麼不了了之了嗎？程諾不還是對那封所謂的情書，所謂的告白視而不見了嗎？
也是最近，蘇覃才發現自己又多了一個過不去的砍，程諾的視而不見。
程諾期待著蘇覃的回答，剛才他們兩個人說的每一句話，包括蘇覃讓他進了家門，似乎都在說蘇覃已經不生他的氣了，哪怕他到現在也不明白蘇覃到底是為什麼生氣，不明白他哪裡做得不好。
似乎也是在一剎那之間，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裡，讓人不禁毛骨悚然。還好，沉默很快被打破。
蘇覃背過身，不再看程諾，隨後漫不經心的朝前走了兩步，抬起左手擺了擺，說道：“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好不容易重建起來的和諧，又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不敢多想。
不敢多問。
於是只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程諾強忍著想離開的心情又綻開笑臉，帶著幾分調皮的挑眉說道：“不管你說不說再見，反正我是不會和你說再見的！”
蘇覃在這個時候也笑了，真正做到了喜怒的飛速轉換。如果非要有個什麼原因，大概就是蘇覃對於程諾的笑是沒有抵抗力的。
“你怎麼這麼賴皮啊？”
“難道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說來我賴皮還是跟你學的呢！”
“你怎麼這麼討厭啊！”
……
……
這樣看來，他們還是能像從前一樣說話，可程諾還是覺得總有什麼是不一樣了，說不上來卻難下心頭。
在蘇覃爸爸媽媽回來之前程諾想先走，卻被蘇覃留下來吃飯。蘇覃爸爸媽媽很喜歡程諾，問程諾最近學習情況怎麼樣，讓程諾高考加油，，最後也不忘讓他平時在學習方面多幫幫蘇覃。但在這個時候蘇覃卻說程諾是文科生，他們科目都不一樣怎麼幫，並讓爸爸媽媽不要再把程諾當做理科生了，他再厲害都已經是文科生了。
蘇覃一遍又一遍的強調程諾是文科生。
看啊，其實蘇覃還是過不去那個坎。
話語在程諾耳朵裡變得尖銳極了，事實上蘇覃也確實很尖銳。所以，蘇覃一直很在意自己一聲不響地去讀了文科嗎？程諾希望蘇覃能原諒他，可當腦海裡面出現這個想法的第一秒程諾就感覺到了自己的無恥，如果把這當做一個分岔路口邊的選擇，那分明是他自己選擇了背離蘇覃的一方。
說到底，在蘇覃家吃的這一頓飯程諾還是很開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竟成了奢侈，於是只要大家一起圍著餐桌吃飯程諾都能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開心。
臨走前，程諾和蘇覃說：“馬上要開學了，到時候老地方等你，一起去學校唄！”
“別等我了！”蘇覃無比篤定。
一句話，像是在零下十度的冬天當頭給程諾澆了一盆涼水，涼意順著頭髮一直往下，直到腳底都冰涼，最後又反饋給大腦，於是整個人都被涼意纏繞。《模擬電子技術》中有一個負反饋的概念，大概意思是說輸出量會影響輸入量則可稱作負反饋。此時此刻的程諾，甚至都無法判斷這涼意究竟從何而起，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脫離自己的身體。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一開始就預設了蘇覃會拒絕所以現在才會這麼難受，還是因為蘇覃拒絕了所以難受才會只增不減。
程諾愣了好幾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覃卻接著說道：“放假那天和你說了，以後都不用等我了，咱們各走各的，把高考考好了才是現在最要緊的事。我不是你，沒有你那麼聰明的腦子，文理科都遊刃有餘，理綜已經夠讓我吃力了，我不想在最重要的這年因為其他事情分心，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一如往日，蘇覃總能在必要的時候把話說得很滿，讓程諾沒有反駁的餘地。哪怕程諾真的很想說一句，之前說的不是放學不用一起回家嗎？難道連一起去學校也不行了嗎？
但最後，程諾沒有說出口，而是說了一句：“那高考加油！一定要加油哦！”
“我會的，謝謝你！再見！”
“謝謝你”。
“再見”。
無比刺耳，他們以前從來不說這幾個字的，尤其“再見”這兩個字。自從程諾送了蘇覃《漫長的告別》，似乎兩個人同時有了一種默契，不願意說再見。
所以又是為什麼，忽然之間蘇覃把“再見”與“謝謝”掛在了嘴邊。
程諾無法否認心底的失落，卻又不敢直視。
程諾忽然有了一種一切都已結束的悲傷。
接下來的幾天，程諾瘋狂做題，做完了近十年高考真題以及高考的很多套預測卷，也只有題海能夠讓他忘記心底裡的失落。程諾藏起了《漫長的告別》，藏進了書櫃最底層，壓在了很多書的下面。他不想看見這本書，他不想一看見這本書就想起那句“說一聲再見，就是死去一點點”。
就連平時不怎麼關注自己的媽媽，也終於和他說：“你別那麼拼命啊，注意身體，別把自己累壞了，你的成績只要正常發揮都不會太差，身體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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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程諾在聽到這話時居然覺得有些可笑——這是東邊日出西邊雨嗎？
程諾還是繼續瘋狂做題，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媽媽的勸誡。事實上他聽到了，卻控制不住自己，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好過點。
不知不覺，高三就開學了。
PS:想來以前可真傻啊，以為只要一個人不說再見就真的能不再見，可惜啊，無論是再見還是重逢，都是兩個人的事，少了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