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煙囪距離地表大概三十米，那個奇人一躍而下，雙腿落地，居然沒有摔成全身散架，說明覺醒給他帶來的力量遠超其他奇人。
他大概曾想過今天要在這個鍊鋼廠大展身手一番。
只可惜，他遇到了李駭。
連地表碰撞都能承受住的身體，被李駭三下五除二地卸掉了四肢的關節。
攻擊意識濃烈的奇人匍匐在地上，用他那寬闊的下巴挪動身體，企圖能咬住李駭小腿。
李駭懶得理他，直接大步離開了。
“喂，我需要路線引導。”他扶著隱形耳麥說道。
耳麥中沒有回答。
等了兩分鍾，耳麥中才傳來答覆。
原來並非是耳麥故障，而是有人在遮蔽鍊鋼廠範圍內的通訊訊號，看來這裡有費暢相同能力的奇人。後勤部門每次開啟突破口，很快就會封上。所以，後勤部門只能不斷地開闢新的“通道”。
“如果你下一次無法跟我們取得聯系，那就稍等一會。”耳麥中說。
李駭心說，這點小麻煩要換費暢上手，分分鐘就給你們搞定。
“告訴我應該去哪。”
“一號鍊鋼車間。”
雖然鍊鋼廠已經停止生產，但白天排放的大量廢氣仍沒有飄遠，整個鍊鋼廠都被一層土色籠罩。
李駭一邊走，一邊琢磨。
他痛快答應廖炎明出手幫忙，並不是他想當英雄，而是事情的確很蹊蹺。
先是葉帝夢中殺李駭未遂，接著立馬就有三個地方爆發了奇人襲擊事件，很顯然這兩者有著必然關聯。
李駭本人的正義感遠遠沒有費暢那麼強烈，但他也不想無辜的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除此之外，他還有別的懷疑。
自從虎符事件之後——更精準地說，是鬼門知道金銅圓門後面的奇人之秘被盜之後，好像有什麼事情就開始加快了進度。
最直觀地表現為，奇人覺醒的數量變多、速度增快。光今天三個地方出現的奇人，恐怕頂的上陸無北小隊好幾個月的任務量。
幕後主使為什麼突然這麼做，他是要撕開奇人與普通人之間最後的那點遮羞布嗎？
根據耳麥中後勤部門的引路，李駭轉角進入鍊鋼車間，停止運轉的鍊鋼裝置猶如一頭頭趴在地上的鋼鐵巨獸。
室內灼熱的氣味還沒有消退，傳送帶上躺著一批被切割開不久的鋼條，比人的大腿還要粗。
從裝置後面，慢慢走出來兩個奇人。
他倆身上的味道，讓李駭聯想到曾在泰國遇到的黑鼠。當時黑鼠用頭罩遮面，只露出一雙絲毫沒有人情味的眼睛，就像一對核桃被塗上顏色，然後塞進眼眶。
但這兩個奇人，面色猙獰，雙眼滿是嗜血的慾望。他倆因為背脊弓地很高，所以上半身前傾，雙臂垂向地面。
“看樣子，你們兩個有點餓了。”李駭說。
兩個奇人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模糊叫聲，然後衝向李駭，速度快得就像獵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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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左右包抄，撲向李駭時，下巴突然脫臼般鬆動，面部肌肉發生劇烈誇張的變形，就像一頭巨蟒張開血口。
“我有一點不明白，你們都是跟誰學的，張嘴就咬人。”
李駭身形一動，伸手掐住兩個奇人的後頸，像是臉對臉地用力一撞，接著將兩人遠遠地甩飛出去。
目前來看，這兩個奇人也僅僅是透過覺醒加強了肌肉而已，對李駭沒有任何威脅。
“你們倆現在老實一點，還能少挨一點皮肉之苦。”李駭說。
但他的勸解沒有用。
右側的奇人又一次衝向他。
李駭彎身從傳送帶上拿起一根比他還高的長方形鋼條，橫向一掄，正好砸在奇人的臉上，滿嘴的牙都飛了出去。
左側的奇人朝李駭後背發動偷襲。李駭轉身用鋼條從上朝下一砸，直接把奇人拍在了地上。
正常人挨這麼一下，天靈蓋保準就已經碎了。
幸虧，奇人皮厚肉糙，李駭才敢自由發揮。
他把兩個人奇人壘在一起，然後像處理遇到的第一個奇人那樣，卸掉了兩人的四肢關節。
這一招並非是李駭原創，而是阿瑞斯教官懲戒小兵孩的手段，名叫“抹布人”。一群八九歲的小孩，四肢無法使力，只能用下巴挪動身體前進，前進滿一百米，才有飯吃。小李駭第一次見到這種“玩法”就嚇到了，所以直到他被選拔成正式兵孩之前，都沒犯過錯。
不知道怎麼了，今天李駭突然看到這麼多奇人，一下子想起這種惡趣味。當然，這對特事隊的人來說，倒是省了很多追捕的麻煩事。
李駭不信只有這麼兩個奇人，可他穿過碩大的鍊鋼車間都沒有遭到襲擊。
耳麥中說，檢測到前方辦公樓裡有活躍的訊號波段，應該是受困者正在用手機努力地向外界求助。李駭走進辦公樓，年久的牆體被空氣中的煤灰染得髒髒的，他順著樓梯而上，靈敏的耳朵前後警戒著。
“有人嗎？”李駭邊走邊喊。
他轉遍了一二兩層，直到三樓的女廁中發出輕微的聲音。
“救救我。”
“你出來吧。”李駭說。
“是……是警察嗎？”
“不是。”站在外面的李駭實話實說。
女廁裡立馬沒了聲音。
“但我能救你出去。”李駭說。
過了幾秒。
女廁門口傳出一句微弱的：“真……真的嗎？”
李駭有一種在跟廁所對話的感覺，而且這個廁所大概又因為今天工人都跑光了，導致它沒有吃飽飯，所以有氣無力。
“那你考慮一會吧，半個小時以後我再來接你，要是你還活著的話。”李駭說。
“別。”
接著李駭就聽到廁所隔間的門被撞到的聲音，應該是姑娘太害怕李駭真走，所以很著急地跑了出來。
李駭本以為會是一個鍊鋼女工，但沒想到卻是一個穿著正裝像是銀行櫃員的姑娘，看起來跟陸無北歲數差不多。
“嗯？你不是這裡的人。”李駭說。
“我……我是來收錢的。”姑娘臉上的淡妝已經哭花了一半，她手裡握著手機，身體的重心往右腳偏移，看來剛才撞到門的是左膝。
“看不出來，你還是討債公司的。”李駭說，“你還有同夥在這嗎？”
“才，才不是。我是我們公司的財務，來鍊鋼廠對一筆賬。我和司機一起來的，他的車停在鍊鋼廠外面。”姑娘說。
“那他應該早跑了。”李駭說，“那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出去。”
“你是誰？”姑娘問，穿著T恤的李駭怎麼看都不像是消防隊員或者警察叔叔那麼可靠。
“叫我英雄就好。”李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