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擁有夢魘能力的廖炎明說過,凡是中過夢魘的人,不會再中第二次。
李駭因此推斷他們現在的處境並非夢魘所致。
如果不是夢境的話,那便是李駭等人位於幻境之中,能力施展者欺騙了當局者的眼睛。
製造幻境的能力之中,蜃樓是其中翹楚。
擁有蜃樓能力的奇人關洲正被關押在特事隊,脖頸和手腕都被特製銬具鎖著,巧的是那日抓他的人便是李駭和孟浮生。
蜃樓的限制條件之一,是能力施展者不能移動——所以關洲才會在地上佈下陷阱,用分身幻象來引誘孟浮生中招。
如果李駭等人現在中的仍然是蜃樓的話,那麼燭九陰的人為什麼沒有發動偷襲?
大概是害怕遭到反擊。
能力施展者如果不能在一瞬間同時殺掉李駭和孟浮生,那他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的目的應該是拖延時間。
然而,雖然都是擁有蜃樓能力的奇人,但和抓捕關洲那一次不同,李駭和孟浮生的目標不是他。蜃樓產生的幻境範圍是有限的,身在蜃樓中的李駭和孟浮生並非原地踏步,而是實實在在從二十四樓上到了二十七樓,即便場景和樓層標示再怎麼被修改,李駭和孟浮生終究會走到三十樓。
到那時,一切都迴歸正常。
李駭和孟浮生決定繼續朝上走,小蝶似乎有話想說。
就在這時,周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
四面八方的牆全部消失,李駭等人彷彿處於距地面幾千米的高空,腳下的樓梯變成斷崖。
朝上看,一望無際,白雲縹緲。
朝下看,一望無底,寒風蕭蕭。
即便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假的,可在怕死的本能支配下,要有多大的膽子才敢朝虛空踏上一步。
李駭和孟浮生對視一眼,他們把這種行為理解為能力施展者的善良。
此人似乎既不想傷害到李駭和孟浮生,又不想他們兩人與樓上的燭九陰正面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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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是做壞蛋的那塊材料。”李駭對著空氣說。
空氣沒有回應。
他和孟浮生的處境就像是電影畫面之中。
而能力施展者看他們倆則像是看兩個站在綠幕前的演員,能力施展者身邊還有多少人,李駭和孟浮生一概不知。
李駭深吸一口氣,憑藉一路走來腳下對樓梯高度的肌肉記憶,他朝虛空踩下一步。
孟浮生在背後一把拉住李駭。
雖然他也知道眼前是幻象,但從始至終,蜃樓只是他們的推測。世界廣袤,奇人眾多,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或者機構能統計出所有的奇人能力。已被發現的能力之中,尚且有許多暫時無法被現代的科學所解釋的,未知能力更是不計其數,包涵無限的可能性。
萬一。
萬一真的就存在這樣一種奇人能力,並非是創造幻境,而是實實在在地改變了真實場景,也就是說此刻面臨的是真正的萬丈深淵,李駭一腳下去,除非他會飛,否則必死無疑。
這是一場賭。
手握一把槍對著自己太陽穴,透過計算對手扣下扳機的次數得知彈夾中已經沒有子彈,但真正敢開槍的又有幾個人?
但李駭就有此等豪膽!
孟浮生拉住他的那一刻,他的腳已經落下。
腳懸在空中,腳底卻傳來堅硬的、踏踏實實的感覺。
“果然是幻境。”李駭說。
孟浮生黑著臉,收了手。
“你該不會是擔心我摔死吧。”李駭說。
“沒有。”孟浮生說。
“老孟,你知道為什麼有人敢任性嗎?”李駭說。
“不知道。”孟浮生說。
“因為他相信背後的人不會撒手。”李駭說,“如果真是斷崖,在我踩空的一瞬間,你就能把我拉住。”
“摔死你得了。”孟浮生說。
“你才不捨得。”李駭說。
孟浮生的臉比剛才更黑了。
站在一旁的小蝶,把這段對話記在了心裡的小本子上。
三人踩著雲朵朝上走去,雖然腳下的確有踩著樓梯的感覺,但恐高感是無法避免的。
小蝶想起過去一次爬山的經歷,高山之中有一截透明玻璃做成的棧道,她走過去的時候腳軟得就像涼糕。但她已經算是膽識過人,有遊客被嚇破了膽,趴在棧道上鬼哭狼嚎寸步難行。
大概是二十九樓的位置,就在踩中某一臺階的瞬間,周圍的一切又還原到樓梯通道的樣子。
“看來已經超過了蜃樓的範圍。”李駭說,“雖然沒有看到能力施展者的相貌,但我覺得同樣是蜃樓,此人施展起來比關洲高階許多,更有想象力,也更有藝術性一些。等回去的時候,我要找關洲好好聊一聊,讓他學習學習。”
“閉嘴。”孟浮生說。
三人終於來到了三十樓。
根據小蝶說,三十樓整層都被一個公司打通了,門後是一排排、一格格的寫字桌,然後是幾間較大的辦公室。
燭九陰的骨幹們佔用了會議室,作為指揮中心。
“你待在這裡,不要跑。”李駭對小蝶說,“當然,如果我們兩個很久都沒有回來,你就趕緊走吧,我們倆要是出事,燭九陰的人也不會放過你的。”
“那我……”小蝶猶豫。
“回到特事隊,我會向上面為你申請戴罪立功。”孟浮生說。
小蝶點頭。
孟浮生整理了一下西裝,和李駭推開門。
門後一個人都沒有,整個公司就像是一種節假日的狀態,辦公桌上保留著工作人員的私人物品,疊放著尚且沒有處理完畢的檔案,水杯,文具袋,照片,電腦屏幕的邊框上則貼著五顏六色的便籤紙,黑色的升降轉椅隨隨便便地擺放著。
李駭和孟浮生兩人憑著直覺朝會議室走去。
“你說他們會不會臨陣潛逃?”李駭說。
“不會。”孟浮生說。
“他們逼停了我們的一部電梯,又在樓梯間安排手下拖延我們時間。”李駭說,“他們完全可以趁這個時候乘坐其他電梯逃跑。”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說。”孟浮生說。
“因為我也認為他們不會逃跑。”李駭說。
“……”孟浮生無語。
“我其實是想說,燭九陰對我們的歡迎儀式未免也太寒酸了,就樓梯間那幾個人?”李駭說。
“該給你放串鞭炮?再掛上橫幅,歡迎李駭大爺前來收割狗頭?”孟浮生說。
“老孟,你變幽默了。”李駭說。
“閉嘴。”
李駭和孟浮生站在會議室的門口。
兩人根本不怕裡面有人放暗槍,李駭一腳踹開大門。
偌大的會議室,長長的會議桌,只有一個人。
桌子盡頭,老總的位置上,一個女人正對著李駭和孟浮生。
她雙手端放扶手上,面帶微笑。
李駭認識這個女人,因為他看過她的照片。
燭九陰骨幹,S級奇人,毒娘蘇小嬋。
但此刻,
微笑的嘴角滲血。
她卻是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