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腦中就兩個念頭。
一,這師父是個假的。
二,這師父是個變態。
易燃更傾向後者。
“既然沒有吃的,不如我們下山買點?”易燃說。
“好主意。”李駭說,“但有個問題。”
易燃聽到“問題”這個詞頭就大,知道肯定沒有好事。
“什麼?”他問。
“你說你的父母舅舅故意不留下食物,他們會想不到下山買食物這個辦法?還是你覺得在他們看來,走幾十公裡的山路買吃的本就是修行的一部分?”李駭說。
“……”易燃。
“本以為教你一點拳腳本事就算數,沒想到要先教你野外求生,多了一門課,那可要加錢。”李駭說。
“……”易燃說,“師父你平時看小說嗎?有一本奇幻小說名叫《英靈》,裡面有個角色叫貝奧,人稱隊長,精通人生各種哲理,我覺得你們倆有點像。”
主要是話多這方面特別像。易燃在心裡補上後半句。
“聽書名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小說。”李駭說,“那叫貝奧的傢伙長得帥嗎?”
“應該沒師父您帥。”易燃說。
“有眼光,難怪你能選中我當你師父。”李駭說。
“……”易燃。
“走吧。”李駭說。
“去哪?”易燃問。
“打獵去。”李駭說。
中午正值太陽猛烈之時,好在林中有高樹遮擋,易燃倒也沒覺得難以忍受,只不過不時有飛蟲擦過皮膚,心理作用讓他覺得癢癢的。
在易燃的印象裡——主要是從電影和小說裡看來的,上山打獵需要武器和獵犬,就算沒有獵槍,至少也該有裝備一張獵弓,見師父雙手空空,該不是就地取材的陷阱流?
易燃跟在李駭身後,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城裡長大的他從未走過如此久的山路,不知不覺消耗掉了大量體力。見到前方臥著一條山泉小溪,頓覺又熱又渴,但師父沒喊休息,易燃便不會開口,免得被師父看不起。
“渴了?”李駭問。
“還行。”易燃逞強。
“走,喝點水。”李駭說。
師徒二人沒有什麼容器,蹲在溪邊,雙手捧著水喝。
這溪水冰涼清甜,沁人心脾,易燃喝了幾口之後精神大好。
“你喝得太急了。你知道人為什麼不像別的動物直接趴在水邊喝水,而是用手舀著?”李駭問。
易燃搖頭。
“因為要檢查水裡是否有水蛭的蟲卵。你看也不看,喝得這麼急,恐怕水蛭們已經在你肚子裡築窩了。”李駭說。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易燃被嚇的臉色發白,但他很快鎮定下來,這師父雖然不靠譜,畢竟是父母請來的,總不至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涉險,他說這話多半是嚇唬自己的。
“反正也沒有飯吃,喝些蟲卵就當補充蛋白質了。”易燃說。
“有點膽色。”李駭誇道,“放心,這只是一個玩笑。就算真有水蛭卵也敵不過人的胃酸,更何況你還是一個奇人。”
喝了點溪水,師徒二人繼續前行。
走之前,易燃問為什麼不抓點魚來吃。
李駭說水淺魚小,能吃的也只有田螺,那玩意不方便烹飪,而且只能噹噹零食。
師徒二人又走了兩個小時,什麼動物都沒有看到。易燃覺得這座山實在太窮了,沒有野豬也就算了,好歹要有些兔子什麼的。
“看來今晚是要餓肚子了。”易燃說。
“我們早就看到過獵物了。”李駭說。
“嗯?”易燃問,“山兔還是山雞?”
“那些動物耳朵靈得很,遠遠就聽見你我兩個大活人的腳步聲,早就躲起來了。”李駭說。
“那我們吃什麼?”易燃問。
“吃點比較笨的動物。”李駭說完,彎腰撿起一枚石子,手指朝樹上一彈。只聽簌簌聲響,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易燃跑到樹下一看,原來是一隻松鼠,他印象裡的松鼠都是小小瘦瘦的,可這松鼠卻毛茸茸地肥如野兔。
松鼠腦門有一抹血跡,也不知道被石子打暈了還是被打死了。
易燃拽著松鼠尾巴把它拎起來,差不多有半斤重。
“師父,你這一招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彈指神通。”易燃說。
“想學嗎?”李駭說。
“嗯。”易燃點頭。
“加錢。”李駭說。
“……”易燃。
“今天就到這了,我們往回走。”李駭說。
易燃心說,兩個男人吃這麼一隻松鼠恐怕太少了吧,真不知道是松鼠可憐,還是他和師父可憐。
但沒想到,過了溪水之後,師父李駭的手就跟左輪手槍似得。
咻,咻,咻,咻。
更多的松鼠被擊落下樹,越靠近出發點,收穫越多,快到宅院的時候,李駭還徒手抓住一條青蛇。
這就讓易燃想不通了。
明明家門口就有這麼多吃的,師父為什麼還要帶著自己往深山裡走?
易燃想了想,又想了想。
他可是剛剛高考完,對普通人來說,這個階段差不多是人生當中知識儲量的巔峰——能解函式,能看風向圖,懂生物,懂化學——憑著易燃從小到大受的教育,閱讀理解是強項,他很快就分析出了師父李駭行為的意圖。
師父一定是在教我得來不易的道理,經過長途跋涉,讓我學會尊重自然,珍惜大自然的饋贈。
想通此處,夕陽下,李駭的背影在易燃眼中突然高大起來。
“我們今天走這麼久,你發現了什麼嗎?”李駭問道。
這不正是易燃剛才想的嗎?他張口就說了出來。
李駭先是一愣,然後笑了。
“師父笑什麼?”易燃問。
“你想太多了。”李駭說,“我真正想說的是,這個山實在太窮了,連頭野豬都沒有,我們只能吃點松鼠。”
“……”易燃無語。
他恨不得抽自己兩下。
別看宅院的廚房裡沒有食物,但刀具砧板樣樣俱全。
李駭讓易燃去撿了一些木柴,而他在廚房將五隻松鼠放乾淨血水,又燒開水去皮。然後把蛇皮扒乾淨。
木柴在院子中間聚攏點燃,師徒二人開始燒烤。
“師父。”易燃說。
“什麼?”李駭轉動被串在木棍上的松鼠。
“我算是明白為什麼小說裡的男主角只要到了野外,就只能吃燒烤了。”易燃說。
“為什麼?”李駭問。
“因為他想吃滿漢全席也沒有啊。”易燃說。
“這不廢話嗎?”李駭說。
“可他們身上帶著各種調料就過分了,甚至還有孜然。”易燃說。
“那說明他們水平不夠。”李駭說,“天然的食物加上精心掌控的火候,不用放調料也會很好吃。”
“是這樣嗎?"易燃懷疑。
“是這樣的。”李駭把一隻松鼠遞給易燃。
“這麼快就熟了?”易燃問。
“沒有。”李駭說,“我是讓你自己烤一隻,然後一會再對比一下我烤的。我烤的未必好吃,但和你的一對比,肯定就非常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