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過攀巖嗎？
如果體驗過，那麼大概就會認同這樣一個觀點——最能凝聚意志力的人體部位，是手指。
對手指進行嚴苛的訓練，便會獲得一種很刁鑽、很尖銳、極具洞穿力的可怕力量，被稱為指力。
當一個人能用兩根手指支撐全身力量倒立起來的時候，這兩根手指便可如槍頭般戳穿沙袋。
而眼前的球帽男。
他練了十根這樣的手指。
雙手可以輕而易舉地撕碎人類的肉體。
指力是球帽男的“矛”。
他還有一面“盾”——強大的身體癒合能力。
兩者對比，“盾”比“矛”還要厲害。
“我知道你為什麼戴帽子了。”
李駭的刀砍在球帽男左前臂上，換做尋常人的手臂早就利落地斷在地上，但這一刀只傷到了球帽男的肌肉，無法再往下深入半寸。
刀鋒被肌肉鎖住。
球帽男的右手成爪，襲向李駭腹部。
李駭用力抽刀，帶出一線血漿。
他朝後退半步，刀鋒下劈，去斬球帽男的手指。
球帽男握拳，讓過刀鋒，然後直拳出擊。
李駭閃過這一拳，回身擺腿，一腳踢中球帽男的下巴。
如此漂亮迅疾的一腿，古小玉等人還以為足以一錘定音，但沒想到球帽男只是被踢了一個踉蹌。
球帽男站直身體，用手把下巴掰回原位。
“果然不好對付。”李駭把刀扛在肩膀，“說回我剛才說的那個問題，我已經猜到你戴帽子的原因。你是個禿頭，而且還有戒疤。”
戒疤？
古小玉看向球帽男，難道是個和尚？
她又轉頭看向拄拐男，想從他的表情得到驗證，但沒有收穫。
球帽男毫無興趣跟李駭聊天。
沒有等到對方說出那句你是怎麼知道的，李駭便自己說出理由。
“因為你的能力是S級金剛不壞。”
球帽男臉一黑。
黑到即便是雨夜，也能讓人看出他很不爽。
被看穿奇人能力，本就在球帽男的預料之中。但他絕不會忍受對手故意編排一些廢話來消遣自己。
“你馬上就會死。”
這是他出現後說的第一句話。
“我覺得咱們應該多讀點書，不然撂狠話威脅對方的時候，只會說一些弄死誰之類的。”李駭說。
如果易燃醒著，見證了這一幕，那他一定會說：“師父，你玩遊戲的時候都是玩坦克職業吧，在嘲諷這方面，你專業地不能再專業。”
如果易燃醒著，那他還會見到下一幕，以及那一刀。
不。
其實就算他醒著，他也看不清那一刀。
不開啟延時領域，他所見到的將會和古小玉是一樣的。
球帽男衝向李駭。
李駭原地未動。
還有三步距離。
李駭手臂橫向一揮，黑蝶狂舞，刀消失了，
衝鋒的球帽男與李駭交錯而過，眾人的視線追著他繼續朝前跑，三步後他的腦袋滾到地上，無頭的身體又跑了兩步才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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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拉回視線，那柄刀沒有消失，仍在李駭手裡，他精壯的臂膀裸露在外，方才那一瞬的“黑蝶”竟是裂成碎片的衣袖。
一刀？
怎麼可能這麼快？
本以為將會是一場鏖戰，卻被一刀定下生死。
但古小玉他們更加不懂得是，為什麼李駭不在剛開打時就揮下這一刀。前幾個回合，難道是為了戲耍對手？
還是說，他是在拖延時間，用來補充幹掉前兩個敵人時消耗的體力？
如果換易燃來解釋，他會說：“這是因為我師父大招CD剛剛轉好了。”
“唇舌擾神之術。閣下雖是憑真本事贏的，但難免討巧了些。”拄拐男說。
“你說是就是。”李駭笑道。
拄拐男所謂的唇舌擾神之術，簡單的說就是用語言干擾對手，或使對方憤怒、或使對方膽怯、或使對方疑惑、或使對方分神，從而達到己方在真正交手中佔據優勢。
李駭為什麼沒有在一開始就使出絕殺一刀。
是因為球帽男和前兩個人不一樣，前兩個算是高手，球帽男則是頂尖高手。
前幾個回合，全是試探。
就像面對陌生的深海時，再優秀的潛水員也不會盲目地一潛到底。
那為什麼既然是球帽男是頂尖高手，卻一刀就死了？
因為本就是一個誤解。
高手“不容易”被幹掉，這種普遍認知是建立在高手比弱者手段凌厲，破綻很少的前提下，而龐大的弱者基數，構成了這個“不容易”。
那麼去掉這個不容易，就會變成高手被幹掉。
高手當然是可以被幹掉的，被誰？
被他的對手。
高手的對手是誰？
當然不會是弱者。
成為高手的對手，至少也是旗鼓相當的另一個高手，甚至是更厲害的。
一樣手段凌厲，一樣破綻很少。
一個破綻，足以決定生死。
但李駭不需要球帽男的破綻。
因為李駭是李駭。
他更厲害。
他已經知道球帽男的底牌。他不是李駭的對手。
他一刀斬殺球帽男。
第一刀足以致命，第二刀就是多餘。
但能殺掉頂尖高手的一刀，又怎麼可能是真的只是“一刀”？
沒有墨洗千池，何來紙上神來一筆。
若此神有名，唯有“苦修”。
球帽男死在這一刀之下。
他不冤。
和廖炎明打交道，有個好處，李駭可以從特事隊那裡讀到各類奇人檔案，再加上他又是個記憶力超群、過目不忘的傢伙，從而熟記了很多奇人能力。
第一個被李駭殺掉的消瘦男，李駭猜測他的能力是A級的“狼魂”，迅捷、敏感、渴望鮮血。
第二個被殺掉的肥胖男，李駭猜測他的能力是A級的“太歲”，肌肉有著高超的柔韌度與耐衝擊性。
之所以這兩個能力都是猜測，是因為接觸時間太短了。
與球帽男的幾回合試探之後，李駭則能確定他的能力是S級的金剛不壞，擁有超強的防禦與恢復力。
雖說是S級，但離李駭還是差太遠了。
李駭說出球帽男的奇人能力，就等於宣告他的死亡。
但說些廢話，本就是李駭的個人風格。
跟拄拐男口中的唇舌擾神之術，並無相關。
如果非要扯上聯絡的話，那頂多只能算是李駭的被動技能。
“現在就剩你自己了。”李駭對拄拐男說。
“顯然是這樣。”拄拐男說。
“你打算怎麼做？”李駭問。
“我打算和你商量商量。”拄拐男說。
“這恐怕有點難。”李駭說。
“天下沒有無法商量的事，只有不稱心如意的價碼。”拄拐男一笑，“況且，你說了，恐怕、有點、難。這三個詞，從來都不是拒絕。”
李駭一笑，長刀隨便地垂著。
“有點意思，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