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虛掩酒店的房門，一個男人推門而入。
你猜兩個人會發生點什麼？
或者說，你希望兩個人會發生點什麼？
顧芝坐在潔白的床單上，身體後仰著，靠雙肘支撐，摘掉的草帽放在手邊，一身輕薄的紅裙宛如一條紅色的河。
她對李駭露出迷人的微笑，右手食指朝李駭勾了勾，猶如西遊記裡的女妖精。
“過來一點。”她說。
“我站在這裡就好。”李駭說。
“站門口，又怎麼能看得清呢。”顧芝用食指勾住長裙領口，朝下一拉。
李駭的視線沒有避開。
這種時候的紳士禮節，就是給自己的墳頭填土。
“你也太主動了吧。”李駭說。
“怎麼，你怕了？”顧芝調笑道。
怕？
李駭的字典裡沒有怕字。
但他的確屏息了一瞬。
顧芝拉動領口的幅度並不大，只是讓鎖骨更清晰地露了出來。
李駭看到了那樣東西——一個紋身——一個類似漢字“同”的符號，緊接著一個羅馬數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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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字符號，是共濟會暗號中的“R”。
這代表這個女人的身份是R9.
李駭脖頸後面有相同的一個“R”字紋身，以及羅馬數字十。
這代表李駭的身份是R10.
顧芝和李駭都是兵孩中的烙印者——只有透過最終試煉的兵孩，才有資格被刺下烙印。
“你該叫我一聲姐姐。”顧芝說。
即便是跑完全程馬拉松都不會出汗的李駭，此刻背心在冒著冷汗。
烙印者的實力，不是現在的他和費暢能對付的。
“你究竟想幹什麼？”李駭問。
當初費暢剛跟他談起有兵孩進入江州市的時候，他和費暢都以為是阿瑞斯下達了斬殺任務。
但目前來顧芝並不想要李駭和費暢的命，起碼暫時不會。否則她也不會把李駭和費暢引到泰國來。
“你猜呢？”顧芝問。
“那群孩子。”李駭說。
“聰明。”顧芝說，“反應真快。”
這個世界上，製造任何一種東西，都需要原材料。
製造兵孩的原材料，自然就是人。
年滿十二歲以後的人，喪失被開發的價值，所以，所有兵孩是選用七八歲的孩童進行改造。
俄羅斯黑幫黑桃幫手中的那群孩子，應該是要供應給阿瑞斯公司的貨。
“你背叛了阿瑞斯公司。”李駭說。
他和費暢的行為，顯然是被顧芝暗中引導的。
“你加入國際刑警？還是和他們有所合作？為了赦免權？”李駭問。
“最起碼你現在清楚了，我們彼此不是敵人。”顧芝說。“黑桃幫一直從事拐賣兒童的非法行為，早就被國際兒童保護組織盯上了，這一次，算是我送他們一次順水人情。”
順水人情？
真的有這麼簡單？
小唯來泰國應該不是顧芝安排的，換句話說，顧芝是獲得小唯來泰國這個資訊之後，才導演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她真正要做的不是斬斷阿瑞斯公司的貨源——如果她真要這麼做，她可以自己動手。
她真正的目的是李駭和費暢斬斷阿瑞斯公司的貨源。
她要讓李駭和費暢以作對的方式，再次出現在阿瑞斯公司的視線之內。
“你在拉我倆下水。”李駭說。
“沒錯。”顧芝說，“這麼多年以來，難道你對阿瑞斯沒有一點恨意？他們對我們做過的所有事，你都能原諒？”
李駭沒有正面回答顧芝的話。
“阿瑞斯對你做了什麼？”李駭問，“除了我們都知道的那一些。”
“他們殺我的弟弟。”顧芝說，“他和我們一樣，也是兵孩，只不過他不是烙印者。”
“所以你想復仇，你需要幫手。”李駭說。
“沒錯。在逃離阿瑞斯之前，我看過你們的資料。”顧芝說，“對我來說，再合適不過。”
“對不起，我和費暢不會幫你。”李駭說。
“為什麼？”顧芝說，“因為你怕了？”
李駭笑了。
怕？
怕是什麼？
十歲的時候，訓練營的朋友因為成績不合格被當場槍決？
十二歲的時候，手無寸鐵地獨自面對一頭成年黑熊？
十四歲的時候，第一次正式上戰場，右肩膀被彈片炸成碎片？
什麼是怕？
經歷太多，早就麻木了。
但李駭真的不怕麼？
不。
“是啊，我怕了。”李駭說，“我怕回到黑暗之中。”
他怕眼前的生活灰飛煙滅。
費暢和小唯才剛剛開始。
費暢二十多歲了，初吻還在呢。
“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會答應你。”李駭說。
“我並不著急。”顧芝說，“而你，最終會答應我的。”
“為什麼這麼肯定？”李駭問。
“我們自黑暗中走來。黑暗，就是我們的故鄉。”顧芝說，“人只要活著，就算是兵孩也無法跟故鄉扯斷關係。”
李駭沉默。
房間裡的空氣瞬間變冷了幾度。
費暢曾經對小唯說過，愛說話對李駭來說，很重要，等同於一種保險措施。
沉默的李駭，眼神黑得嚇人，散發著野獸般極度危險的氣息。
“你動了殺意。”顧芝說。
李駭盯著她。
“你只有三秒的時間。”顧芝笑道，“三秒之內，如果你殺不掉我，隔壁的小唯肯定會聽見巨大的聲響。你覺得費暢該怎麼向小唯解釋？”
“這件事，你先不要對費暢提。”李駭說。
房間的溫度恢復了正常。
“沒有問題。”顧芝展露微笑。
隔壁房間。
氣氛有些尷尬的兩個人。
費暢和小唯。
“那個李駭，到底幹嘛去了，怎麼還不回來？”周小唯說，她陷入了矛盾之中，一方面她希望李駭回來，讓現在的氣氛不會這麼尷尬，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李駭回來。
她最擔心的是，費暢一旦有所行動，李駭又突然回來了……
“他應該有事情要做。”費暢說，“我們看電視吧。”
對啊，還有電視！
“好啊，好啊，正好你可以給我翻譯。”小唯說。
電視被開啟。
看畫質像是播放泰國本國的連續劇，男女主角正在激吻。
尷尬！
周小唯趕緊換臺。
螢幕中放的是一部老電影，男女主角擁抱在一起，激吻。
什麼鬼！
周小唯手忙腳亂地換臺。
結果……
她按到了收費頻道……
大汗淋漓的一對肉體，纏綿的姿勢，銷魂的叫聲……
受到驚嚇的周小唯趕緊關上了電視！
她用眼角偷瞄費暢，不受控制地看向他的嘴唇。
他也正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