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已經聊得夠久了。
“我該上樓睡覺了,不然明早要遲到。”白芷伸了一個懶腰。
“說好的聊完天還要上樓繼續看檔案呢。”李駭說。
“偶爾偷懶一下咯。”白芷說。
“做個好夢。”李駭說。
“可惜,我沒立場說這話。”白芷說,“如果我的能力是完整體的話,倒是能讓你享受一點福利。”
“比方說?”李駭問。
“比方說,可以讓你在夢中再體驗一次曾經經歷過的最美好的事情。”白芷說。
“那這跟你能力未完整有什麼關係。”李駭說。
“是我沒給你講明白。”白芷說,“你知道嗎,正常情況下,人的記憶是不會消失的,凡是見過的、做過的、經歷過的事情統統都儲存在腦海中。你可以把人的腦海想象成無限個房間,分門別類地堆放各種記憶。名為忘記的行為,相當於你在一間記憶房間面前轉動不開門鎖。並非是門鎖上鏽了,而是你的手腕無力。簡單來說,記憶不會丟失,但隨著人類年齡的增高,查詢記憶的能力越來越弱。而A序149號的這個能力之所以做夢境之門,是因為它可以不受限制地開啟記憶之門。你本以為遺忘的事情都可以在夢裡還原,包括不限於開心的,興奮的、愉快的,悲傷的、恥辱的等等全方位的情緒。但我的能力不完整,受影響之人只會在夢中經歷愧疚之事,一遍又一遍地接受道德的審問。”
從白芷講述剛開始講述她的能力時,李駭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此刻,他終於找到關鍵之處了。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能力會讓人的夢境猶如照相機一般,百分百地還原記憶中的場景。”李駭說。
“沒錯,百分百還原,絲毫不差。”白芷說。
“但我的不是。”李駭說。
有關那個小女孩的所有夢境都發生在不同的場景。
“嗯?”白芷一愣,“什麼意思,夢到的並不是你愧疚之事?”
“應該是我心底的愧疚。”李駭儘量隱瞞小女孩的資訊,“但我夢中的人,我非但不認識,而且每次出現的場景都各有不同,有一次是在沼澤裡,還有一次,出現了一頭巨大的黑色鱷魚。”
白芷思忖了一下。
“目前我只能想到兩種可能。第一,阿修羅王的能力太強,而我的能力太弱,導致你雖然陷入愧疚之夢,但產生了混亂。”
“然後呢?”李駭說。
“第二種可能。”白芷說,“那就是有關你愧疚的這段記憶,被人做了手腳。”
李駭突然想到廖炎明提過的,自己頸後紋身下面藏著的那條疤痕。
“如果我想還原這段記憶,有什麼辦法嗎?”李駭問。
“找到一個擁有完整體夢境之門的奇人,他可以進入你的記憶,有機會可以矯正。”白芷說,“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為什麼?”李駭問。
“風險太高。人就像一個封閉的生態循環系統,各方面都維持著平衡,而矯正記憶,有可能會打破這平衡,可能造成連鎖反應,導致整個人崩壞。”白芷說,“用你們男生更容易理解地說明就是,你現在一臺執行的電腦,突然給作業系統打了一個修改bug的補丁,但同時會出現無法識別其他硬體的風險,導致電腦癱瘓。”
“明白了。”李駭說,“我再考慮考慮。”
這一夜的聊天,不管對李駭還是白芷都有著意想不到的收穫。
隔天清晨。
白芷依舊是準時起床,準時下樓。
餐廳裡已經擺滿了豐富的早餐。
“早。”
兩人互道早安。
“你做的?”白芷問。
“外賣。”李駭回答。
兩人吃完飯,李駭換了一條新的路線送白芷去研究所。
“我昨晚睡前重新評估了一下風險,我十分不建議你修正記憶。”白芷在車裡說。
“嗯。”李駭說。
“不要嗯,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白芷說。
“如果換做你,知道自己的記憶被篡改了,你是否想修正還原?”李駭問。
“不想。”白芷口是心非。
“這可不符合你的好奇心。”李駭說。
“如果修正的結果會讓現在的我消失不見,那我為什麼要去嘗試。”白芷說。
“好吧。”李駭終止了兩人的談話。
一路平安無事地抵達研究所,白芷進入實驗室後,李駭給費暢打去一個電話,讓他潛入特事隊的資料庫,查一查是否有擁有夢境之門能力的奇人生活在江州市,優先篩選沒有被特事隊控制起來的。
這件事,顯然問廖炎明更加方便,但費暢沒有多問,李駭這樣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費暢掛電話前,告訴李駭最近柳生鬼梔子有些不對勁。
李駭問具體哪裡不對勁。
費暢說在電話中說不清楚,李駭最好抽空回來看一下。
掛了費暢的電話,李駭思考了一下,給廖炎明打電話問是否可以請假。廖炎明以現在是非常時期的理由拒絕了李駭,同時他說,如果發生了特殊情況,會通知李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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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證實了李駭的猜想,費暢和顧芝的確是被特事隊監控著的。
電話的最後,李駭問道。
“胭脂,被關在你那裡?”
“……”廖炎明沉默了一會,想不通李駭的動機,直接問,“你問這個幹什麼?”
“突然想問一下而已。”李駭說。
“我無法透露給你,除非你有正當理由。”廖炎明說完掛了電話。
所謂的正當理由,就是李駭能從胭脂身上挖掘到重大價值,比方說鉗制燭九陰,比方說解決MSS病變。
但李駭的動機完全處於“私心”。
如果在江州市找不到擁有夢境之門的奇人。
那他是否可以造一個?
用“山鬼”的能力補全白芷的不完整,讓她暫時擁有完整體的夢境之門。
下班後,他把這個思路說給白芷聽。
白芷生氣,覺得李駭把她的忠告當做耳旁風。
“你可以當成單純的學術討論。”李駭問。
“我不想討論。”白芷說,“因為我不想害你。”
李駭拿白芷沒有辦法,他又無法使用暴力的手段逼迫白芷。
一路無話地回家。
上樓前,白芷突然說道。
“你說的方案,我會考慮一下的。”
李駭有些意外。
“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
“因為你這個樣子讓我害怕。”白芷說。
“放心,我不會因此瀆職的,我會繼續認真保護你。”李駭說。
“不,我怕的是你不再理我。”白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