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王。
暴力至極的力量。
同樣,是一種詛咒。
它是冥河岸邊的彼岸花,只開一剎,剎那璀璨,足以照亮整個冥界。
顧芝身上布料,燒成灰燼簌簌掉落。
“沒有時間難過了,不是嗎?”
她對李駭笑著。
雙臂左右一推,指尖插進兩個黑衣衛兵的頸部,手掌一撬,腦袋飛天。
“你別動。”
李駭右拳收在腰間,眼睛瞄準顧芝的心臟。
降魔一拳。
能破除阿修羅王狀態的降魔一拳。
是李駭最後的希望。
“已經來不及了。”
顧芝後空翻躍如半空,雙臂平展猶如一隻火鳥。
落地時,兩名黑衣衛兵被攔腰斬成兩截,斷口瞬間被高溫燒焦,沒有炸開血漿。
黑衣衛兵不是弱者。
恰恰相反,開啟第三道安全鎖的阿修羅絕對可以進入強者之列。
但在以點燃靈魂為代價的阿修羅王面前,脆如紙片人。
轉眼間。
還活著黑衣衛兵就是剩下二十四人了。
顧芝停下屠殺的腳步。
她身上火焰大盛,連沒有畏懼之心的黑衣衛兵都不敢上前。
她轉身面對李駭,衣服布料已經完全燒光。
“真沒想到第一次在你面前脫光衣服,會是這種情況。是不是很難看?”
“不,漂亮。”李駭走過去,牽起顧芝的手。
火,不燙。
是暖的。
“能成為阿修羅王,我很高興。因為這一下,我們兩個人終於平等了。你知道的,打不過你一直很讓我介懷。”顧芝說。
“活下去,我往後餘生都讓著你。”李駭說。
“好呀。”顧芝身上的火光變弱了,朝地上倒去。
李駭抱住她,讓她慢慢躺在自己膝蓋上。
顧芝咳了兩聲。
“之前看了那麼多愛情電影,背下那麼多感人的臺詞,沒想到分別時一句話都記不起來了。”
顧芝的瞳仁消失了。
平時那麼明亮的眼睛,變成一對灰白。
她伸手摸向李駭的臉,李駭握住她的手。
“你會沒事的。”李駭說。
“別吻我,我不想給你的最後回憶是苦的。”顧芝的軀體蔓延起大片的黑色。
“李駭,李駭。”她叫著李駭的名字。
“我能和你歡好一場,這輩子值了。”
咔。
顧芝的胸口離開了一道縫。
縫隙如閃電般開裂,直到顧芝整個軀體在李駭懷中碎成了一蓬灰燼,然後緩緩朝上空飄去。
李駭一動不動。
像是變成了一尊雕像。
二十四個黑衣衛兵站在原地。
高臺上的監控室,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感受到了李駭身上的悲痛,同時見證了一件事,原來當痛到心底時,人是哭不出的。
“博士?”工作人員驚訝地叫道。
因為他發現達爾文博士竟流出了眼淚。
“真是太感人了,太感人了。”
李駭完全喪失了戰意,跪在原地持續了三十秒。
倒計時已經結束了。
現在就算是一個十歲小孩拿著一把小刀都能把李駭殺掉,更何況是二十四個黑衣衛兵。
博士是正確的。
模擬的資料果然只是資料。
真實實驗的結果,竟如此平淡地結束。
正在如此想著的工作人員,突然心頭一緊,又猛然一跳。
就像是心臟被人先用力握住,然後又錘下一拳。
什麼情況。
咚咚咚咚。
心跳越來越快。
這種感覺是……恐懼?!!
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為什麼會感到如此的恐懼,簡直就要忍不住叫出聲。
工作人員們面面相覷,發現所有人都是這樣,冷汗不受控制地從毛孔淌了出來。
地球上每逢發生重大災難時,比方說、地震、海嘯、雪崩。
動物們總是比人類早一步感知,貓狗亂叫,蟑螂從沙發底下鑽出,老鼠在街頭四躥。
事實上,對危險的感知能力人類也有,但深藏骨髓深處,直到能讓靈魂都感到戰慄的危險出現時才會生效。
“終於來了!”達爾文博士表情癲狂,“終於來了!”
發生了什麼?
工作人員們朝臺下望去。
李駭還跪在原地,二十四個黑衣衛兵也沒有移動位置。
沒有變化啊。
不對。
有眼尖的工作人員終於發現了微妙的區別。
李駭身邊的灰燼變多了。
那些灰燼不是源自顧芝的屍體。
而是從李駭後背冒出來的。
黑色灰燼越冒越多,越冒越多。
竟在李駭身後逐漸組成一對天使翅膀的模樣。
神話中,天使的翅膀總是潔白無瑕的。
而黑色翅膀,則是墜向黑暗深淵的墮天使才會擁有。
那對黑色翅膀包裹著李駭,像是在安慰主人的悲傷。
接著,黑色翅膀猛然展開,碎成無盡的黑色灰燼。
黑色灰燼旋轉起來,越轉越快,變成一股黑色風暴。
“黑火死神,終於重現了!”達爾文博士激動地抓起麥克風,發出命令,“所有人動手,殺掉他!!”
二十四個黑衣衛兵立馬動手。
而黑色風暴已經席捲了整個競技場。
黑色灰燼像是風沙般打在玻璃罩上,讓視線陷入一片模糊。
就在這個時候。
所有觀看攝像機畫面的人都看到了有什麼東西在黑色風暴中猛然一動,下一瞬,黑色風暴中爆開了一簇又要一簇的血色。
那是什麼東西?
工作人員拉近攝像機鏡頭。
地板上突然多出很多斷手斷腳。
“所有測試品生命體徵歸零了!”
另有一個工作人員驚叫道。
這意味什麼?
這意味著開啟第三道安全鎖的二十四名阿修羅,就在剛才的那一瞬被撕碎了。
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一個答案。
阿修羅的王者。
阿修羅王!
可李駭現在人呢?
所有的攝像頭都無法捕捉到他。
咚!!
所有人心肝一顫,差點猝死。
一個人影趴在玻璃罩子上。
距地面八米高的高臺,特殊工藝製造的玻璃罩子光滑到連壁虎都沒有立足之地。
李駭是怎麼上來的?
人做不到。
或許,怪物可以。
李駭全身皮膚赤紅,一對同樣赤紅的尖角刺出額頭,赤色灰燼猶如飄帶拖在身後。
他的瞳孔是火紅色的。
那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他勾起右臂,對準罩子猛然轟下一拳。
砰!
罩子沒有碎。
當然沒有碎。
因為根據模擬出的資料,一百阿修羅互相殘殺的結局會發生大爆炸,不亞於小型核彈的威力,所以,玻璃罩子的防禦級別是按照抵抗核彈爆炸去設計的。
就算阿修羅王再強,也不可能……
砰!
李駭轟下第二拳。
像是雷神的錘子砸在所有人的心臟上,害怕到全身顫抖,他們突然有一種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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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駭可以打碎罩子。
冷汗從達爾文博士的鬢角流了下來。
但他的表情仍是癲狂興奮的。
砰!
第三拳。
一條細細的裂紋,順著拳頭的位置裂開。
“天吶!”
有人不由自主地喊道。
李駭再次勾起右臂。
眾人彷彿看到自己的死期。
“噴射液氮。”達爾文博士終於下達了最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