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駭和費暢這幾天主要就做了三件事,買,吃,睡。
買吃的,吃完睡,醒來買。
至於作戰計劃,根本就沒有做過,他們本就猜不到對手手裡還有什麼牌,胡亂分析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各種高熱量高蛋白的食物,讓李駭身上的刀傷在兩天之內癒合如初。為了對付煞刀,李駭還準備了一些武器。
——有一次去醫院完成任務,順手帶走的手術刀,現在還剩下不少。
——一把切生魚片的日式菜刀,線條狹長順滑,鋒利無比。
所以,這幾天費暢跟著吃了很多生魚片,三文魚、鯛魚、紅金槍、白金槍各種各樣的魚,吃到費暢懷疑自己快要變成一隻貓。
“能不能換點別的?”費暢抱怨道。
“沒問題啊。”李駭說,“咱們不吃生魚片了。”
“那吃什麼?”費暢說。
“鹽烤三文魚頭。”李駭說。
“……”費暢說。
離鬼官陳與他們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如果到日子還沒有事情發生,就說明已經揭過去了。
可那些人有可能放過李駭和費暢嗎?
不可能。
第七天。
早上李駭和費暢接到鬼官陳的電話,見面地點是一座山。
一座山,不像是都市人碰頭見面的地方,更何況那座山是一個景點,山上還有一個道觀。
所以,具體見面地點是那座山的後山,除了樹木就是石頭,還有一些健身器械,山腳周圍小區的老頭老太太早上的時候會上山呼吸一些新鮮空氣,伸展一下老胳膊老腿。
下午三點,李駭和費暢按照約定時間來到約定地點——後山半山腰。
這個時間,山裡沒人,偶有鳥叫。
半山腰,土路邊上有一個看不出時代的石頭涼亭。
長座上橫躺著一個人,雙手墊著腦袋,一條腿完全伸直放在座位上,另一條腿則折著膝蓋,腳尖點地。一張報紙蓋在他的臉上。
李駭已經記不清上一次看報是什麼時候了。
李駭和費暢沒有走進涼亭。
因為他倆知道,那人已經聽到兩人到了。
那人揭開蓋住臉上的報紙,露出一張四十出頭的臉孔,短短的頭髮,下巴和嘴唇冒著用剃刀刮出來的青色。
他坐起來,沒有說話,眼神在李駭費暢身上一掃而過。
“我們來了。”李駭說。
那人沒搭腔,猶如一個啞巴,他慢條斯理地折著報紙,對摺幾次之後,他站起身,把報紙揣進褲兜,並拍了拍屁股後面的土。
他走出涼亭,一言不發地朝山上走去。
李駭和費暢跟在他身後。
那人邁的步子不大,每一步的間距幾乎相等。過了一會,那人明明仍是在走步,速度卻越來越快起來。
李駭和費暢同時加緊了腳步,緊隨其後。
三人腳下速度又一次提升,但誰都沒有邁步跑起來,彷彿是在玩一場誰先跑誰就輸的遊戲。
又過了一會,先開始微微發喘的居然是費暢。帶路那人一直和李駭費暢保持著一段很穩定的距離。
山頂終於到了,那人轉身看向李駭和費暢。
“是這裡麼?”李駭問。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一邊看著李駭和費暢,一邊朝後倒退,直到他退進樹林之中,消失不見。
李駭重新觀察周圍環境——三面是林,一面是崖。站在山崖邊,可以俯瞰半個城市。
李駭本來請了顧芝做高處火力支援——她在曼谷救下費暢那一槍,足以證明她的狙擊實力。
可現在沒戲了。
這樣也好,省下李駭的一份人情。
李駭看了一下時間,下午三點十五分。
“古里古怪的。”李駭說,“周圍有人麼?”
“暫時還沒有。”費暢說,如果森林裡有人埋伏,不可能瞞過費暢,就算他們能像烏龜一樣閉息,但無法掩蓋體溫。
那些人是沒有理由戲耍李駭和費暢的。讓李駭和費暢等,應該是打垮兩人的耐心。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又或者……
“小唯有危險。”費暢想起調虎離山計。
“淡定。”李駭說,“要抓周小唯早就動手了,就算要支開咱們,也沒有必要支到這種山頭上來。”
“來了。”費暢突然說。
“誰?”李駭問。
來者親自回答了他。
來者不是人。
嗖——
森林中飛出一枚鏢,瞄準的是李駭後腦。
李駭右手雙指夾住,一轉身,左手夾住另外三支鏢。
射向費暢的同樣也是三支鏢,同樣也被費暢夾住。
這些飛鏢的樣式和那一夜射中費暢的一模一樣。
飛鏢被李駭扔在地上。
“不要耍小把戲了,這些沒用的。”李駭說,“還是說煞刀就這點本事?”
嗖。
一枚新鏢射向李駭面門。
李駭雙指夾住,瞬間他就發現這支鏢不對勁。
它比之前的重!
鏢尖突然開啟,一枚鋼針射向李駭眉心。
竟然是子母鏢!
電光火石間,李駭猛吹一口氣,將鋼針吹飛出去。
“可怕,這也就是我,換別人早死了。”李駭得意。
但。
背後突然一寒,猶如毒蛇欺身。
那是人。
李駭要轉身,已經來不及。
那人一掌拍在他的後腰,李駭後退五步,卸力。
在他後退的過程中,他看到一個不高的身影朝費暢撲去。
費暢出拳,那人騰躍,一掌拍在費暢肩頭,費暢直接摔倒。
定住身子的李駭試圖看清那人長相,那人已經不在原地。
如野獸般的本能,李駭瞬間轉腰,同時拔出藏於腰中的那柄日式菜刀,朝前一刺。
狹長冰冷的刀刃被一對乾枯的手指夾著。
手指一轉。
乒。
刀刃斷裂。
手指一彈。
噗。
尖尖的斷刃射進李駭胸口正中。
李駭後退後退,又後退,左手撐在一棵樹幹上才停住身體。
遠處的費暢,躺在離山崖邊不遠的位置。
他並非身受重傷,要掙扎站起來,可偏偏站不起來,更像是中了邪術。
李駭和費暢兩人的中間,站著一個老人。
他不高,腦袋只到李駭胸口。
老人從頭到腳一身黑色的唐裝,梳理整齊的頭髮和袖口一樣是純銀色的。
他看起來至少七十歲了,面龐乾枯如樹皮,但整個人卻精神抖擻,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銳利得像只鷹。
“您這位老人家,下手可真夠黑的。”李駭把插在胸口的斷刀拔了出來。
“口無遮攔,要挨罰,這是規矩。”老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