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李駭也聽到了。
好似深林古剎的鐘聲,清透、悠長。飛鳥不會驚起,安心落巢。走獸不會嘶吼,甘心俯首。
第一聲,來自山腳。
第三聲時,便近了一大截。
第六聲時,在山腰響起。
而李駭等人所在之地就在山腰。
說明持盾阿修羅王狄熵已經到了。
眾人一同出屋,只見一個身穿赤紅寬袖長衣、戴有鬼面的人拾階而上,身後跟著兩名小童。
此人的寬袖長衣與熙炎的一模一樣,象徵著阿修羅王的身份,而李駭並沒有看到盾牌,阿修羅王狄熵左手掌心端著一個盤子大小的金屬圓片。
身旁的熙炎開口說了一句話,李駭雖然沒有聽懂,卻能感受到言語間古樸的質感。他猜這應該就是阿修羅族的母語。
阿修羅王狄熵做出回應,緩緩地摘下面具。
雖然白芷早有預感狄熵相貌英俊,但他露出真容時,還是讓白芷忍不住吃驚,狄熵就像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翩翩美男子,用貌比潘安來形容絲毫不過分。
這阿修羅族到底是何等的基因,男的女的怎麼都生的如此好看,白芷頓時有一種恨不得自己也是阿修羅的念頭。
“本王姍姍來遲,新王不要責怪。”狄熵用中文對李駭說道。
“不算遲。甚至可以說剛剛好。”李駭說。
“哦?”狄熵好奇李駭的說法。
“我和熙炎剛在討論極勝王之事,你就來了,你說是不是剛剛好。”李駭說。
“極勝王。”狄熵雖是男子,笑容卻如三月春風般的嫵媚,讓人很舒服,絲毫感覺不到娘娘腔,“本王並非為此事而來。”
“那你來幹什麼,僅僅是來看一看新王?”熙炎說。
“一睹新王風采,難道這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狄熵說。
“你在外城自然會見到,何須登門拜訪。”熙炎說。
“只怕到了外城,新王會被眾人圍繞,本王找不到與他親近的機會。”狄熵說。
“有屁快放。”熙炎說。
像熙炎這般美豔的女人,即便說粗口仍不會讓人討厭,反而會覺得她很有性格。
這再一次讓白芷堅信,不管聖門還是外界,顏值就是王道。
“我們三王聯手如何。”狄熵說。
“聯手?”熙炎譏諷笑道,“我看你是謠言聽多了,便信以為真。魁離就算再魯莽也絕不會被青角一脈拉攏。”
“不得不防。別忘了,他手中拿得可是與願印。”狄熵說。
“防個屁。”熙炎又一次罵道,“魁離跟我你一樣同是阿修羅王,你這般看低他跟瞧不起你我有什麼區別。說到與願印,你的守地盾怕他,我的貫日槍可不怕。新王你也見到了,你要是沒有跟他打一架的打算就趕緊給我滾。”
“你幹嘛不把他請進屋,慢慢說。”李駭說。
“為什麼請他進屋,這是我的地盤,我說得算。”熙炎說。
“是誰說這裡的人也都是我的子民來著?”李駭說。
熙炎瞪向李駭,似乎恨他此刻沒有幫他,反而跟她唱反調。
面對熙炎如此的不客氣,狄熵絲毫不在意,笑了笑說道
“不礙事,熙炎說得對,本王此行專為新王而來,既然見過了,本王便先告辭了。咱們外城再見。”
他身後的小童在地上扔出一個盒子,零件飛快地膨脹變形,組為一個天行球。三人走進去之後,天行球騰地一下就遠遠飛了出去。
“說來就來,讓他滾就滾,當我這什麼地方。”熙炎嘟囔道,然後瞪向身邊的李駭,“你笑什麼笑。”
眾人回屋,這狄熵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虎頭蛇尾得讓人很是掃興。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李駭問。
“什麼什麼關係。我跟他都是阿修羅王,還能是什麼關係。”熙炎說。
“是麼?”李駭問完就不說話。
“沒見過阿修羅中誰像他那麼膽小。”熙炎說。
李駭沒吭聲。
“你別不信,別看他是阿修羅王,但從來不敢與其他血脈的阿修羅起衝突。一出事,先想著求和,然後就是來找我聯手。”熙炎說。
“但他並沒有找別人聯手不是嗎,說明他希望你是和他站在同一邊。”李駭說。
“我憑什麼支援他,憑他的三言兩語嗎?還是說一句滾就照做的誠意?”熙炎說。
“那你到底是想讓他滾,還是不想讓他滾。”李駭說。
“當然是滾,滾得越遠越好,遠到別再讓我看見他。”熙炎說。
“可人家聽你的話滾遠了,你又生氣。”李駭說。
“我有生氣嗎?我生誰的氣,我生狄熵的氣?笑話,就憑他也配讓我生氣。你笑什麼笑,我還沒找你算賬。我讓他滾,你為什麼讓他留下。”熙炎說。
“我當時讓他留下,你嘴上反駁我,心裡卻是高興的吧。”李駭說。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你們外界人的心思太複雜。”熙炎說。
“那假設,他要是真走進這個屋子,你會怎麼辦?”李駭說。
“他敢進來,我就一槍把他刺出去。他不是我的對手。”熙炎說。
“你們交過手?幾勝幾負?”李駭問。
“我全勝。”熙炎說。
“看來他從來沒有答應你的挑戰。”李駭說。
被猜中真相的熙炎岔開話題。
“反正,他想跟我聯手,沒門。我很討厭這個傢伙。”
“你還真是夠討厭他的。”李駭說,“從進屋到現在,說的全是有關他的話題。”
“所以,你想說什麼?”熙炎看著李駭,像是挑釁李駭看他敢不敢把心中猜測說出來。
李駭不接招,話頭一轉。
“既然你這麼討厭他,而我想當極勝王就必須跟他打一架,那我就不留手了,狠狠揍他一頓,為你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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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我說過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熙炎說。
“你也說過,他是阿修羅中最膽小無能的。我與你能打到旗鼓相當,對付他綽綽有餘。”李駭說。
“首先,我沒說過狄熵無能。其次,你口中的膽小,那是謹慎。最後,你沒有跟我打到旗鼓相當,是我讓了你,在你無法靈活掌握神能一現之前,永遠不可能是狄熵的對手。”熙炎說。
“我們外界有一種東西叫母校效應。”李駭說。
“是什麼東西。”熙炎說。
“就是我畢業的學校,哪怕我本人罵上千萬句,也容不得別人說上一句。這個效應應用很廣,比方說故鄉、親戚……”李駭笑道,“以及,心中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