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周小唯在手機上默默打字，把大姐的事情給費暢大體地講了一遍。
她問費暢該怎麼辦？
“跟家裡人借錢，一口氣還上是最佳辦法。”費暢回覆。
這個辦法周小唯她們寢室又何嘗不知道的，但談何容易。大姐躲在被子裡小聲的哭泣，讓周小唯心疼，她理解大姐的難處。
小時候，考試成績不好，或者違反校園紀律被點名了，周小唯是不敢回家說的，害怕爸媽的批評。
現在如果換做周小唯欠下這麼多錢，無窮無盡的懊惱與自責將一直折磨著她，她根本無法跟家裡張口要錢，她怕讓父母失望，又怕父母突然得知這件事會受到刺激。
唉。
周小唯在心裡嘆氣。
“大姐，我提前從泰國回來，所以旅遊基金還剩三千塊，我全給你，應付過這個月再說吧。”周小唯說。
“謝謝你，小唯不用的。”大姐哽咽道。
“我可以出五千，咱們大家都湊湊，能幫大姐扛多久算多久。”四妹說，她的家境條件是寢室姐妹中最好的。
“真的不用，我不能拖你們下水。”大姐說。
“你們不要自欺欺人了。”二姐說，“就算扛過兩個月又有什麼用？只要沒有還清本息，那錢就一直在漲，兩個月後欠下的數目只會變得更多。事到如今，及時止損是最優解。然後再跟李潔那個婊子算賬。”
大家心中都明白，事實正想二姐說的那樣。姐妹們都為大姐抱不平，卻又幫不上忙，寢室一時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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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唯給費暢發消息：“校園貸這麼猖狂，應該是違法的吧，我們可不可以報警？”
“報警沒用的。”費暢回，“所有的校園貸都是民家借貸行為，違法的只有超出國家所規定的最高利息的那部分。如果校園貸在催款過程中採用了暴力手段，讓你大姐受到人身傷害，那算作另外的法律事件。換句話說，你大姐這事就算鬧到法庭，能幫她免掉的只有校園貸非法的盈利，剩下本金以及百分之二十四的最高利息還是要還的，這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從法院出來，校園貸八成會對她採取報復手段。”
“那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周小唯說，“我真的很想幫她。”
“那我可以先把錢借給她。”費暢在手機上輸入這行字，卻被旁邊眼疾手快的李駭一把奪去手機。
“你幹嘛？我是不是說過不要再搶我手機？”費暢質問李駭。
“你有本事就別被我搶到手。”李駭說。
“還我。”費暢說。
“為你好，還不領情。”李駭把手機拋給費暢，身邊的顧芝也在點頭。
“我借錢給周小唯的同學，既不會害人，又不會害己。”費暢說。
“但這會傷害和你周小唯的感情。”李駭說。
“為什麼？”費暢說。
“你想啊。整件事最簡單直接的解決辦法就是拿出一筆錢還給貸款公司。難點是這筆錢從哪裡出。從周小唯描述來看，那個名叫林素娟的女大學生所欠下的七萬五千元雖然對她們家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也不是完全拿不出來，現在之所以痛苦，是因為自責。這一點你認同麼？”李駭說。
“認同。”費暢說。
“如果林素娟不能跟父母張口要錢，那就只能借錢。既然周小唯宿舍姐妹關係很好，假設剩下三姐妹願意借錢給她，錢還給貸款公司了，林素娟依舊欠著七萬五千元，只不過債主換人了。她以後每月拿出五千元來還，要十五個月。每個月還兩千五，那就是三十個月。周小唯她們是大三學生，她們做室友還有多久？就算眼下關係好如親姐妹，畢業之後誰又能保證。林素娟到時候一旦不還錢，誰有辦法？所以，就算周小唯她們願意出這個錢，林素娟也未必能接受。”李駭說。
“我拿錢給周小唯讓她借給林素娟，還款時間可以無限延長，就算最後林素娟不還錢了，對我也無所謂。”費暢說。
“問題關鍵就在你這個無所謂的態度上。”李駭說，“你無所謂，周小唯也無所謂嗎？如果周小唯拿了你這七萬五千元並借給了林素娟，不管林素娟是否償還，那都是周小唯你欠了你錢。有這筆錢隔在中間，你們倆之間將不再對等。周小唯以後對你要處處陪著小心。再糟糕點說，如果林素娟一旦不還錢，你讓周小唯怎麼面對你。再如果錢還沒還清之前，周小唯想分手又該怎麼辦？”
“那我把這七萬五千塊捐給林素娟怎麼樣？”費暢說。
“你這是喜新厭舊，打算包養別的女大學生啊。你這個思想很危險。”李駭說。
“滾。”費暢說，“我是真心想幫周小唯的同學。”
“你幫了林素娟，兩個月後又來了一個李素娟，以後還會有王素娟，張素娟，你幫不完的。”李駭說，“就像你之前說的，每個人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她盲目相信別人，禍從天降就是她的代價，哪怕她本來是要做好事。”
“你這話說得很沒有人情味。”費暢說。
“你我本來就不是慈善機構。”李駭說。
“那你往孤兒院捐錢又算怎麼回事？”費暢說。
“這兩件事完全不同。”李駭說，“我捐助孤兒院，是不希望那些孩子走上你我的老路。”
“全國那麼多孤兒院你不管，只管那一家，是因為你出自那裡，那裡的孩子就和你有了淵源。而林素娟是周小唯的大姐，能幫到她，周小唯就會開心。只要是周小唯開心，以後來一個張素娟我幫，來一個李素娟，我還幫。”費暢說。
“你厲害了。”李駭說，“你居然說服了我。行吧，既然這個錢你願意出，那我就不攔著。剩下的問題就是周小唯願不願意接受了。”
費暢給周小唯發消息。
“你大姐欠下的錢，我借給她，她可以回頭慢慢還給我。”
本來躺在床上的周小唯突然坐起來。
她不管相信自己看到的訊息。
“你說真的？”她回覆。
“真的。”費暢說。
“大姐，大姐。”周小唯叫道。
“怎麼了？”二姐和四妹同時問。
“我男朋友願意借錢幫大姐還債，全款。”周小唯說。
“啊？！”大姐、二姐，四妹全部被震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