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勐拉。
坐落中緬邊境,著名旅遊小鎮。
無需登記的舊街旅店。
掉色的綠色電扇在天花板上吱吱呀呀地轉著,隨時有可能掉下來。
潮溼窄仄的房間,擠著兩張單人床。
一個年輕人看著一本書,另一個則用遙控器漫無目的地切換電視節目。
李駭,費暢。
此時的兩人,二十二歲,逃出阿瑞斯已近兩年。
明天。
命運之書將掀開嶄新一頁。
明天。
他們將透過地頭蛇偷渡國境,回到中國。
空氣中,除了潮溼還能明顯感受到緊張與期許的氣氛。
即便盯著電視,費暢也知道李駭已經有五分鐘沒有翻動書頁了。
“在想什麼?”
他假作隨意地問道。
逃亡裡的兩年,未雨綢繆、早就佈下足夠多的安全屋的李駭將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回國。
是兩人從一開始逃亡就定下的目標,半年前,兩人徹底擺脫了追兵。
完成目標對兩人來說已近在眼前,如此順利反而讓費暢生出一絲不安。
“隨便想想。”
李駭將書合上,那是一本英文版的汽修大全。
兩年來,沿途的安全屋中除了食物之外便是五花八門的書籍,分類沒有任何關聯與邏輯,上一個安全屋裡是一本法餐烹飪手冊,下一個安全屋中就有可能是一本育兒寶典。費暢不知道李駭是如何收集的,說不定是打劫了某個小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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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李駭看的書不同,他回國想從事的職業也隨之在變,司機、廚師、保潔員、建築工人……
“如果要開修車廠的話,需要不少錢。”費暢說。
“沒說要開。”李駭說。
“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費暢說。
兩個人都是長在孤兒院,六七歲的時候被人領養,然後直接送進了阿瑞斯。十幾年過去了,兩人對祖國的懷念中,還有著無法適應社會的擔憂。
“不管從事什麼行業。”
李駭將汽修大全扔進垃圾桶。
“我們往後餘生一定要普普通通。”
“嗯。”費暢點頭。
像普通人一樣活著。
一個卑微到無法被稱為願望的願望,卻註定無法實現。
夢想成為普通人的費暢,使用奇怪的力量,創造出一頭虯髯賁張的巨龍,它正從天衝下!
另一個夢想成為普通人的李駭,他昂首面對巨大的龍首,深吸一口氣。
這一口氣,連綿不絕。等到方圓十里的空氣似乎全部被他吸乾,這時,他逆天推出左掌。
猶如千年未熄的熔爐開啟了門,熊熊烈火破爐而出,扭身為龍!
光與火。
雙龍撞首!
瘋狂地互相吞噬對方的身軀,雷音滾滾,兇猛火光將整個圓臺映得宛若地獄。
兩頭巨龍終於同歸於盡,灰燼像雪片般飄落。
李駭上衣被燒得精光,露出一身線條猶如刀刻的精壯肌肉,噴出火龍的左臂被燒的焦黑如炭。
一片灰燼落在他的肩頭,粉碎。
“還有什麼後招?”
他笑著看向費暢。
由光組成的左臂已經消失,體力不支的費暢連站直身體都十分費力。
“我還……沒有敗……”
“我知道,所以我才讓你繼續出招。”
李駭朝費暢走去。
銀藍色的火焰在費暢身上若隱若現,像是隨時會熄滅。
“就算是力竭而死,也要繼續打嗎?”
“是!”
費暢大吼一聲,右手中如凝光龍一般,凝出一柄長刀,他朝李駭撲了過去。
“別說我欺負你。”
李駭揮刀。
費暢愣在半路。
因為李駭這一刀,目標是他自己。
長刀在焦黑左臂上一敲,整條手臂直接從肩頭斷裂,如炭塊般摔得粉碎。
“來吧。”
僅一步。
李駭已衝到費暢面前,長刀下劈。
即便是單臂揮刀,以羅睺刀的重量再加阿修羅王之力,當世鮮有人能接住這一刀。
而費暢接住了。
他單臂橫刀,將羅睺刀架在頭頂。
手中明明是光凝成的刀,光芒激射猶如毛刺,卻已有實物般的質感。
光刀照亮著兩張被灰燼塗髒的臉。
“終究不是真貨。”
李駭手腕用力下壓,羅睺刀切進光刀的刃,但他頓覺一股奇怪震動順著刀刃向刀柄傳來,讓他五指難握。
論刀術,兩人之間的距離,費暢拍馬難追,靠小花招就想讓李駭長刀脫手,未免太天真。
李駭抬刀後撤,順勢旋身,回首便是一刀凌厲的橫斬反殺。
費暢邊退邊用光刀去攔,光刀被羅睺刀的刀尖打飛出去,空中打旋,插進圓臺。
稍加技巧就將費暢逼得狼狽不堪,但李駭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頗有興趣地看向那柄光刀。
它已從費暢手中脫手,但仍能凝刀形而不散。
這有什麼問題嗎?
這不是有問題,而是有很大的問題。
其實,與費暢認識這麼久,李駭也不知道費暢究竟擁有的是什麼能力,在特事隊的時候,大家也只能透過比對尋找到類似的能力,卻無法蓋棺定論。
從實際表現來說,費暢的能力分為兩方面,一是可以控制各類電子裝置的訊號,二是將俗稱念力的東西實質化,比方說構建出一個粗糙的籠子將人囚禁,然後扔下樓。
在這圓臺上交手後,李駭便發現費暢對能力的掌控精進頗深,他凝成的空氣磚已經有稜有角,後來的那條光之手臂,更是栩栩如生。
那頭光之巨龍,被李駭當做是費暢的巔峰之力。
然而,從空氣磚、到光之手臂,再到光之巨龍,之間存在一個透明到有形的過程。有形靠的是視覺感官以及力的反饋,就像手壓在出風口上感受風的形狀,這些都並非俗稱的物質質感。
也正因此,李駭被光之巨龍咬中時,才能從喉嚨一路穿過肚子掉出來。
但這把光刀不一樣。
它有著結實的硬度,脫手之後,仍能凝形不散。
就像……
就像一把真刀。
憑空造物。
這是比神之力,還要更高一階的力量。
掌握這種力量的存在,有一個統稱。
造物主。
萬物的創造者,世界的起源。
神中之神!
李駭猜測,恐怕連此刻的費暢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意味著什麼。
成神,可是一副重擔啊。
李駭閃身逼近,七尺羅睺刀五尺刀鋒,以絕對的長度優勢連斬不停。
中了李駭兩腳踢擊的費暢,雙眼其實早已模糊,他靠的是一種猶如靈感般的預判來招架李駭的攻擊。
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
每一次招架,手中光刀都會被李駭打飛,插進圓臺。
直到第七把光刀被擊飛。
費暢再也無法凝出新的光刀。
“山窮水盡了嗎?”
事到如今,李駭已經不著急劈下決定勝負的最後一刀。
“你曾經教過我一句話。”
腫脹如拳頭的眼睛,用力睜開一道縫。
“自負,是會害死人的。”
費暢右掌猛然握拳。
插在圓臺上的光之長刀同時飛起來,以李駭為中心從四面八方疾射而來。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最後的必殺之技!
模糊的視線中。
他看到李駭原地轉了一圈,帶動五尺刀刃斬出一個完美的圓。
然後。
便是光屑。
七柄光刀,全部被一擊崩碎,脆如琉璃。
“終究還不是真貨。”
這句話,李駭剛才說過一次,但這一次,比前一次多出一個“還”字,區區一個字,多出的是幾分讚許,但更多的是僥倖。
費暢敗了。
敗得徹頭徹尾,心服口服。
他努力睜著眼,等著看李駭給自己的最後一擊。
但當李駭舉起刀時,他還是會閉上了眼。
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啪。
不是刀擊。
而是一隻大手拍在他的頭頂,是哥哥在安慰弟弟。
“既然胡鬧夠了,那就休息一下。”
腫脹的眼睛,努力睜開一線,費暢看到那個熟悉的笑容。
“真的……真的……想堂堂正正地贏你一次……”
淚水終於止不住地流出來。
李駭揉了揉費暢的頭。
“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就不要太執著。佛說,執著是錯,阿修羅王說,佛祖說得對。”
即便這時候,還要被嘲笑幾句。
這還真是李駭的風格呢。
費暢笑了,身體緩緩向地面癱倒。
李駭。
成神。
最近這幾章的高難度把我折磨得大腦炸裂,脖頸酸脹。
但有趣的是,我一邊頭疼怎麼這麼難寫,一邊又難免得意怎麼寫得這麼好!
所以,快給我一波鼓勵和讚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