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煩。”龍人抓了抓腦袋後的凌亂鬃毛，“你知道哪裡有溫泉嗎？火山口也行，我想洗個澡。”
安特蘭斯歪了歪腦袋，總感覺這話好像在哪兒聽過。她這時才注意到，龍人的鱗片之間藏著猩紅的冰晶，像是被瞬間凍結的血液。
“你是蒂婭……？”安特蘭斯小心地問，眼下她實在摸不透情況，如果是蒂婭，為什麼身上會有血？
“蒂婭？蒂婭，蒂婭，蒂婭……”龍人的腦袋歪來歪去，嘴裡反覆重複這個名字。
化龍會失憶？安特蘭斯心生疑惑，可她見識過化龍的有鱗族人，那些成天用大嗓門和拳頭與同胞進行交流的銅像們都保持著清醒。
“蒂婭……有點熟悉的名字……”龍人抬頭看向明月，“哦，蒂婭·勞倫斯……”它的豎瞳猛地收縮，變得驚恐起來，“勞倫斯，勞倫斯，是、無鱗巨龍，是、那個叛徒。”
安特蘭斯感覺事情有點不妙，眼前的龍人似乎是個神經錯亂的瘋子，聽龍人的這番話，已經可以確定它並不是蒂婭。
安特蘭斯做好了迎擊的準備，畢竟誰也不知道受刺激的瘋子會做出什麼事來。
龍人忽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懵的卻是安特蘭斯。
龍人甩了甩腦袋，不斷在鱗片上凝結冰晶碎成小冰渣落在地上，它稍微平靜了下來，然後轉身離開，“算了，今晚就到這吧。”
寒風漸漸遠去，夏季的熱風拂來，安特蘭斯總算有了一丁點“現在是夏天”的實感。
安特蘭斯還愣在原地，心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稍微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龍人的內心經過了多少次博弈，但龍人沒有發難，往花海外走去，實在值得慶幸一番。
神明都不願與巨龍戰鬥，更何況她安特蘭斯只是一個長壽的凡人。
龍人在花海的邊緣停了下來，再往前一步就會走出花海。
它回過頭，沉默地看著安特蘭斯。
一時間安特蘭斯又緊張了起來，她手上用了用力，咽了口唾沫。
“唉，還是記不起來。”龍人又嘆了一口氣，大片的花草被封在了冰晶中。
“那個……”安特蘭斯怯生生地問，“您還有什麼事嗎？”
“我想洗個熱水澡。”
“……”安特蘭斯懷疑自己聽錯了。
“溫泉，或者火山口，附近有嗎？”
安特蘭斯明白了，龍人的力量失控了，無法在常溫的水中清洗身體，一靠近便會將水凍結。
她搖了搖頭，花沁鎮並不在地震帶，自然不會有火山口，溫泉倒是有，可在這失控的力量面前，溫泉也只會迅速冷卻、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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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人失望地轉回頭。
安特蘭斯再一次緊繃的神經再一次得到了放鬆，這一次她沒在心裡松一口氣，而是從嘴裡呼出長長的氣息。
龍人向前走了一步，又回過頭。
安特蘭斯沒與龍人的視線接觸，僅僅只是被龍人看著，便本能地繃緊了肌肉。她心說到底有完沒完了，心臟跳得時快時慢，都快要被玩壞了。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是蒂婭？”龍人微微眯起眼睛，“蒂婭在花沁鎮？”
安特蘭斯渾身一震，這個龍人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它仍具有敏銳清晰的思考能力，只是它忙著和自己的瘋狂與暴怒抗爭，才會表現出詭異且衝突的言行。
“是嘛，她也來了啊。”龍人咧嘴一笑。
有鱗族人在化龍時被怒氣充斥，從來沒有展露過笑容，安特蘭斯便自顧自的認為，化龍的龍裔不會笑，巨龍也是如此。可真正見到時，並不是驚訝，而是恐懼，彷彿血液都被凍結，心臟都不由自主地被這份龐大折服，停下跳動。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還來得及。”龍人高興地低喃，旋即又狂笑著自言自語，“好！太好了！勞倫斯，這次人王不會來打擾我們的龍王之戰了！讓我們分出勝負吧！”
安特蘭斯舔了舔唇，眉頭重重擰成川字，目送寒風相伴的癲狂龍人走遠，龍人時而發出痴狂的大笑，時而給自己來上一耳光，大聲呵斥“臭蜥蜴給我安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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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血？艾斯託爾的原血？阿道格斯親手注射的？而且是給一個嬰兒注射龍血？”蘿絲橫眉立目，齜牙咧嘴，活像頭受到威脅的暴怒野獸，就差喉嚨裡翻滾出咕咕聲。
蒂婭撓了撓頭，蘿絲這反應反而在她意料之外，她本以為蘿絲會更生氣，罵髒話。
蘿絲察覺到了蒂婭尋找泰蘭的急切之意，多了個心眼多問了幾句，蒂婭知道瞞不住蘿絲，只能把王室雪藏起來的秘史全盤托出。
“你們華肖尼亞真是活該亡！”蘿絲扶額，揉起太陽穴。
“嗯。”蒂婭輕聲回應，她也這麼覺得，不止是阿道格斯，很多人都試圖製造一個純血龍裔。一個國家的內部亂成這模樣，為了爭權奪勢犧牲親友、不顧後果，哪有不亡的理由。
這個已經六百多年沒見過巨龍的國家裡，到處都擺滿了巨龍的雕像，即使允許其他宗教進入華肖尼亞，外來宗教也難以紮根，可以說華肖尼亞是一個病態的巨龍信仰國，百姓對與巨龍有密切關係的事物都格外瘋狂，而選票就握在這些狂熱的信徒手中。
可時代變了，從王室失去權力的那一天開始，巨龍不再只是絕對的力量與權力，在政客與資本家的眼裡，巨龍是攀上權力高峰的墊腳石，也是資本家斂財的手段。
想要救華肖尼亞，只能破而後立，蒂婭的出現給這個腐爛的國家帶來了轉機，可她出現得太晚了，王室一派還沒有做好準備，星遺先動了手，古老沒落的家族與騎士們只能帶著悔恨離開華肖尼亞。
“難怪泰蘭會成為法蘭之子的徒弟，泰蘭失控之後法蘭之子就立刻趕到現場，腿腳比警察和記者還利索。”蘿絲氣得罵咧咧，“原來是為了把泰蘭控制起來。”
“話又說回來，為什麼阿道格斯手裡會有艾斯託爾的原血？”蘿絲一副拷問官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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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毛病，繼續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