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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出發

“我,也要,一起,去?”磐城覺得自己一個蒙克諾斯人在外頭露臉可不好,這或許會引來許多麻煩。

“怕什麼,實在擔心就藏好。”路塵抬了抬下巴,示意磐城的尾巴。

“既然,先生,都,這麼,說了,就當,是,一次,學習。”磐城轉念一想,“先生,出去,有,別的,事情,要做?”

“沒什麼事,好些年沒出去了,這回去挑些好菸草,順道去聽故事。”路塵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轉頭看見磐城一臉別有深意的表情,“去逛窯子,這下滿意了吧。”

次日清晨,村口停著一排騾車,共計二十四頭騾子、十二輛拉車,一人駕駛一輛,拉車上只有極少的貨物,這些貨物用於兌換成貨幣。

李叔騎著矮馬在一旁往村子裡張望。近十年來的外出採購都由他負責,抬價和砍價他很有一手,需要的貨物採購到位後總能剩下不少桂幣,這也使得村子的桂幣庫存都會隨著每次外出漸漸累加,往後每次外出都不需要帶太多貨物去換取貨幣,往返的行程時長得以大幅度縮短。

眾人起得都早,全員集合時還未到預定的出發時間,唯獨路塵和磐城磨磨蹭蹭不見蹤影,大夥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李叔剛想要抱怨幾句便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清嘯。塵隼盤旋而下,落在一輛拉車上,李叔搖頭嘆了口氣,招呼大夥出發,嘴裡叨叨著,“說的是村口,又不是田頭,老人家記憶力可真不好。”

這才叨叨完,李叔就察覺到自己被給塵隼盯上了,立刻閉上了嘴。李叔早年就發現這鳥不對勁,今天難得這麼近的距離觀察就覺得更不對勁了。

這外邊看上去和常見的遊隼沒什麼差別:體長約半米,翼展約一米二,背部羽毛呈藍灰色,翅膀上的羽毛顏色漸漸變深,都伴有灰白色斑紋,胸腹部、腋部、腿部的羽毛均雪白無垢,覆有淡灰色的縱斑。

在外表上,唯獨與常見的遊隼不同的是,冰藍色的眸子和白得過分的羽毛。李叔發現但凡跟路塵關係特殊的生物都有同樣的特徵。

白狼和路塵的關係看起來極為平淡,相互間從未有過親暱的互動,摸摸頭、摸摸下巴這種事就沒見過,白狼也從未對路塵撒過嬌,一狼一人好歹也是被救者與施救者的關係,感性一點可以將他們比喻成“母子”,但他們卻是若近若離的相處方式,他們總是隔著老遠的距離,即便是靠近了也是誰也不搭理誰。

如果你看到白狼伏在地上,除非是在和孩子們嬉鬧,否則在看到它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路塵在附近”。同樣的規律也可以套在塵隼身上,塵隼在,路塵在。一狼一隼,總是伴在路塵的身邊不遠也不近的地方。

“蠢貨。”一個中性的聲音。

“怪我,怪我。”李叔諂媚地衝塵隼點頭哈腰。他可不想跟這只能發出不同鳥類叫聲還能說人話的怪鳥吵起來,只因為塵隼嘴巴特別毒,罵人從不帶髒字,也不問候家人,吵起來了也吵不過塵隼,還氣得肝疼。

好在塵隼很少說人話,鳴叫也不多。但是一張嘴肯定是罵人。

塵隼和路塵的關係反而親暱一些,路塵有時會讓塵隼落在手上或肩上,有時還會在肢解獵物時分點肉給塵隼。李叔想,大概是因為塵隼是雌性,所以才會與路塵比較親近。

李叔知道白狼是怎麼來的,卻不知道塵隼是怎麼來的,在村子裡八卦了一番也沒人知道塵隼是怎麼來的,就是“唿”地一下就出現了。反正肯定不是只普通的猛禽。

順著田間寬闊結實的泥土路走上一段後來到田地的盡頭,路塵和磐城坐在水渠邊上,路塵難得穿上了短袖上衣,長髮束成了馬尾,看上去變得清瘦了,只是依然光著腳。

路塵揹著棉麻布包裹的燒焦木棍,無聊地用手指梳理自己尾尖上的長毛;磐城低著頭在翻閱《無特異性瘟疫》,原本的書皮已經磨毀,新的書皮依然由溪馬的臀皮製成,身邊擺著兩隻一大一小的木質提箱。

倆人爬上末尾的拉車。磐城坐在秸稈上靠著車邊興致勃勃,路塵一上車就立刻癱倒在秸稈上。

“這一穿上衣服差點沒認出來。”李叔戲謔地說。車隊開始向著森林前進。

路塵沒吱聲,好似已經睡著了。李叔看路塵沒胡扯的意思,找磐城扯起了瑣事。

“磐城來幾年了?”李叔說,“四年前來的?”

“差,倆月,再多幾日,滿五年。”

“我算算,五年……倆月……”李叔心裡算著日子,“今兒是757年6月21日……那也就是752年8月下旬來的,可我怎麼不記得你有參加過四次祭蒼神,有一年你沒來?”

“身體,太虛,沒法,出遠門,躺了,一個月,才能,下床,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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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被小白那麼盯著,能好得快才怪咧。”李叔笑了。

“李叔,也被,小白,盯過?”

“好些年前的事了,我以前是個強盜,販小孩的那種,送‘貨物’到半道時被陰了,跟著幾個弟兄誤打誤撞跑進了山林,跑著跑著就跑到了獅鷲窩旁邊,死了三兄弟才跑掉,再然後亂走走到了這,說來好笑,那會兒我們都被這山林的魔獸逼瘋了,又餓又困,看到村子心裡有了點底,想著總算能好好吃一頓,好好睡一覺了,你猜我們最先對誰動手?”李叔問了一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

“先生?”磐城挑眉。

“對,我還沒給槍把子彈上膛,我其他兄弟就全被扭斷了脖子,就剩我一個,然後路先生當著我的面,把我幾個兄弟當水妖鬼給啃乾淨了,我直接給嚇得拉褲子了,大小便全譁啦啦的流。路先生大概是看我還能改邪歸正,就沒把我也給吃了,給了我個勞動改造的機會,那會兒小白天天在我屁股後邊盯著我,在樹根下尿個尿都盯著,嚇得我半天尿不出來。”李叔爽朗地笑了起來,“十五年前的事嘍。”

磐城聽得脊樑骨都凍僵了,悄悄移動視線看向路塵,拋開對路塵的認知,此刻旁邊躺著的人怎麼看都只是個清秀且帶些陰柔的青年農夫。說來也奇怪,路塵身上除了脖子、腦袋和生殖器,其他地方全是堆疊而成的傷痕,胸前三道十公分寬的抓痕與背後密密麻麻三公分寬抓痕尤為清晰,也不知到底在鬼門關前徘徊了多少次。

磐城想,當時李叔肯定在想“原來自己一夥才是羊,這一鑽就直接鑽進狼窩了,還直接跑狼嘴裡了”。

“被,小白,盯著,的,感受,我能,理解。”磐城想起那些日子依然感覺不好受。

“你好歹個子大啊,像我,就一米六六的個兒,不抬頭都看不到小白的下巴,也不知道當年路先生喂的都是什麼奶,把小白養得這麼大一個。”李叔無奈的笑笑,“該不會是什麼特殊的飼料吧。”

“水妖鬼的奶。”路塵翻了個身,背向倆人,“後來白兒不用喝奶了,我就把它們給剁碎了煲粥喂白兒。”

“……”磐城和李叔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個話題。

過了一會兒,磐城清了清嗓子,“李叔,這一路上,有什麼,要注意,的事,嗎?”

“呃……要注意的事還挺多,但你這讓我給你列出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李叔撓著後腦勺,“而且這次情況不一樣,這迴路先生同行,估計不會出什麼么蛾子。”

磐城看了幾眼前邊的車子,都多多少少備有衣物、糧食、淡水,其餘的都是少量的、已經烘乾的稜鱗鰻、銳齒鮭、劍脊蛟。

李叔說這仨都不好抓,在外頭能賣出很高的價錢。

稜鱗鰻能放電,抓的時候可能因此休克溺死在海里,而且放過電之後肉質會變差,價錢至少掉五成;

銳齒鮭個頭小,但數量龐大,能咬穿漁網,一旦被激怒就會胡亂攻擊,船都能給咬漏水;

劍脊蛟主要棲息在淺海、河川、湖泊等環境中,在水裡極為兇猛,在水下想要捕捉這種體型大又靈敏的生物無外乎是給它飽餐一頓,即便是上了岸也不好對付,在外頭的市場是有價無市的貨,把價格哄抬到多出一倍的地步都會有人搶著買。

“經常,出意外,嗎?”磐城想起每年總有人帶著傷回來,他記憶中有一次回來的人少了兩個,車子和騾子也沒見著,更別提貨物了。

“常事了,你也看到了,我們一般都是帶上桂幣和少部分能賣錢的魚幹,雖然做了不少處理來掩蓋氣味,但在山裡的傢伙都鼻子靈,尋著氣味就來了,有時候是碰上在自個地盤上巡邏的傢伙,這回來的路上也常出事,基本次次都會碰上強盜,這我們沒辦法,他們在鎮子裡就安排了眼線,盯上肥魚了就會在人少的地方下手,而我們就是肥魚,我們也完全沒辦法,為了節省趕路的時間,我們當然只能帶少量的貴重水產品,帶便宜的不好賣,而且還得帶很多,太浪費時間。”李叔聳聳肩,“所以只能跟他們講道理了。”李叔說著拍了拍掛在馬鞍袋上的長劍劍柄。

磐城沉默了,他知道這一路不會平靜,所以他帶上了獵刀和隨他漂流至此的槍械,他也想過也許根本不用自己動手來解決問題,當然他也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小的那只提箱裡裝著槍械,彈匣滿彈且膛內有彈,取出後卸下保險就可射擊,全長近40cm的獵刀也別在腰間,憑著後天訓練的條件反射他能迅速拔刀攻擊。

他想,既然跟著來了,自己有作戰的能力,那就不可能在發生意外時躲在一邊等著結束,傷亡越少越好。如果擾亂平靜的動靜是由“人”製造的話他就沒法下手了,他不想像被星遺洗腦或壓迫的同胞那樣對這片大陸上的“人”做出同樣的事,否則就和星遺沒有任何區別了,如同星遺打著自保的旗號入侵華肖尼亞、無差別殺害軍人與平民,無論是否出於自保都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你現在的表情跟我剛當人販子時一樣,我曾經是個官兵,職責是保護百姓的權益,忽然立場反轉,成了傷害百姓權益的那一方,第一次幹髒活時也怪不好受的,但有時候有些事你不得不去做,即便是忤逆自己的心。這世上哪有完美的結果,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都只能在事後後悔自己的選擇,就像我放著鐵飯碗不端跑去幹些傷天害理的事一樣,但我要是抱著鐵飯碗混到現在也一樣會後悔當初沒去當人販子,好好想想吧,至少做出一個不會讓現在的自己後悔的決定。”李叔說完便輕踢馬肚,馬兒載著他去前頭和其他人扯起了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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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雲:這村子……是惡人村?

導演:你非要吐槽的話……應該是勞改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