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陸陰陽將巧天工扶起，再次回到靠牆邊站好，我都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整個事件前後得到進一步精準細化和延展，我腦子裡大概有了一副發展圖：
1巧天工疑似覺醒—→2幕後黑手X做出全盤計劃準備動手—→3陰陽師森富佐子進入廣州嘗試測試巧天工—→4巧天工斷臂—→5高通被X控制，X借了森富佐子的手進入植物園—→6我們介入—→7巧天工進一步破損導致事件發酵—→8高通張保出事，我們追逐森富佐子
其中有一個微妙的誤會，那就是X和森富佐子都不知道巧天工本身就身受重創。
當然了，不論是X亦或是森富佐子都不敢親自進入植物園，哪怕他們一身本事，在現代科技全天候360°無死角監控下也無處可躲，必然會留下痕跡。這才是他們都選中了高通的原因，然而也由於必須透過高通去施加具體行為，現場互動狀況他們都不可能知曉。資訊不對稱令X也只能是單向釋出指令，卻沒法第一時間獲取現場情形，他採取的方法分兩步，一是以某種方法試探導致巧天工斷臂，二是更加激烈以聚熱條區域性尋找突破口，然而這些手法都不過障眼法，目的是為X提取巧天工一部分碎片。
想到這裡，我問陸陰陽：“那這個X取走碎片，到底是圖什麼，他不像是不知道仙道兵器的樣子。”
“按照六藝排序的六具仙道兵器，每一具擅長與材質都不同。”陸陰陽扣上皮箱子的開關後拍了拍手，算是搞定收工，這才繼續說道：“以黃巾力士來說，它屬‘射’，無疑很擅長遠距離殺傷，張良當年博浪沙遠端狙擊秦王嬴政就是利用了它的特性。陸家的‘降妖路’屬於六藝之一的‘數’，原本就是擅長演算，降妖劍和魑魅路——也就是現在的尋蟲指都是演算工具的一部分，只是外人不知道這一點，以為降妖劍也是一種攻擊性法器。按照陸折手記記載，降妖劍說是劍，更像是一根軸。失去降妖劍，降妖路就再也難以被催動，於是魑魅路被分離出來，成了現在的尋蟲指。”
這還是我頭一遭聽到尋蟲指前身的來歷，越聽越是心驚，沒想到這小小的銅製錶盤竟然也是仙道兵器“數”的一部分，如此說來它核心也是有息壤成分。
既然說到意味著“射”的黃巾力士和代表“數”的降妖路，我趁機問起除去“樂”字頭巧天工之外的其他三具仙道兵器的身份。
對此陸陰陽倒沒有對我隱瞞：“六藝只是一個序列，並不代表所有仙道兵器僅有六具，而是這一體系的由這六尊組成，像是日本陰陽寮的天狗就屬於是另外的一個序列。但具體有多少，應該沒人知道，這些仙道兵器按理說都是海外仙山中以息壤打造的特殊軀體，用來給鬼神使用的。流傳在我國的，只有六藝道兵。”
“六藝為禮、樂、射、御、書、數。樂是巧天工，射是黃巾力士，書是點睛靈猴，數是降妖路。御一直沒有一個確切說法，似乎真身沒有現世過。”
陸陰陽回憶著：“至於六藝之首的禮，從沒有人見過，很大機率和仙山一起沉入海里了。”
“點睛靈猴？”我聽得心裡一動：“這東西現在在什麼地方？”
“毀了，沒了。”
她站在燈光下，猶如舞臺上的主角，和我這個站在一旁陰影裡的配角彷彿是來自兩個世界的人，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陸陰陽轉過臉來，頭髮被光照得泛著金黃，半張臉都在陰影之中：“不是畫龍點睛的眼睛，是黃金的金，點金靈猴，它又叫做點金筆。”
我立刻聯想到歐洲中世紀大名鼎鼎的一種東西：“鍊金術？”
“不，它不能把東西變成金子，但它能夠寫出價值千金的東西。”陸陰陽的臉重新從黑暗裡回到光明，那雙眼睛冷淡中帶著些許淡淡遺憾：“如果說六藝仙道兵器中最有價值的，就是點金筆了，可惜……它也被毀得最徹底，甚至根本不可能還原和找到碎片了。”
我更加好奇了：“為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面陸陰陽說過，能夠對仙道兵器造成重創的只能是同類，當然這個說法僅限於冷兵器時代，那時候不死人一樣的道兵的確給人一種無法戰勝的恐懼感。
“是道兵交手造成的？”
陸陰陽搖頭：“你不是已經聽過了點金筆的事了嗎？”
“聽過了……”
我一時間有些迷糊，哪兒聽過了，點金筆這個名字我都是第一次聽聞。
慢著……聽過了……
腦子裡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我舔了舔有些發乾的下唇：“你是說……天啟大爆炸……”
“嗯。”陸陰陽直接確定了。
天啟大爆炸，那個被木匠皇帝朱由校強行拆卸導致引發了北京城王恭廠大爆，致死兩萬多人，光是爆炸半徑足足七百五十米。後來一直的謎題，居然是點金筆被強拆時自爆造成？
心動之餘，我又有些興趣：“那麼點金筆為什麼被稱為六藝之中價值最高的道兵？難道是因為它價值最高，才被人獻給朱由校的？”
“因為它會不斷寫下文字。”陸陰陽看了我一眼：“而那些文字，都是我們能看懂的中文，文字上描述了海外仙山的情況，仙山五座，如何透過風暴和珊瑚礁，穿過海浪和能黏住海船的死水，登陸仙山的通道。這僅僅是很小的一部分，點金筆還寫下了仙山的來由，仙山的歷史，它們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
我聽得心潮澎湃：“相關資料有沒有流下來的？”
“沒有。”陸陰陽搖頭：“點金筆最初是在天師府，後來被明熹宗朱由校得知索要，天師只能獻上，當時點金筆依舊處於停止的休眠狀態，原本以為僅僅是作為帝王家的收藏玩物。可誰也不曾想到，點金筆突然開始覺醒了……”
瘋狂用筆寫下匪夷所思的文字，讓朱由校好奇又驚喜，但他看中的根本不是那些價值連城的文字，而是點金筆精巧的構造和能夠自主書寫的奇妙機械組織。
聽聞朱由校要嘗試拆卸點金筆，當代天師大驚，不惜犯禁進言，可自然是阻止不了年輕的朱由校，繼而引發了那一場慘烈又留名後世的天啟大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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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由於天啟大爆炸，導致朱由校此後進一步偏離了帝王之道，對仙道之術和煉丹痴迷，後來也死於服食丹藥。
直到朱由校死後，天師府才得知點金筆竟然寫下了那麼多驚人的文字，從太監嘴裡得到了一鱗半爪，而那些記錄了瘋狂文字的紙張早就化作飛灰多年了。
外面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
劉邦問：“可以進來嗎？”
陸陰陽說：“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