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面對王靈官，我卻已非吳下阿蒙，心思急轉。
“你到底要做什麼？”
王靈官咧嘴一笑，不顧一旁摁下警報的張醫生，和我四目相對。
“你說呢？想要試探我嗎？馬燁你成長了。”
我觀察著被王靈官附體後的宗闌，一個人前後轉變，很大程度在於眼神和臉部細微肌肉的變動。此前宗闌哪怕在笑，更像是一種應激反應，此時的笑更像是野獸嗅到獵物後的興奮。
“你不該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我繼續試探：“以你現在的狀態，面對我們毫無勝算。”
王靈官嘿嘿一笑：“是啊，一個天蓬君，一個六藝，以我現在的確應付不了。今天來呢，卻不是和幾位發生衝突的，不過是提前打個招呼罷了。”
老人慢慢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佝僂的身體左右看了看：“這個人感知真是敏銳啊……差點就被他壞了大事。”
王靈官環顧四周，看向我們，目光中充滿戲謔：“可惜，已經遲了。我可愛又可憐的對手們，此次來是告訴你們，崑崙已經展開，人世間即將被全面覆蓋，掙扎吧，在最後的時間裡。”
說完這句，宗闌身體軟軟倒下去，被張醫生扶起。
刺耳的警報聲中，一隊武警戰士衝進來，荷槍實彈將我們包圍，如臨大敵。
羅子敷惱怒道：“人都已經跑了，你們還不去通知第六司，堵我們幹嘛。”
領頭一個像是隊長的人冷冷道：“不勞費心，幾位還是先跟我們走一趟，把手放在頭上，不要有任何反抗，還請配合，不要有不必要的衝突。”
於是反而我們幾個不得不舉起手來，跟著武警戰士們去調查，半個小時後還是在監控和梁左的幫助下，我們才得以脫身，直奔第六司的辦公場所。
又花了三十分鍾，我們終於見到了司長李青。
他見我們時還在接電話，看樣子心情不錯。
“幾位，怎麼樣，功德林裡有沒有什麼發現或者感悟？”李司長放下固定電話，衝我們笑道：“梁左，幫忙給客人倒茶啊。”
梁左立刻去幹活。
陸陰陽比我更快開口：“王靈官附體在了宗闌身上，已經對我們發出了通牒，說崑崙從皺褶態正在舒展覆蓋，影響範圍大幅度提升，或許對人世間有重大影響。”
李司長一愣：“事關重大，還請說得詳細一些。”
於是我將事件前後詳細快速地講了一遍。
“……這事我沒有決策權。”李司長十分謹慎：“以你們的專業角度來看，王靈官是真的虛張聲勢還是具有可信度？而且這個王靈官身份可否屬實，我的意思是他要從‘捆仙索’裡逃脫幾乎是不可能的……”
事態緊急，我這回也不留情面：“沒有可能，以青帝和靈犀的判斷，為王靈官無疑，只是他本身狀態和尋常有些不同。還有，‘捆仙索’裡你們抓住的的確是六藝之首的禮，也就是白帝和他的身體，不過王靈官早就借用了這個契機逃出來，目的就是安全進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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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北京幾個字高度敏感，李司長立刻又連續打了兩個電話，神色嚴肅地和幾個明顯是他上級的人物報告了一番。
“我和上級部門反映了這個情況，還需要一點時間走程式。”李司長問：“關於崑崙我們瞭解不多，按照之前陸小姐和孫小姐提供的東方朔資料，崑崙在歸墟之下，是一個特殊的空間。它的皺褶和舒展是否會對我們產生影響還不可知，我們不能自亂陣腳，依我看，王靈官的出現就是故意投石問路。”
陸陰陽突然打斷他：“轅韞車，我們需要去找轅韞車。”
“為什麼？”李司長不解。
“王靈官用的第一個障眼法是六藝之首的禮，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紅衣鬼差身上，重組分析以及鑑別。”
陸陰陽繼續說道：“接著他將自己投射到了功德林醫院的宗闌身上，順勢用試圖對外界預警的宗闌進行控制，並且對我們通告。這是第二個障眼法，王靈官自出手以來從不落空，也從沒有過做無用功的舉措。”
“真正目的在於轅韞車。”
我立刻跟上了陸陰陽的思路，心裡一驚：“……不好，我們的反應也在的預料裡。”
李青這麼一報告，上級部門不管如何看待必定會加強轅韞車的警戒措施，如此一來恰好給了王靈官一個清晰的指路。
“我們必須馬上就去找轅韞車，否則被王靈官破壞了轅韞車，我們連唯一進入崑崙的通道都沒了。”
李司長也是一個果斷的人，當下站起來：“好，我帶你們去。”
下樓時我們恰好遇到劉邦和黃喑也抵達，於是兩夥人一起趕赴轅韞車所在之處。
讓人意外的是，轅韞車居然是藏在一所北京名不見經傳的大學裡，這所工科大學在首都諸多璀璨名校裡顯得泯然眾人矣，完全不會讓人將這裡和轅韞車存放地聯想起來。
大學的體育館外面用水泥牆封堵，以不鏽鋼牌子立下，上寫：體育館維修中，擇日開放。
我們繞過水泥牆，到一個很隱蔽的鐵門處，在一個頭戴黃色安全帽的男人目光下，李司長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對方點點頭打開門讓我們進去。
體育館裡四周都圍上了一層藍色塑鋼板，同樣有頭頂黃色安全帽的人在四處巡視，他們看起來一個個身體壯碩，精神集中，自然不是什麼尋常工人。
進入裡頭，越過塑料布，能看到中央部有一個活動板房，令人略顯意外的是，此前出沒過幾次的陳主任居然也在，她見我們來了，目光投向李司長。看得出不是很樂意。
李司長過去和她點頭示意：“陳主任，情況緊急，我就直接帶他們過來了……”
聽李司長講了一遍之前功德林的事，陳主任皺眉：“不是我不相信，只是真正能碰到轅韞車的人很少，現在它很安全，你們不宜靠近。”
李青也神色有些不虞：“陳主任，至少馬燁和陸陰陽是值得信任的，而且他們的專業素養也毋庸置疑，我認為非常有必要讓他們進去檢查鑑定一番。”
陳主任冷著臉：“李司長，請你搞清楚自己的職能，原本你未經程式審批擅自帶不相干人來這裡就是違反紀律，這屬於失職，我作為負責整個計劃的總指揮，對你一再忍讓，你不要得寸進尺。回去吧，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
李司長一肚子憋屈，卻也只有咬牙對我們說：“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今天看來是沒法見到轅韞車，只有再想想別的辦法。”
“嗯。”
我答應了一聲，一個健步一手抓住陳主任胳膊，頓時一股巨力傳來，差點讓我抓不住，這根本不像是一個中年微胖女人的力量。
七殺加持下，我到底是力量層面上更勝一籌，一手去捂住她嘴。
可與此同時周圍警戒的人都衝了過來，他們一個個手持行動式槍械，這時候一個個黑洞洞槍口對準我們。
李司長也大驚：“馬燁你幹什麼？”
“她已經被王靈官控制了。”我淡淡說，死死捂住陳主任的嘴：“這一點稍後我們就能證明，靈犀不會錯。李司長，麻煩你帶他們去裡頭見轅韞車，必定已經遭到了破壞。”
李司長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最後他一咬牙，率先走入板房裡。
片刻後他從裡頭出來，聲音都在抖：“轅韞車被拆卸開來，遭到了破壞。”
我手中陳主任目光裡閃過一絲狠毒，又帶著莫名得意，轉瞬她軟軟倒下，被我一把扶住。
“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我嘆了口氣：“還是好好先照顧陳主任，等她醒了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去看看轅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