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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雁廿四

那女人凝神目視前方,山巒如聚幽深的象一個魔鬼,令人不寒而慄.

生命就象一陣風,風過無痕,平靜的好似一譚死水沒有一點波紋,四季輪迴嚴寒酷暑,他們就象一根無情的神鞭,一鞭又一鞭的抽打著,剝蝕著人類的飢體和心靈,當你傷痕累累血跡斑斑時,收割生命的鐮刀森寒的舉起,再多的不甘和不幸化成了雲煙,生命的盡頭彷彿一位巨人高山仰上,他手上拎著血淋淋的鐮刀,呵呵的笑著,意味深長,可憐的人呀讓你們早點上西天,狂妄自大的,讓他們多折騰一點富貴,我要欣賞他們的不甘,巨人頗有玩味的看著手中白森森的刀口.

那女人灰暗的臉色泛起了一片潮紅,她挺了挺身體從擔架上載了下去,旁邊有個溝渠,女人撲通通的滾落,小販和宗澤一愣,大驚失色的甩了擔架,兩人同時縱身往溝渠裡跳,所幸水不深,兩人架起女人爬到埂上,那女人死活也不上擔架了,她身上有些溼,雙眼無神的望著天空,漸漸有些迷惘,清冷的山風呼嘯的刮過,深深淺淺的波濤聲此起彼伏,那女人靜靜的聽著,瑟縮著身體,她似乎有些冷.

小販下意識的摟緊女人,那小小的身板痩骨崚峋,五六十斤的體重令人不忍卒睹,小販雙眼噙滿了淚水,那女人有些不忍嘴唇蠕動了幾下,嘴角滲出了血;'沒有用的,活著就是個累贅,'小販抱著她'嗚嗚'的哭了起來,那女人雙眼欲加的黑白分明,似乎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小販意識到不對勁,他一探女人的鼻息,那女人雙目圓睜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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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販抱住女人渾身瑟瑟的發抖,他緊閉著嘴唇,有些陌生的打量著懷中的女人,當年的少女清伶伶的笑聲,瀑布一樣的長髮,陽光燦爛的背影,而如今乾枯痩弱讓人心生顫慄.生活啊,為什麼這麼難,我拚盡了全力本想創造一個好的生活,可是一場疾命卻把我打入地獄,而且還奪走了我心愛的女人,我在地獄中苦苦的煎熬啊,我巳經永遠失去了明天,沒有了你,所謂的富貴對我又有什麼意義呢,我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己,默默的在人群中孤單的活著.

小販抱住女人一步步

的走向深山,濃密的樹林中,地上是一層厚厚的草墊,那小販不知疲倦的在林中踱步,風似乎愈來愈緊,呼嘯聲愈來愈大,小販摟住女人的手愈來愈緊,那樹葉隨風而起,在他的身邊翩躚,它們象一隻只蝴蝶迎風起舞,往事如夢似幻,犾如晨鐘暮鼓,一聲聲的震憾心靈,人生還有比生死別離,陰陰永隔痛苦的嗎,兩個相愛的人一個死了,一個孤零零的活著令人情以何堪.小販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懷中的女人滾了二滾,小販跌跌撞撞的攬住那女人,女人的那雙眼睛似乎睜的更圓,小販猛一激靈,號陶大哭.

'天啊,究競為什麼,我勤勤墾墾,老實巴交,為什麼這樣對我,我什麼沒有得到卻失去親人,難道失去了至親的人再讓我得到,呸,天意弄人,我想的,不給我,死了心,給我我也不要了',那小販捶胸頓足.

山風激烈,偶爾一兩輛車閃著刺眼的車燈疾馳而過,多麼熟悉的馬路泥濘而又斑駁,小販光著腳在馬路邊奔跑,'泡麵,免費的開水','要找零的,不要這麼多的',小販憨憨的笑.

一排排樟樹發出沙沙的聲響,象一曲哀啘,清亮的嗩吶,幽遠而又綿長,那一片片的白幡猶如生命的輓歌隨風嗚咽,無數的腳步聲紛畓而來,親人啊,你停停你的腳步讓我瞻仰;你的一顰一笑依舊活著,以至於只要一想起,我就會撕心裂肺,深深的獨立在一個角落哭泣,

那小販用草蓆裹了女人,埋在了後山上,每天坐在墳邊哀傷自責,容顏愈發蒼老憔悴不堪,小寶遠遠的望著,變得更加沉默.宗澤默默的告辭,他深一腳淺一腳走到馬路上,那小販從後面追了上來,宗澤聽見他的叫聲停了腳步,那小販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兄弟走馬路,多繞了個圈子,一直往南行,有個渡口,那裡有個老翁,一條小船,人工擺渡,而且還是免費的,渡了江你再趕車,東原市便近了',小販說著從兜裡掏出一沓零錢來'你拿著,就這麼點別嫌棄'小販不容置疑,宗澤點點頭'大哥,你要堅強',小販苦笑了兩聲'我現在除了把小寶養大,還清債務,其它的名利富貴已經毫無意義了,已經沒有希望了,只盼著完成責

任和老婆團聚呢',宗澤強抑住聲音,哽咽著點了點頭,兩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悽然無語.

宗澤一直往南,爬過了幾座丘陵一樣高的山巒,漸漸聞到空氣中潮溼的氣息,終於看到碧波盪漾的東江,零星的幾隻船舶在江面'突突'的駛過.

宗澤環視著周圍,在一塊凹地的江邊搜尋到一艘停泊的小船,船上空蕩蕩的沒有人,宗澤一口氣跑到近前,內心有些失望.他呆呆的望著小船,那小船系在岸邊的灌木樁上隨波逐流,上下顛箥,兩隻槳橫在船頭時不時發出陣陣輕響.

宗澤無奈的順著江岸尋找小船的主人,他看到一處堤岸,堤岸上堆出了一塊平地,平地上是一處茅屋.茅屋後面全部被山簇擁著,宗澤看到了茅屋心中燃起了希望,他急匆匆的走近茅屋,在門外喊道'有人嗎,渡江的'裡面沒有人應,宗澤輕輕一推門,門竟然開了,宗澤又喊了一聲仍然沒有動靜,他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走入屋內,屋內只有簡單的桌椅,牆上掛著一把古琴,桌上放著一隻棋盤,旁邊放了一本菜根譚,倒有些古色古香,宗澤有些猶豫,坐在門口靜等.

一等等了大半日,到了傍晚的時侯依舊沒見到人,宗澤頗覺無奈倚在牆邊迷迷糊糊的竟然睡著了,他恍恍惚傯感覺一條人影從他身體攀過,那怪物似乎沒有眼珠,突然附在宗澤的身上,宗澤只覺得渾身一緊,彷彿無數條荊莿纏住無法動彈,那怪物口中生出兩隻利牙,深深的注入宗澤的脖子,血液嘩嘩的向外流動,迅速膨成了個肉球.宗澤覺得血液開始枯竭,他想喊卻喊不出,動也動不了,那肉球漸漸變大,看到一絲絲的血脈,異常猙獰.

世間萬物陰陽五行,相生相剋,一行盈一行虧,和諧共生萬物欣欣向榮,人間本身沒有圓滿,所謂的美滿不過是醉身夢死,自我麻醉.生活便是照妖鏡,你的嫉妒心,貪婪心,攀比心,奸刁巨滑害人心,一覽無餘,裡外便是一堆骷髏.若沒有地獄邊煉一回,豈能知曉為善厚德的真諦.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抱朴志向你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