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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佛滅魔生

悟緣長老是真地要下地獄了,並不是因為他已註定要死,而是因為,他已動了殺念。

一個和尚,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只要他動了殺念,便是註定要下地獄的。

“悟緣長老,不知您的獅吼功練得如何?”玄月微笑道。

“阿彌陀佛,貧僧不敢妄誇海口,貧僧練這獅吼功已有二十餘年,練至今日,也只看得過眼而已…”悟緣長老口誦佛號,朗聲道。

“看得過眼?那便好,用我的獅吼功與你的獅吼功較量一下,你若贏了,便可伏了我這魔,長老功德無量,如何?”玄月盯著悟緣長老,大聲說道。

悟緣長老沉吟不語,他練這獅吼功已有二十年,頗有所成。

他自認,普天之下,他只用這一招獅吼功,天下已難逢敵手。

只不過,他身為佛門弟子,平日裡,應常懷慈悲之心,所以,他每次出手都要有所顧忌,點到為止,絕不殺生。

也是這樣,以致每次都不能將獅吼功的威力完全地發揮出來。

而玄月雖也是出家人,可他卻無這般顧忌,所以,獅吼功在他的手上,才能顯露出真正的威力。

說實話,悟緣長老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獅吼功了。

而真正的獅吼功確實也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悟緣長老忽然感覺有些熱血沸騰,他已是個垂暮的老人,按理說,他已不該再有這種血氣方剛的少年才應有的亢奮,而他也的確已有很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這是一種不服輸的感覺,是高手之間較量時才會有的感覺。

佛家弟子本不應與人爭長短,立高下。

可佛與魔,卻是一定要爭個長短,立個高下,才肯罷休的。

其實,悟緣長老並沒有把握,他並不認為自己一定能夠打敗玄月,因為,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玄月,的確是一個百年難遇的奇才,他的劍法,他的輕功,他的內力,都是當今武林之中數一數二的翹楚。

若論武功,玄月倒也卻有資格做武林盟主,只可惜,武林盟主卻不是只有武功高強者才能居之,玄月,還差很多。

可悟緣長老還是對自己很有信心,說實話,若是與玄月比別的,不論比什麼,他都絕不會有勝算,更不會生還。

因為,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輸的代價往往就是死,必死無疑。

可玄月卻要與他比獅吼功,其實,玄月的獅吼功也並不比他差,這一點,他早已深知。

可他還是有把握能夠戰勝玄月,只因為他知道一點獅吼功的缺陷。

天下任何一種武功,只要它是被稱為武功,只要他是人練的,便都一定會有破綻。

只不過,有的武功近乎完美,有的武功漏洞百出,而越是完美的武功,練成它的代價也就會越大。

雖然這樣的武功威力無窮,破綻渺小,可它的這點渺小的破綻,往往也就是致命的破綻。

獅吼功也是武功,也是人練的武功,所以,它也一定會有破綻,而它的這點破綻,普天之下,只有四個人知道。

這四個人便是悟緣長老與他的三位師弟。

悟緣長老也絕對相信,他們四人都絕不會將這個秘密說給別人聽,因為,他們四人都已在佛前發過重誓,誰若有違此誓言,必墮阿鼻地獄,永生永世,受烈火焚寂。

可悟緣長老卻萬難想到,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是比下地獄還要可怕一千倍、一萬倍的。

所以,當悟緣長老躺在地上,看著冰冷的雨珠從天而落,落在他的臉上時,他的心也是冰冷的。

他慢慢地閉上了雙眼,一行清淚不禁流出,出家人是絕不輕易流淚的,因為,這世間,早已沒有什麼事是值得他們傷心或是歡喜的。

可悟緣長老今日卻流了淚,流的是傷心的淚。

淚是鹹的,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過這種味道,他已經快要忘記了這種味道,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忘記。

若是他已忘記,他又怎會不遠千里,來到這終南山中,只為見他那早已還俗,與他再無瓜葛的師弟一面。

若是他早已忘記,他又怎會分開眾人,獨自面對玄月?為天下蒼生計。

他沒有忘記,他永難忘記。

今日,他已破了太多的戒,動了太多不該再動的凡心,他已要墮入地獄了。

他真想永遠地閉上雙眼,任憑漫天神佛將他拋棄,讓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墮入地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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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偏偏卻沒有死,他的眼前,已又浮現出剛剛那一幕,恐怖的一幕。

先發制人,這句話真地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當他已發現玄月的破綻時,卻沒有料到,他的破綻,也早已出現在玄月的眼前。

他本就沒有防備……

……

……

玄月已走到了他的面前,輕聲說道:“我說過,你殺得了魔,卻殺不了我…”

悟緣長老道:“你是道中魔,魔中道…”

玄月忽然微笑道:“我是道中的魔,你卻是和尚中的傻子…”

悟緣長老輕嘆道:“人生在世,不過區區數十載,難得糊塗…”

玄月道:“你糊塗得,我卻糊塗不得…”

悟緣長老道:“既是出家人,又為何要有這許多的雜念?”

玄月道:“你沒有雜念?”

悟緣長老道:“沒有。”

玄月哈哈大笑,道:“那你為何要出頭,滅了我這魔?”

悟緣長老道:“為天下蒼生計。”

玄月道:“為天下蒼生計,這,難道不是雜念?”

悟緣長老不說話了。

良久,他方才說出一個字。

“是。”

玄月點點頭,看著悟緣長老。

悟緣長老又道:“貧僧本就是要墮入阿鼻地獄之中的人,貧僧不怕,貧僧只求在臨死之前能夠拖著一個人,跟我一同入地獄…”

玄月微笑道:“那個人就是我?”

悟緣長老道:“是。”

玄月道:“你認為你能夠拖著我一同下地獄?”

悟緣長老長嘆一聲,道:“不能。”

玄月道:“你早已知道不能?”

悟緣長老閉上眼睛,又嘆一口氣,道:“早已知道。”

玄月冷笑道:“明知不可為,卻偏偏還要強出頭,你果然是和尚中的傻子…”

悟緣長老道:“和尚本就是傻子…”

玄月道:“所有的和尚都是?”

悟緣長老道:“所有的和尚都是。”

玄月又冷笑道:“非也,非也,至少你那位三師弟就不是傻子,非但不是傻子,反倒還是一個聰明人,是和尚中絕無僅有的聰明人…”

悟緣長老又不說話了,只是又嘆了一口氣。

這次嘆的氣,明顯比前幾次都要重得多。

良久,悟緣長老方嘆息著道:“他早已不是我的師弟,我也早已不是他的師兄…”

玄月道:“可他明顯會活,至少懂得,人生在世,彈指一揮間,不過百年,辛辛苦苦也是過,快快樂樂也是過,像你們這樣,伴著青燈古佛,秉燭唸經,吃著稀粥爛飯,又不近女色,這一生,豈非過得太無趣了些?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悟緣長老道:“我們禮佛誦經,求的是內心的寧靜,我們吃素惡淫,求的是無愧蒼生,像你們這樣,整日裡花天酒地,揮金如土,看似瀟灑快活,可你們捫心自問,你們活得真正快活嗎?酒醒後的滋味,真地好受嗎?”

玄月聞言,不說話了。

他一生所求,不過是地位,權力,別人的尊重。

看來在人前是風光無限,可他關起門來,那種有苦難言,無人傾訴的感覺,真地好受嗎?

他也曾想無數次向他心中的信仰,向他的“道”訴說一切,可他不敢。

他的“道”是教他清淨無為,是教他隱世遁形,遠離世俗的“道”。

可他已偏離他的“道”太遠,遠到早已忘記了他的“道”,他早已找不回,也早已回不去了。

所以,他愛上了殺人,只有殺人,才能夠讓他在痛苦無依時尋求到那一絲絲心靈的慰藉。

也只有在殺過人後,他才能在香湯沐浴之中,洗淨一身的鉛華、罪孽,從而萬道歸一。

也只有在這時候,他才能夠安然地睡一個好覺,安然地做一個好夢。

玄月道:“我送你去見佛…”

悟緣長老道:“我已經見不到佛了,我要去地獄中見魔了…”

玄月道:“也許到那時候,你才會發現,魔也並不比佛差多少…”

悟緣長老微笑,這是他第一次微笑。

他微笑著說道:“我去地獄中等你…”

“噗!”

是利劍入體聲。

悟緣長老的笑容已永遠地凝固在他的臉上,神態安詳。

雷聲陣陣,電光閃閃,悟緣長老的臉上竟然泛起了一層瑩光,只有得道高僧坐化時,才會泛起的瑩光。

悟緣長老究竟是成了佛?還是化了魔?

沒有人知道。

可眾人卻已知道,一個新的魔已誕生了,就在眾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