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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喪親之痛

當小情回到商人府邸之時,只見府中下人亂作一團,遠處傳來幾聲尖銳的叱罵聲,她識得這個聲音,是噩夢之中使她無數次在夜半驚醒之時仍舊縈繞在耳畔的聲音,她本能地皺起眉頭,因為她著實厭惡這個聲音。

她熟練地躲過眾人,徑直跑向母親的臥室,推開門,室內一切如舊,整潔素雅,那串檀木念珠被母親恭敬地擺放在自己的妝臺之上,她知道母親近日來身體有恙,估計現在應該是在臥床休息,所以她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來到母親的床前,可是心中興奮之情難掩,她看起來還是要比平日更加歡躍,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已來到母親床前。

床幃緊閉,她輕輕地啟簾視之。

母親並不在床上,床榻之上,母親的被子蜷縮在床的一角,她有些驚訝,因為母親素來是一個愛乾淨整潔的人,若是自己已經起床,床榻絕對會收拾得乾乾淨淨,被子也會疊得整整齊齊。

小情猜想,母親可能是臨時有事出去,一會兒應該就會回來,所以才沒有疊起被子,想到這裡,她隨意地坐在母親床上,想等著母親回來,然後將碧姬答應自己的事情說給母親聽,她幻想,當母親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一定會非常高興,說不定,病症也能隨之減輕不少。

小情興高采烈地坐在母親的床上,可是剛剛坐下,她的心中便閃過一絲異樣,她忙用手摸摸母親的布衾,入手只覺一片冰涼,她的心中也隨之一涼。

看來母親離開床榻已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再一聯想方才府中的亂象,小情的心中忽然沒來由的一陣不安,她急忙跑出母親的房間,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前廳跑去,前廳人潮如海,嘈雜聲不絕於耳,人群之中還混跡著幾個官差模樣的人。

小情顧不得那麼多,瘦弱的身軀拼命地擠過人群,接著,她便看到了那幅令她終生難忘的畫面……

……

……

小情艱難地挪動著受傷的身軀,不多時,暴雨再至,雨幕遮擋之下,小情的眼前一片模糊,她呆呆地倚坐在樹旁,眼神空洞無依,那一刻,四周靜寂,萬物無聲,蒼穹之下只有連天雨絲,彷彿是根根銀線,交織穿梭,織成一張大而沉重的鐵網,覆蓋在后土之上,皇天之下,亦覆蓋在淋雨人的心中。剎那間,所有的聲響都已不再入耳,所有的景物都已不再入目,天地之間,唯有一人,捧雨入喉,酹往事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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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廳屋內,儼然一副人間煉獄模樣,兩具屍體橫陳在地,一男一女,男人死相猙獰,喉嚨處血流如注,眼珠暴凸,眼中不甘神色隱現,女人面容悲慼,雲鬢散亂,腹部血肉模糊,內臟散落在地。

小情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那是自己的母親,她初時一愣,彷彿一瞬間被帶走了魂魄,繼而如鯁在喉,想哭卻又哭不出,那種窒息的感覺簡直比死還難受,那一刻,她終於明白,原來書上所說的,面對著至親之人的離世,會泣不成聲,悲不能已,都是假的,當這一刻真正來臨之時,是哭不出的,大悲無聲,她彷彿被抽離了所有的知覺,只覺得一切都是茫然,都是虛幻,她甚至不敢確定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她呆立在那裡,如一隻受驚過度的小鳥,徹底忘記了該如何展翅飛翔……

直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將她拉回現實。

“這個小賤蹄子竟然在這兒,來人啊,給我把她綁起來!”

話音剛落,人群一陣騷亂,幾個家僕衝上前來,手拿繩索,將小情三下五除二地綁縛起來,小情全程都沒有反抗,任由人擺弄,彷彿這副身軀已經不再屬於她自己。

“啪!”

一個極響亮的耳光響起,喧嚷的人群也隨之安靜下來。

小情似乎被這個巴掌打醒了,她怔怔地抬起頭,看著眼前人,她認得那人,正是商人所納的一個小妾。

“大家快來看一看啊,就是這個小賤蹄子,勾結著自己的賊老孃,將我家官人害死了,嗚嗚嗚……”小妾一邊說著,一邊故作悲傷,流下幾滴“悲傷”的淚水。

小情歪著頭,她聽到了小妾說的話,但卻像是根本沒有聽懂她在說些什麼似的,一雙眼睛只是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小妾見小情竟然沒有反駁,更加猖狂恣肆,她用手揪著小情的頭髮,狠狠地拉扯著,然後恨聲罵道:“你個小賤蹄子,你怎麼不跟著你那個賊老孃一塊兒死了呢,你不想死是吧?不想死也得死,老孃讓你給我家官人陪葬……”

小情的身子隨著小妾的拉扯無助地晃動著,就像是深秋飄零的孤葉,隨著寒風,飄浮搖曳在空中。

小妾許是感覺欺負這樣一個小孩子沒有什麼意思,加之小情此刻就像是一個死人一般,既不喊也不叫,愈是看到她這副樣子,小妾心中的仇恨便愈加強烈,她將小情踢倒在一旁,轉頭將狠辣的目光看向了那具早已冰涼的屍體,咬牙切齒道:“賤人,別以為你死了我就拿你沒辦法,老孃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說罷,她向著一旁的下人喝道:“去,抬一根大柱子來,再抱來柴薪,火油……”

小妾仗著商人的寵愛,平日裡在府中便是驕橫跋扈,對下人頤指氣使,非打即罵,大家皆是敢怒不敢言。此刻商人死了,她儼然已經成為這座府中的主人,大家更是不敢違抗她的命令。

不多時,柱子,木柴,火油,皆已完備,大家不知她要幹什麼,一時間面面相覷。

小妾冷笑兩聲,道:“堆起柴薪,架起柱子,淋上火油,將那個賤人綁在柱子上……”

這一下,眾人都知道她要幹什麼了,俗話說,人死入土為安,小妾這是想要將小情的母親燒成灰燼,難怪她方才說要讓小情的母親死也不得超生……

這一招不可謂不惡毒至極,也簡直是毒辣至極,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青蛇竹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眾人雖心中不忍,但是小妾餘威尚存,眾人不敢違抗,況且也有那曲意逢迎、阿諛奉承之輩,巴不得趁此機會,在小妾面前多表現表現,好借小妾威勢,為將來自己在府中爭得一席之地。

一切準備停當,小情的母親便被幾個家僕拉了出來,綁在柱子上,立於柴薪之上。

幾縷微風吹過,竟有幾分寒冷,原本晴空萬里,此刻也有烏雲緩緩覆蓋。

小情的母親低垂著頭,緊閉雙眼,神色悲憫,彷彿如虔誠佛子一般憐憫地注視著在場之人,但凡心中還有一絲人性的人都不忍再看這一幕,紛紛將頭側向一旁。

只有小情,坐在地上,雙手抱膝,注視著自己的母親,彷彿在看著一個陌生人,旁人看到這一幕,無不哀聲嘆息,沒想到這個女子一生篤信佛祖,到最後竟會落得如此悲慘下場,更沒想到,她會生養出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女兒,看著自己的母親被人架上火堆,她竟然都沒有去阻止,更是從開始到現在,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連一下哭聲都沒有發出。

小情不懂旁人的不理解,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彷彿這個世界此刻就只剩下她們母女兩個人,她們母女兩個,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時間彷彿又穿梭回了多年前的那個下午,母親坐在一旁繡花,她則拿著母親剛剛繡好的手帕繞著母親跑來跑去,母親一邊微笑著,一邊囑咐她跑慢些。

終於,小情跑累了,她停下來,依偎在母親的腿旁,認真地研究著手中的手帕,母親停下手中的活計,撫摸著小情的小腦袋,柔聲說道:“小情啊,孃親有一個問題,需要小情認真地回答我,好嗎?”

小情聞言,抬起小腦袋,眼中滿是期待,認真地點點頭,說道:“孃親你問吧,小情肯定會認真回答的……”

母親微笑著點點頭,輕聲說道:“小情啊,若是母親有一天死了,不在小情身邊了,小情會不會哭呢?”

小情聞言,眼淚便已在眼圈中打轉了,還沒等母親說完,她便已經開始嚎啕大哭了,一邊哭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母親不會死的,母親一定會一直在我身邊的,我不要母親死,嗚嗚……”

母親寵溺地將小情摟在懷中,臉頰貼著小情的頭頂,柔聲說道:“傻孩子,沒有人是可以長生不老的,所有人都會死的,母親也不例外呀……”

小情聞言,止住了哭聲,抬起頭再次看著母親,說道:“那我就哭上十天十夜,然後感動老天,把母親哭活……”

“哈哈哈哈……”母親拍拍小情的小腦袋,暢快笑道:“傻孩子,你就算哭上十天十夜,我也不會再活過來的……”

小情聞言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母親捧起小情的小臉,認真地說道:“小情啊,答應母親,當母親死去的那一天,一定不要哭,好嗎?因為母親最討厭聽到哭聲了……”

小情撅起小嘴,似懂非懂,而後委屈地點點頭。

母親笑道:“還有哦,這是我和小情之間的約定哦,只有我和小情兩個人知道的哦,小情一定不要告訴別人哦,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哈哈哈哈……”

……

……

往事歷歷在目,音容笑貌,仍猶在耳,仍猶在目,小情看著母親蒼白的臉,壓抑著痛入骨髓的悲傷,輕聲說道:“孃親,小情沒有哭哦,小情信守諾言了哦,但是,孃親,小情想讓您再睜開眼睛看一看小情哦,可以嗎?”

母親沒有回答,她散亂的髮鬢隨風拂過染血的臉頰,似乎在向小情做著無聲的告別,她永遠都不會再回答了。

小情緊咬嘴唇,嘴唇滲出了血,她的眼中淚花晶瑩,可是她依舊強忍著,沒有讓一滴眼淚掉下來。

直到木柴被澆上火油,小情終於大吼著衝了上去,如一頭野獸一般,撲在小妾的身上,將小妾撲倒,怒吼著,撕咬著小妾,肆無忌憚地發洩著她心中無法言說的悲慼哀傷……

小妾尖叫著,家僕們連忙跑來拉小情,小情死死地扼住小妾的咽喉,力氣之大,導致她兩隻手的指節發白,小妾呼吸不暢,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當是時,場面一片混亂,上來拉扯小情的人少,冷眼旁觀的人多,更有甚者,眼睛死死地盯著小妾時,兩隻手也在暗暗用力,彷彿此刻掐著小妾的那人不是小情,而是他自己。

眼見小妾馬上一命嗚呼,人群中忽然閃出一個長得人高馬大的壯漢,一腳踢在小情的腹部,小情受痛,手中一鬆,小妾得到喘息機會,一把推開小情,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接著便哭喊著向那個壯漢跑去,一下子撲倒在壯漢的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師哥救我,這個小賤人要殺了我……”

壯漢將小妾摟在懷中,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惡狠狠地盯著小情,然後還不忘安慰懷中的小妾,只見他輕輕地摟著小妾的纖細腰肢,柔聲說道:“哎呦呦,疼了吧?都怪師哥,是師哥來晚了,讓我家師妹受欺負了,師妹莫怕,師哥替你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賤人……”

小妾又在壯漢懷中發嗲撒嬌一陣,然後忽然顏色一變,許是見到自己的救命稻草來了,便又恢復了方才的囂張氣焰,指著小情,厲聲喝道:“給我打死這個小賤人!”

“好嘞……”

壯漢摩拳擦掌,邁著四方步,緩緩地向小情走去。

在場之人無不為小情捏著一把冷汗,這名壯漢他們自然認得,正是本地有名的“四方鏢局”的鏢頭,名叫錢桑,相傳錢桑自小在少林寺學習武藝,練得一身橫練功夫,刀槍不入,力大無窮,後來因破了色戒,被少林寺住持逐出少林寺,幾番輾轉,來到“四方鏢局”,成了一名鏢師,甚受“四方鏢局”總鏢頭賞識,只是不知為何,他竟然會與小妾熟識,而且聽方才小妾喚他“師哥”,想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