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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君臣鬥

雖然說按照當初賀遂為武與沈夜所定的規矩,一炷香的時間之內,盧水一刀若是沒有能夠擊敗魏無忌,那麼這場比試就會以魏無忌的勝出而告終。

可此時看盧水一刀的眼神和動作,那股恨不得將魏無忌吞進肚子裡的狠勁,又哪裡是心甘情願想要認輸的樣子,至少魏無忌可不是這麼認為的。

魏無忌見到盧水一刀那惡狠狠的眼神,心裡便是悚然一驚,若是盧水一刀真的不顧賀遂為武所定下的規矩,繼續對他出手,那麼現在雙臂被廢無法動彈的他可就只能默默等死了。

沈夜其實一直是演武場內六個人中最關心薰香情況的一個,可之前魏無忌被盧水一刀的“偽法相”第二刀給斬成重傷,將她的心神給牢牢的吸引了過去,導致她並沒有注意到薰香已經燃盡。

此時聽到魏無忌的說話,轉頭見到薰香果真燃燒殆盡,她才反應過來這場比試是自己這方贏了,她之前冒險所下的前來黑國通商的決定,終於到了撥雲見日的時候。

沈夜為此正在暗暗興高采烈,卻發現場中的盧水一刀依舊緊緊握著寬厚長刀,並沒有要認輸的跡象。

沈夜害怕盧水一刀不守規矩繼續進攻魏無忌,於是腳下輕輕一點,身形飄然靈動地落到魏無忌的身邊,用警惕的眼神看著盧水一刀,隨時提防著盧水一刀有可能的出手。

之前賀遂為武說過若是沈夜踏入演武場內,這場比試就算她與魏無忌失敗,可此時薰香已經燃燒完,比試也隨之宣告結束,沈夜自然是可以隨意踏進演武場內,他並不會去阻止。

何況他對於盧水一刀現在的樣子也很是不滿,當即便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說道:“盧水一刀,你是黑國的柱國大將軍,不是街邊的青皮小混混,征戰沙場、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願賭服輸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還需要我來教你嗎?”

賀遂為武這番話說的已經算是有些重了,畢竟盧水一刀是他的心腹愛將,又是遵照他立下的規矩才導致今天的失敗,以及日後很有可能的顏面掃地。

但賀遂為武卻仍舊是將他給呵斥了一番,顯然對於盧水一刀隱瞞自己已經擁有了“偽法相”一事很是不滿,同時這件事也在賀遂為武的心裡留下了不小的芥蒂。

盧水一刀自然是明白賀遂為武為何會如此對他的,但你要說他隱瞞自己已經擁有“偽法相”一事,是為了做一些對黑國或者王室不利的事情,那可就真是冤枉他了。

他只是覺得自己雖然是賀遂為武的臣子,但卻並不代表事事都要向賀遂為武稟報的,至少他擁有“偽法相”這件事,他就覺得自己無須告訴賀遂為武。

畢竟“偽法相”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算作是他的底牌,若是在某些情況下突然用出,很可能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後果。

他只是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是在魏無忌這個後天境武者的身上,就用到了這隱藏多時的“偽法相”,結果用出之後,居然還是輸掉了比試。

早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不用“偽法相”,直接就被魏無忌給打敗算了,現在這種情況對於盧水一刀來說真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過雖然君臣之間現在已經有了不小的芥蒂,但賀遂為武的話,盧水一刀還是不敢不聽的,於是只得最後再狠狠的瞪了魏無忌一眼,轉身面向坐於高臺之上的賀遂為武,沉聲道:“回稟陛下,臣自然知道願賭服輸四字。

也不會去做那掀桌子的舉動,不過今天這場比試臣雖然輸了,但卻並沒有敗,只是陛下給予的時間有些過於短暫了,等這小子手臂上的傷勢痊癒之後,臣希望能與這小子再比一場,同時不限制時間,希望陛下成全。”

盧水一刀這句話就完全是在給自己找場子了,他說的當然沒錯,他確實沒有敗給魏無忌,他只是輸掉了這場比試而已,輸跟敗可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可今天之事一旦傳遍黑國,其餘人等可不會在乎他有沒有敗給魏無忌,只會認定是他輸掉了比試,那就是他技不如人。

而身為黑國堂堂的柱國大將軍,技不如人就是在給黑國丟人,所以盧水一刀想要與魏無忌再比一場,好洗刷到身上的屈辱,也不難理解。

在盧水一刀看來,若是不限制時間,只要他砍出這“偽法相”的第三刀,魏無忌就算不死,也絕對再無戰鬥之力,可關鍵是此時已經對他心生芥蒂的賀遂為武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答案是並不會,賀遂為武聞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盧水一刀,冷聲道:“盧水大將軍,你知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你是黑國的柱國大將軍!

這小子呢,大衛王朝的一個無名之輩,也就是在他的家鄉,一個窮鄉僻壤的縣城當了個幫派的幫主,你居然還想要與他再比試一回?

再說這小子才活了多少年,你又活了多少年,他是什麼武道境界,你又是什麼武道境界,你居然還想要與他不限時間的比試一場?

怎麼,傳出去好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我們黑國喜好以大欺小,是嗎?”

若是以今天之前賀遂為武和盧水一刀的君臣關係,賀遂為武還真能應了盧水一刀的要求,畢竟賭局之上除了願賭服輸,贏家想要輕易跑掉也非易事,就算為此背上一個以大欺小的臭名也無不可。

可此時的盧水一刀顯然已經犯了賀遂為武的忌諱,所以賀遂為武自然不會再給他這種機會,去替他背這個臭名,而賀遂為武不開口同意,盧水一刀若是日後敢自己去找魏無忌比試,那可就是違抗王命的大罪了。

盧水一刀雖然知道因為自己隱瞞“偽法相”一事,賀遂為武內心對他的看法肯定會有所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可能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現在居然連這麼簡單的事情,賀遂為武都已經不應準他了,要知道讓魏無忌和他再比一場不限時間的比試,無非就是賀遂為武的一句話而已。

盧水一刀想到這裡,自己也有些灰心喪氣,於是向著賀遂為武躬身施禮,說道:“既然陛下不準,臣也不再強求,只是臣今日輸給這個只有後天境的大衛小子,不但令黑國蒙羞,更是讓臣備受打擊。

而且今日之事想必不久就會傳遍整個黑國,如此一來臣在黑國這麼些年積攢下來的威望和顏面,估計也會隨之蕩然無存,所以臣希望陛下看在我們盧水家族世代追隨王室的份上,可以准許臣回府閉門反思,不再見客。”

盧水一刀這個話就是純粹的在耍性子了,在他心裡認為,既然你賀遂為武連他的小小提議也不應準,那他索性就回到自己府上待著,從此不出門不見客,自然也不會再來上朝,如此一來君臣兩人正好眼不見心不煩,雙方都舒心。

盧水一刀敢說這種話,自然不是因為他知道賀遂為武已經臨近破境,在黑國待不長久了,靠的也不是他南征北戰闖出來的那些軍功,要知道立功再多的臣子,一旦惹到君王不開心,也很難有好的下場。

他靠的是他背後的盧水一族,與賀遂為武一樣,盧水一刀的父親和爺爺可也還全部在世呢,只不過同樣被密宗和大羅剎宗給招走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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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密宗和大羅剎宗給強行招走,對於黑國王室來說未必是一件舒心的事情,可對於盧水一刀的父親和爺爺這種黑國的臣子來說,可以算作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因為他們加入密宗和大羅剎宗之後,便與黑國再無關係,雖然說輕易不能再回黑國,但卻也與黑國王室分割了開來,再也不用受制於人。

賀遂為武自然是聽出來了盧水一刀話裡的意思,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若盧水一刀只是黑國的柱國大將軍,那麼就憑他隱瞞自身“偽法相”以及剛才所說的那番話,賀遂為武早就親自下手將他給處死了。

可偏偏盧水一刀不只是黑國的柱國大將軍,他的背後還屹立著一個龐大的家族,這個家族在黑國的人脈可謂是盤根錯節,威望更是少有人及,最主要的是還有兩位尚在人世的罡氣境。

這兩位罡氣境自然就是盧水一刀的父親和爺爺,他們二人分別跟著賀遂為武的父親和爺爺,一路南征北戰,那個時候也正是黑國打仗最兇的時候,所以這二人的威望可並沒有隨著他們兩人的離開而迅速消散,畢竟還有盧水一刀無時無刻不站在這裡提醒著黑國國民。

盧水一刀的父親和爺爺加入密宗和大羅剎宗之後,可謂是有利也有弊,利自然就是他們二人脫離了臣子這重身份,日後就算再見到賀遂為武的父親和爺爺,也不用以臣子自居,

弊就是他們二人未得准許,不準私自前來黑國,不過不能來黑國,卻不代表他們不會關注盧水一刀這個自己的親生子孫。

若是賀遂為武敢殺了盧水一刀,那這二人怕是會直接前往黑國幹掉賀遂為武,來一手一命換一命,而這也正是盧水一刀敢如此說話的底氣所在。

不但賀遂為武聽出來了盧水一刀話裡的意思,賀遂為功同樣也聽出來了,當下臉色便是猛地一沉,冷聲道:“好一個盧水大將軍,你現在居然連陛下都敢威脅了,身為臣子,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君臣之禮!”

賀遂為武伸出手示意賀遂為功不用這麼激動,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盧水一刀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說道:“好,既然你如此堅持,本王就準你在自己的府上閉門反思,沒有本王的准許,任何人不得進入你的府邸,打擾你的反思,但同樣沒有本王的准許,你也不準踏出府邸一步,不要以為有你爹和你爺爺罩著,本王就不敢動你!”

賀遂為武說完之後伸出手,一股無比接近實質的真氣凝聚在他的右手之上,他繼而重重一拍座椅扶手!

以賀遂為武座椅右側扶手為起點,一道裂縫從座椅之下一直延伸到演武場的邊界,威力超凡的同時聲勢也是好大無比,彷彿將整個演武場給分割成了兩半一樣。

魏無忌和沈夜見狀眼睛都是瞪得滾圓碩大,賀遂為武這一手可真是大大超出了他們兩人的想象。

沈夜雖然只見過她爺爺老年以後的身手,但在她想來即便是她爺爺壯年之際,怕是也就不過如此罷了,賀遂為武這位黑國的國王居然已經到達如此境界了嘛。

小成子見到賀遂為武這一手之後,更是立刻跪倒在地,不停地磕頭說道:“陛下息怒,都是小成子的不好,是小成子惹陛下生氣了,小成子該死。”

賀遂為武並不說話,只是在冷冷的盯著盧水一刀,倒是賀遂為功笑嘻嘻的說道:“小成子起來吧,你什麼話都沒說,又哪裡該死了,真正該下跪的人可還站在對面呢,盧水大將軍,現在可還敢同剛才一樣說話?”

盧水一刀也不回話,只是怔怔的看著地面之上的裂痕,他知道賀遂為武是先天境頂峰,但卻沒想到賀遂為武居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從他那已經快要凝成實質的真氣來看,他分明是馬上就要踏入罡氣境了,雖說踏入罡氣境以後,賀遂為武就不能夠再繼續留在黑國,更不能再當黑國的國王,盧水一刀應該高興才是。

可事實卻恰恰相反,因為賀遂為武一旦離開黑國,他便再也不是黑國的國王,如此一來他還不是喜歡殺誰就殺誰,何況賀遂為武一旦踏入罡氣境,盧水一刀的父親和爺爺就算對上他,也並不佔據什麼優勢。

不過儘管如此,盧水一刀可沒有要低頭認錯的意思,只是低著頭,說道:“王爺言笑了,臣所說的話並無忌諱,為何不敢再說?只不過既然陛下已經准許臣回府閉客,臣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陛下,臣告退。”

盧水一刀說完之後,將手中其先祖所用的寬厚長刀輕輕放於地面,最後再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賀遂為武和賀遂為功看著盧水一刀離去的背影,眼神如出一轍的十分陰冷,魏無忌和沈夜沒想到比試之後居然還能看到這麼一番君臣鬥,當下便有些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