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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鳴劍起干戈

松坪山位於南都南郊,山勢並不陡峭,峰頂是一片空曠平地,中間凸起一丈來高的斷峰,卻足有十餘丈寬,斷面光滑平整,彷彿是原本一座孤峰被人從中截斷,恰到好處的變為了一個擂臺。因此南都武人與人約戰,都喜定在此地。

七日之約已至,峰下平地上林林總總莫約數百人,以斷峰為界分作東西兩撥,涇渭分明。

東邊均為世家子弟,個個衣著鮮亮,華毯竹蓆鋪地,搭起數座涼棚,又墊上錦茵。棚中多擺設案几杌子,奉有瓜果香茗,四五名衣著華美的少年公子坐於其中,或相對品茗,或閒倚讀書,又有幾個明眸皓齒的少女聚在一起低聲閒談,不時發出咯咯輕笑。

山峰西面則是洪武寒門,他們彼此不互相打擾,分散於茂林之內,或倚在樹下休憩,或躺在枝上酣睡。當先有四人席地而坐,中間卻有起了一堆火,火上支著一口鐵鍋咕嘟嘟燉煮。正是離山的四位當家。

方山客懷抱釣竿,頭戴斗笠,目不轉睛地盯著鐵鍋,不時朝火上新增些乾草枯枝,那鍋蓋地嚴嚴實實,隱約有一絲鮮味飄出,引得東面世家子弟大皺眉頭。鍋旁鍾自然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出神,嘴裡銜著一隻酒杯,百無聊賴地聳動嘴唇,似乎在嘗試能否以這種姿勢喝道杯中美酒。

石波清傷勢已愈,不耐煩道:“***!怎還不來!”

江天曉呵呵笑道:“時候未至。快來了。說起來關浮沉去年可是幹了不少大事。北至涼州殺了幾名黑龍衛,又跟那天下第一殺手天寒有雪合力火併白羅,還在燕雲助天寒有雪擊敗了血瀑宇文柔奴。誒?八弟你說,關浮沉不會是九關兄的姐夫吧?要不為何如此幫助燕雲?”

石波清鄙夷道:“就你這*人心眼多!你以為人人都跟小六子一樣,為女人犯渾?”

鍾自然一個激靈,把酒杯一吐,渾不顧酒水淋了滿身,憤憤道:“我又怎麼了?”

石波清嘿然道:“你臉是不疼了。”

鍾自然渾身不自在,哼了一聲,側臥一邊。

忽然東面有人踏歌而來,歌聲宏大昂揚,竟引得樹葉簌簌震響。細看去,來人面容英武,稜角分明,一襲白衣,步履間大袖飄飄,腰間古劍搖擺,卻是司徒小。

鍾自然瞄了一眼,“看來他的傷好了。”

方山客莞爾,將手中枯枝吧嗒折斷,拋入火堆中。

眾世家子弟見到司徒小都是駭然,慌忙讓開道,衝他行禮。其中一座顯眼的涼棚中,一名玉帶藍衫的青年聞聲站起,大笑數聲迎到棚外,高聲道:“司徒賢弟來了!若不嫌棄,不如移步愚兄處品茗,共觀此戰如何?”

司徒小瞪了做菜的方山客一眼,壓下心頭火,這才把目光移向說話的人,作揖道:“那便叨擾宋世兄了!”

那藍衫公子名喚宋鹿鳴,同為六高門中的宋氏子弟,是神將宋鶴卿的子侄。此人四年前與紀虹伶、嶽仙洲一同考入國韻學宮,亦是當年的傑出人物。

不過與同期的嶽仙洲輸給紀虹伶後就閉關不出不同,宋鹿鳴對勝負看得極淡,為人隨和可親,常與世家子弟結交走動,因此人緣很好,司徒小也與他頗為相熟。

宋鹿鳴爽快地笑了兩聲,將司徒小請入棚內。一見司徒小到來,棚裡的世家子弟們都不敢託大,個個收起散漫,規規矩矩與他見禮,正襟危坐起來。

目睹此景,鍾自然笑道:“司徒小倒是世家中的一個煞星。沒人敢惹他。”

方山客言簡意賅道:“因為強。”

鍾自然深以為然。他本來對三哥與司徒小的強悍沒有什麼概念。但見識了兩人劇鬥,深深震撼了他驕傲之心。雖然同為八駿,他自認尚不能與這兩人爭鋒。

這時又有一道孤獨的身影上得山來,那人形銷骨立,神情悽然,似有道不盡的滄桑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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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狀都是詫異,驚呼道:“施如海!”

宋鹿鳴看到他也是吃了一驚,快步迎上,關切道:“如海賢弟?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施如海木然望了宋鹿鳴一眼,呆滯道:“見過鹿鳴兄。”

“快快進來!”宋鹿鳴不由分說,把他拉出棚中。

世家子弟這才竊竊私語,“施如海身為洪武八駿,怎麼顯得如此憔悴不堪?”

“你不知嗎?他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場,今日能下地,已屬難得。”

“什麼樣的大病能讓施兄?”

“你可知道他的六窯齋?聽說被人砸得稀爛,所有瓷器名品一個沒留下!”

“啊?誰有這麼大膽子?”

“噤聲!聽說是清淑殿下親自帶人去砸的......”

施如海心灰意冷,根本不理會旁人的言語。可一進涼棚,赫然看到司徒小,他不由一愣,抱拳道:“司徒世兄。”

司徒小還了一禮,看他形貌憔悴,奇怪道:“你怎麼了?”

施如海蒼涼苦笑,“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閒平地起波瀾。如海不慎惹到不該惹的人,落得今日,不勞掛懷。”

說罷徑自走到一邊,獨自傷神去了。

另一座涼棚裡,慕容兄妹遠遠望見了施如海的模樣,慕容寧皺眉道:“看他這樣,我真不忍心再找他麻煩了。”

慕容眠頭疼道:“那日殿下發威,讓小鈿砸了他滿屋子的物件,我看在眼中都覺不忍。這人經此教訓,以後定不敢再妄為了。寧哥咱們也不要追究了吧。”

慕容寧點點頭,頓了頓,小心翼翼探問道:“殿下教訓施如海,真是因為費九關?她……真的跟那人是結義金蘭?”

慕容眠嗔道:“寧哥你就不要問了。總之記住,費九關有事,殿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也不要對他無禮。”

慕容寧訥訥,他實在想不通,費九關人在北地,剛來南都,怎會與清淑公主有這麼深的關係?讓人細思極恐。

正說著,山道上人影攢動,邊上的世家子弟忽起騷亂。眾人舉目望去,就見黑衣勁裝的剽悍漢子四人一隊,穿湧而出,每個人身手都是矯健不凡,黑龍衛來了!

南都子弟大部分都是初次見到這名震天下的黑龍衛,無不屏息,注目而視。

只見那黑龍衛中間有四名褐衣刀手,神色肅穆,簇擁著四人緩步走來。左邊一人年僅四旬,豹頭環眼,長相甚是兇猛,右邊一人發須蒼然,精神矍鑠,正是賀蘭出使南都的兩大天地境高手,北川傲流韓人在、牧刀八荒聞有鼎。還有一人玄甲紅帔,卻是陪同前來的洪武神將南宮雀。

而他們三人中間,就是今日的正主,八部天雷刃常天慶!

司徒小見賀蘭狗子在洪武地界如此肆無忌憚,怒上心頭,重重一哼。那聲音盪開,全場百多人清晰可聞,都是驚訝看向涼棚。

常天慶淡淡掃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伸手,旁邊刀客立即珍重捧出一柄收入鞘中的長刀。他結果長刀,一躍坐上斷峰,望著下方眾人,悠悠高聲道:“賀蘭常天慶前來拜會!”

他氣勁深厚,一個字一個字遠遠送出,聲如炸雷,轟轟發發,漫山遍野都是常天慶三個字在嗡嗡迴響。震得人耳膜鼓盪,在場功力稍弱者心中惶然,萌生懼意。而稍有見識者則是對他這份修為凜然不已。

這時陡然一聲長嘯驚起,嘯聲裂空穿雲,漫山可聞,將常天慶這句話生生蓋過。初時那聲音還在山腰,一盞茶後嘯聲仍是未歇,隱隱有高昂之勢,似洪濤翻滾,無窮無盡。

聽者無不駭然。如此雄渾的氣勁,莫非關浮沉到了?

常天慶聽到那嘯聲,也是面色凝重。轉頭看去,只見山道之上,一個膚色黝黑的青年長嘯而來!

慕容眠站起身,笑道:“費九關!”

慕容寧聽到那嘯聲,神情複雜,默然不語。

費九關在山腰時聽到常天慶示威,心有不忿,當即出聲與其抗衡。現在上得山來,收了嘯聲,就見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盯著自己。他掃視一圈,正見到斷峰上一個褐衣蟒袍的青年看過來,立即猜出那人身份,毫不退縮的瞪了過去。

寒門那邊,江天曉起身,哈哈笑道:“樓兄弟。不妨來這裡坐!”

費九關一笑,“好!”走了過去。

聞有鼎等人隨意選了一處,黑龍衛搭起涼棚。韓人在望著費九關,饒有興趣道:“不是關浮沉?南宮將軍。這小子是何來歷?年紀輕輕,功力可深厚地很!”

南宮雀卻是比他還要疑惑,沉吟道:“南都之內何時出了這等俊傑。我著實不知。樓?百族之中好似沒有此姓。莫非是寒門弟子?”

他軍務繁忙,不怎麼理會年輕人的事。因此消息閉塞,並不知曉近日來費九關的事蹟。

另一處涼棚內,宋鹿鳴心驚不已,“原來此人就是鬥敗慕容寧,與司徒賢弟對過三掌的樓春雨。怪不得有此實力!”

鬱鬱寡歡的施如海這時忽然問道:“司徒世兄。你與他交過手,對他有何看法?”

司徒小思索片刻,說道:“很不錯。當日再鬥下去。我有七成把握勝他。不過今日聽他嘯聲,似乎功力又有精進了。再要動手,勝負需打過才知道。”

施如海若有所思,不再問下去了。

費九關與離山當家們打了招呼。鍾自然仍是對他愛答不理,他也不以為意。見到方山客貌不驚人,氣息如淵,深不可測。肅然問道:“敢請教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江天曉介紹道:“這就是我離山三哥方山客了。”

費九關忙一抱拳,“原來是方三哥!”

方山客笑呵呵打量他,對於這個疑似與小鈿有情感糾葛的青年,他也頗感興趣,伸手遞給他一物,說道:“你好。”

費九關接過,低頭一看,是一雙筷子。就見方山客揭開鍋蓋,香氣四溢,原來是燉了一鍋鮮魚。他熱情招呼道:“別客氣。”

費九關愣住,捏著筷子,無語凝噎。

又等了半個時辰。已至正午。眼看約定的時辰將盡。眾人漸感不耐。

聞有鼎不悅道:“久候不至。南宮將軍,不覺失禮嗎?”

南宮雀也等得心急,被他這麼一說,反駁道:“約定時辰未至。聞老何必焦急?不妨再等等。”

聞有鼎冷哼,“他若一直不來,難道我們還......”

話未說完。就聽見一陣丁零地奇怪聲音。這聲音本來微小,可轉眼間滿場密密麻麻,都是丁零之聲,好像有無數鐵塊碰撞抖動。

棚中三人都是一愣,往外觀瞧,山頂之上卻是亂成了一團。世家寒門中不少人都捂住腰間,茫然無措。而那鐵器噹啷的聲響正是從眾人腰間發出。

這時涼棚四周的黑龍衛也忽然有人拽住腰,好像在跟無形的力量較勁,滿臉不知所措。棚子四周也有同樣的聲音響了起來。

“怎麼回事!”

韓人在喝了一聲,邁步走過去,扯住那名飛騎一看。就見那年輕的飛騎雙手死死按住腰上的佩劍。而那佩劍在鞘中激烈抖動,彷彿馬上就要飛出鞘來。那丁零當啷的尖銳聲正是劍的顫鳴!

全場的劍,都在顫鳴!

司徒小莫名其妙地看向腰上掛著的古劍,見它顫鳴不止,心裡煩躁,解下佩劍往地上一拍,那古劍深深嵌入地裡,就此沉默下來。

然而奇怪的是,在場只有劍發生了如此異狀。除了劍,其餘的兵刃皆是寂靜,與往常無異。

峰上三位天地境高手目睹此景,相互對視,都是既感驚懼,又想不出頭緒。

韓人在奪過那飛騎的劍,鏘地一聲拔出鞘來。猛地長劍更加劇烈的抖動起來,幾乎要從他的手裡掙開。

與此同時,場中所有劍手的佩劍都不受控制地掙脫出鞘。齊刷刷插在地上,劍身朝同一個方向微微彎曲,形如鞠躬。

所有人都震撼不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齊齊朝劍身彎曲的方向望去,山道盡頭,有三條人影緩緩浮出,向這裡走來。

南宮雀驚訝地朝前一步,目不轉睛的盯著來人,瞠目道:“劍仙!是劍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