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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茶小鈿想要大喊(其三)

一天過去,迫於公主前所未有的強硬,陳將軍並未採取激烈態度,而是真的退守殿外,沒有貿然進殿拿人。

但訊息不脛而走,年幼的公主破天荒出面保下茶家滅門兇手,這件奇聞軼事轟動了整個南都,為這起滅門案增添了新的話題,一夜之間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而洪武世家寒門議論的焦點——那位突然多管閒事的清淑公主,此刻倚在欄杆上,默默吹著湖風,看著殿裡欲言又止,終究忍耐不住,出言道:“茶...雲裳?這裡是清涼殿,是我的寢宮。你既然在這裡,就要守規矩。那是我的床。”

寢宮內彷彿被洗劫過一般,到處都是狼藉一片,值錢的東西全部都被翻找出來,統一堆積在床邊。而那張原本屬於公主的大床已經被別人宣誓了主權,茶小鈿悠然自得地趴在床上,正在隨意的吃點心,弄地滿床都是碎屑。

“誒——別那麼小氣嘛,你欠我六萬兩,咱們互惠互利,有什麼不好。”

公主望著皺巴巴的床單,有點心疼,“怎麼就互惠互利了?”

茶小鈿捻起一塊桃酥送入口中,“反正你救我也沒安什麼好心。現在讓我佔點便宜,你難道還捨不得?”

公主有點生氣了,衝身邊李香海一努嘴,“去把她拽下來。”

“我?我,我想起來了,我該回家了。”李香海見公主一臉嚴肅,自知推脫不得,硬著頭皮走過去,剛碰到茶小鈿的腰,猛地就覺眼前一花,整個人騰空而起,天旋地轉,接著屁股生疼,摔坐在地上。

她呆呆坐著,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感受到臀部劇痛,眼淚奪眶而出,疼得站不起來了。

公主看得分明,李香海靠近的一瞬間,就被她動手摔了出去。動作乾脆利落,讓人眼花繚亂。她詫異道:“你不是被謝姨封了氣勁嗎?”

茶小鈿挑釁地看了她一眼,“對付你們,也就三招兩式的事。現在你清楚這裡誰說了算吧?”

公主頓感憤慨,薄嗔輕怒,語帶譏誚地嘆息道:“養只猴子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茶小鈿呵呵笑而不語,自顧自在床上翻了個身。

這時殿外沉穩腳步聲響起,有人越過了插在門口的銀劍,詫異道:“還真跟為霜說得一樣。皇妹,你發的什麼瘋?”

公主唰地站起來,快步迎了上去,喜滋滋地拉住來人衣袖,聲音甜膩道:“皇兄~”

茶小鈿冷眼旁觀,就見一個年近三旬的俊朗男子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看容貌依稀與公主有幾分相似,身著明黃繡袍,無時不刻不在彰顯他的身份,顯然這位就是洪武大名鼎鼎的昭明太子。

昭明太子一臉嫌棄,甩開妹妹,掃了眼躺在床上的茶小鈿,怫然道:“你搞什麼鬼!堂堂公主,給一個滅門死囚撐腰。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得滿朝皆知!”

清淑公主笑吟吟的在黏著兄長撒嬌,“這次露華可不是胡鬧。是父皇讓皇兄來的吧?”

昭明太子眸子一閃,立刻猜到了皇妹這番鬧騰的用意,鼻子哼了一聲,“既然你都準備好了。那就隨我去見父皇吧。想說什麼,你自己當面說清楚。”

他下巴微抬,指了指茶小鈿,“這個,要不要一起帶上?”

清淑公主沉吟道:“不必了。這小丫頭不懂事,野得很。見了父皇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昭明太子失笑,感慨道:“我皇妹居然還有說別的人野的一天......”

清淑公主白了兄長一眼,回頭沖茶小鈿道:“雲裳,我去見父皇了。你就待在這兒待著,等我回來,你就沒事了。”

茶小鈿一聲不吭,恍若未聞。清淑公主也不理會,徑自拉著太子離開,李香海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待,見狀連忙爬起,哭哭啼啼地跟在兩人身後一併走了。

一直到走遠,依稀還能聽見昭明太子的警告,“先說好,為兄可不幫你啊!你別想著我替你說話......”

清涼殿霎時冷清了下來,茶小鈿無聊地滾來滾去,望著精美的床罩,喃喃自語,“父皇,那不就是皇帝。她要去見皇帝?”

那個公主,究竟要自己做什麼?賣下這種人情,是要讓我拿命來還嗎?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是別有所圖,現在這個人還挺好用的,等她免了我的死罪,再偷偷逃跑就是了。

哈,所謂公主,終究不過是一隻沒腦子的金絲雀罷了。

她輕笑一聲,蘊含了無盡的得意與嘲弄,翻身懶懶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殿外又有腳步聲響起。熟睡中的她耳朵微動,卻佯作酣睡,待腳步靠近,猛地翻身躍起,雙手不由分說啄向對方命門。

然而還未得手,殺招被對方輕描淡寫破去,她也被來人提了起來,這才看清了那人面容。

那是個玄甲紅帔的女子,眉目婉約,嫻雅秀美。氣質高雅,彷彿是個久居深閨的大小姐。戎裝穿在她身上也沒了半分殺氣,倒像是世家貴族一時興起的打扮。

那女子拎著茶小鈿,眸子一瞬也不瞬,就這麼靜靜瞧著她,良久才幽幽道:“我還道為霜看錯了。果真是天禽手。你是離山四姑娘,金銀茶小鈿。”

剛才自己使得是天禽手裡的殺招,雖然沒有氣勁,可招式依舊是刁鑽凌厲。居然無功而返,顯然來人對天禽手熟悉非常,茶小鈿嫣然一笑,“你姓陳?”

“陳蹤萍。”女子眼眸複雜,“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

茶小鈿眼珠子轉了轉,甜甜地笑了,“小鈿見過大當家。還是叫你師姐更好?”

她倒是頗為意外。想不到離山眾人口中畏之如虎的大當家居然是這副模樣。看不出半點傳聞裡的雷厲風行,倒像個十足的娘們,比葉青隱還要柔弱。

“你既然認我,那就好辦了。”陳蹤萍把她放下,語氣轉厲,“剛才若不是我,換做普通人便已死了。這般心狠手辣,老頭子沒教你做人嗎!”

茶小鈿眉頭上挑,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我本來就是人。何用讓人教?老東西他配嗎?”

“好,且不說老爺子配不配的問題。”陳蹤萍皺起眉頭,“三個月前,你突然反水,放倒了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小九,從離山金庫裡偷出一百四十萬兩銀子,連夜下山跑得無影無蹤。此事純叔專門來信知會過我。你偷錢幹什麼?”

“當然是花咯~”茶小鈿聳聳肩,“離山用了本姑娘這麼多年,我拿他們點錢,也算扯平了。”

她的措辭讓陳蹤萍覺得無比刺耳,慍怒道:“再如何說,老頭子也傳你武藝,把你撫養長大。怎到你嘴裡,離山反倒是欠了你的?”

茶小鈿哈哈笑了幾聲,深望這位大當家,表情認真無比,“老東西把我贖出來,教我武功,做的這一切事,只是為了讓我變成你!讓離山再出一個天禽手,最後和你一樣去那山河局上替洪武賣命。他是在利用我,我憑什麼要感謝他!你,你們!你們所有人都是在利用我!倘若我沒有根骨,不能習武,現在不過是個流浪江湖的婊子,你們誰還會管我?誰還記得我是茶家大小姐?”

陳蹤萍僵在原地,啞然無語,最後只能無奈悵嘆一聲,“老頭子終究還是養出了一個怪物。”

她自腰後拔出一柄短劍,扔到床上。茶小鈿望著短劍,不知她要幹什麼。

“你叫我一聲大當家。不管你認不認,你都還是離山老四。既是離山當家,就要遵守離山的規矩。”

陳蹤萍硬下心腸,冷聲道:“偷盜離山金庫,總算你良心未泯,沒傷人命。可算小過。私殺茶昭文,是為父母報仇,天經地義,可以揭過。但茶昭文子女與你有何仇怨,你何故滅人滿門?”

茶小鈿理所當然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就是最好的證據。”

陳蹤萍頓了頓,沉下臉來,“我聽說你在離山掌管刑律,家規應當很熟悉。殘殺無辜,斷武脈,廢武功,囚十年。你自己動手吧。”

茶小鈿拿起短劍,低頭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淡淡笑道:“武功是我自己練出來的。憑什麼你們說廢就廢?反正我也活不久了,讓朝廷把我一刀殺了,從此誰也不欠誰。”

陳蹤萍搖頭道,“一碼歸一碼。離山向來義字為先,國法家法,你都要扛。這是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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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小鈿眸光閃爍,手中短劍遽然上挑,同時身子向右極躥,意圖逃跑。陳蹤萍早有準備,一出手便有鶴唳響徹寢宮,那隻手繞過短劍,輕輕按在茶小鈿後頸,幾個手指似有千鈞力道,頓時將她按趴在床上。另一手也順勢把刺來的短劍奪去。

殿中響起她溫柔的聲音,“放心,你不會有事。你的命我來擔下,不會讓朝廷將你處斬。往後就由師姐照顧你,縱然沒有武功,也不會讓你再吃苦了。”

茶小鈿臉貼著軟綿地床褥,竭力掙扎,自知在劫難逃,不禁怨毒地嘶喊,“照顧你媽......”

短劍毫不猶豫地落下,當先刺往她腳踝經絡。

絕望中忽聽一聲突如其來的驚詫,

“哎哎哎,做什麼呢!住手!”

陳蹤萍吃了一驚,手上失了準頭,劍鋒一偏割破了茶小鈿小腿。頓時鮮血湧出,殷溼了床榻。

就見清淑公主快步趕來,憤然道:“陳姨!你要在我床上殺人?”

“我不是。我沒有。”

陳蹤萍急急辯解,忙把短劍收入腰後,鬆開茶小鈿後退了幾步,以示清白。公主年紀還小,她實不想讓公主看到什麼血腥場面,影響到以後的教育。

她見公主雙眸紅腫,似乎是哭過。心裡一動,“露華你這是,從陛下那裡回來了?”

清淑公主嗯了一聲,走到床邊坐下,有意無意隔在兩人中間。笑道:“陳姨,不管你要做什麼,先停一停。父皇那裡我已經說通了,這個人交給我了。你可不許隨便動手。”

陳蹤萍意外道:“陛下怎會如此輕率?”

清淑公主得意道:“你若不信,可以去問父皇。總之我可不準你在清涼殿傷人。我累了,幫我把幽夢喚來。”

陳蹤萍沉吟道:“不管是與不是,此事與我脫不了干係。露華,這個人就交......”

“啊——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陳姨,你幫我把幽夢喚來,這床褥染上血,可不能用了。”

話被公主強行打斷,陳蹤萍將信將疑,但公主言之鑿鑿,又把茶小鈿護在身後,她不好拿人,想了想反正人在清涼殿也跑不了,索性暫時告退。

殿裡只剩下兩個少女。清淑公主松了口氣,疲憊躺下,忽覺耳邊安靜不少,不禁好奇瞥向茶小鈿。

親眼見識了大當家的殺伐果斷,自她劍下逃生,茶小鈿驚魂未定,臉色慘白,雙眸兀自泛著溼潤。她默不作聲蜷縮在床上,低頭望著腿上的傷口。

公主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嘲笑道:“原來你就是個窩裡橫。平時看著兇巴巴的,被人拿劍一嚇唬就哭了。”

茶小鈿一抹眼睛,冷冷道:“我沒哭。這是......眼汁。”

“那你能不能等一會兒再流眼汁?”

“可以。”茶小鈿語氣生硬,想起公主適才與大當家的對話,蕭索道:“皇帝把我賞給你了?”

“沒有啊。”公主狡黠一笑,“我騙她的。不過瞞不了多久,陳姨很快就會知道。咱們得抓緊了。”

茶小鈿臉上不見半點喜色,“怎麼抓緊?”

公主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對她道:“我已經說服了父皇,可以免你死罪,也可以把茶家還你。但是你得先做一件事。”

茶小鈿眸子微閃,情緒瞬間冷靜了下來。

終於來了。就算演的再好,倒頭來還是免不了露出馬腳。

你們果然也想利用我,人人都想要利用我。

來呀!我倒要看看,最後是誰利用誰!

她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冷笑,輕車熟路道:“什麼條件?”

公主苦惱道:“你必須先受二百廷杖。我已經替你還價了,但是父皇不允,說你報仇之事雖然可以不追究,但濫殺無辜之罪不可輕饒。念你年紀還小,二百杖已是從寬。你......扛得住嗎?”她對茶小鈿的身板十分懷疑,如此纖細瘦小,莫說二百杖,在她看來一杖下去都有被打死的風險。

二百杖對百川境而言自不在話下,茶小鈿笑呵呵道:“然後呢?”

“然後什麼?”

兩人都是沉默了一陣。茶小鈿不依不饒道:“條件是什麼?”

“二百杖,沒了呀。我沒說明白?”

“......我是說,免罪之後,你們要讓我幹什麼?”

公主奇怪道:“免罪之後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問我作甚?我才懶得管你。”

茶小鈿有些混亂,覺得是自己沒有把話說清楚,導致現在的對話讓自己感到焦躁,索性攤牌道:“我就直說吧,你想要我做

什麼——或者說洪武想要我做什麼,才會給我這種好處?是讓我以後幫你們殺人?還是讓我去參加山河局?最好說清楚,只要價格公道,我不會拒絕。”

公主不樂意了,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氣鼓鼓道:“笑話。不帶你這樣自作多情的。你一個小破丫頭,能幫什麼忙?洪武何

時要你幫忙了?這二百杖你愛受不受!我可不會再替你操心。”

茶小鈿用力譏誚道:“哈!聽起來好像只要挨了那二百杖,我就無罪了,可以走了一樣。”

“對呀。打完你就沒事了。就可以回去了。”

“......”

“......”

兩個少女像兩隻鬥雞一般,各自憋著氣,相互瞪視。直到茶小鈿回過味來,這才打破了僵局。

“......誒?”

她一下愣住了,沒想到對方回答的如此痛快,讓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公主想了想,又補充道:“哦對了。你說你二叔下毒害死你爹孃,父皇已命人開棺驗屍,查明真相。如果確定是真,以後茶家也歸你了。你如果覺得沒事做,可以管管茶家。這算是讓你幹的事了吧?”

她忽然笑了,揶揄道:“以你的斂財水平,茶家恐怕很快就要富甲天下了。”

“我,我,那......那個......”茶小鈿嘴唇不住哆嗦,卻又極力剋制,導致說話有點結巴。她仍不願放鬆警惕,望著公主,懷疑道:“你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就喜歡看人捱打?”

公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丫頭腦子恐怕不正常。千辛萬苦不惜在父皇面前撒潑,結果救回來一個傻子,擱誰也不會覺得有成就感。她懶得再搭理茶小鈿,胳膊一撐支起身子,就欲下床離開。

見她要走,茶小鈿心忽然慌了,好像被抽走了什麼東西,心裡空出了一大塊。可同時胸口又彷彿被巨石壓住,讓她喘不過氣

。這種感覺激得她背後肌膚戰慄,她迫不及待想要緩解這種情緒,可又不知該如何做。冥冥之中只覺得,不能放眼前人就這樣走了。

“等等!”

公主停住,疑惑地望向她。

被那雙星眸凝視,她頓覺臉上發燙,忍不住目光躲閃,慌亂中口不擇言道:“廷杖,我可以去,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還想要錢?”僅一天功夫,公主便已熟練掌握了與她打交道的規律,沒好氣道:“我不給!”

“不,不是......”茶小鈿低下頭,聲音壓低。她只是想留住公主,也不知道該提點什麼要求,短暫地琢磨後,她怯怯道:“你讓我留在這兒,我就認罰,如何?”

“呃。我不要。”

公主想都沒想,斷然拒絕。

茶小鈿愕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公主,目光裡充滿了不解與失落,情急之下聲音尖銳了幾分,質問道:“為什麼?”

“你太沒規矩!缺乏對我這個公主最起碼的尊重!還貪財!你還罵過我,還想殺我,想把我賣掉,還威脅我......最關鍵的是,你還霸佔了我的床。”

公主性格顯然不像她的容貌那般完美無暇,對茶小鈿說過做過的事,她始終牢記於心,掰著指頭一口氣數落了半天,最後嫌棄道:“我才不要你這樣的人留我身邊,白給我當侍女都不要!”

茶小鈿呆呆聽她數落,雖然知道她說得全是事實,可一想到她不願挽留自己,一股委屈頓時湧了上來,變得越來越委屈,好像她要拋棄自己一樣。

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她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走了之後該去哪兒?

她咬緊嘴唇,強自忍耐,可肩膀攸然一抖,難以遏制地抽泣,漏出一聲,“噫!”

“嗯?”公主奇怪地瞧過去,覺得剛才那聲還怪可愛的。

如同長堤被沖垮,茶小鈿抽泣過後再也按捺不住,哇地一聲,放聲大哭起來,眼汁洶湧而出,任她如何擦拭,也擦不完。

哪怕她是一個滅了仇人滿門的惡徒,當流出眼汁的時候,也顯得跟普通十三歲少女沒什麼不同。一樣憋得滿臉通紅,情到深處,也會雙腿亂蹬。

清涼殿裡,少女的哭喊聲響徹內外。

“對不,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哇哇哇!求你別趕我走!我改還不行嗎!嗚嗚嗚嗚嗚——噫!嗚嗚——”

......

篝火燒的旺盛,木柴破裂,發出啪嗒一聲輕響。

熟睡的茶小鈿猛地睜開雙眼,警惕地掃視周圍。

篝火旁觀蓮留著口水睡得香甜,遠處關浮沉也已入睡。再遠一些,費九關正在守夜,這黑不溜秋的狗東西,夜裡不仔細看還真分辨不出來。

她睡得有點迷糊了,定了定神,這才想起自己在哪兒。對,現在是往三山去的路上,跟殿下一起去三山。

殿下人呢?

正疑惑,她忽然發現自己枕在一雙柔軟的東西上,還不等她多做觀察,一雙手已捧住她的臉。

緊接著公主的眸子像星星般浮在眼前。原來她是枕著公主的腿睡著了。

“怎麼了?”柯一塵笑吟吟地問道。

茶小鈿怔怔望著公主,迷離道:“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做噩夢了?”柯一塵頗為關切,手指在她眼角輕輕一抹,“你都哭了。”

“我沒哭。”茶小鈿把臉一扭,重新埋進公主雙腿中,嘟囔道:“這是眼汁。”

柯一塵一愣,隨即想起了往事,咯咯笑了起來。

茶小鈿藏在她腿中,悶聲道:“殿下。”

“叫我一塵,或者一塵姐姐就好了。我不是什麼殿下啦。”

“姐姐。”

“......也行吧。”

“你當初為什麼要救我?”

柯一塵愕然,回憶了片刻,答道:“你還記得我去天牢看你時,被你罵了一頓嗎?”

“嗯。”茶小鈿臉一紅,羞愧地捂住臉。

“那時候你張牙舞爪,眼神也兇巴巴的。但是你的表情看上去跟你嘴裡說的話完全不一樣。感覺就像要哭出來一樣。當時我就想,‘哎呀,這就是個嘴硬的小丫頭嘛!臉色這麼難看,是想要人抱抱她嗎?’——所以就把你帶出來咯。”

“嗯。”茶小鈿輕輕應了一聲,伸出雙臂,撒嬌道,“抱抱。”

柯一塵白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摟住。

......

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公主殿下,一種是別人。

這是十三歲的茶小鈿總結出的寶貴人生經驗。

如果問現如今年芳十六的茶小鈿,這個世上她最喜歡什麼。

她才不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