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兵明顯是無比的疲勞，腳上臉上都帶著傷，但被推到馬旅長面前，兩人不但沒有半點畏懼，還風輕雲淡的笑了笑。
“我們是工兵學校八十七師的五連三班的下等兵，肖富得，他叫陳第欽。”那個大個子淡淡的說。
“八十七師？”馬威龍不禁仔細的打量著這兩個大兵，憑他的閱人經驗，再看這兩人坦然的目光，就知道，這兩個大兵確實是八十七師的士兵了。
“昨晚你們真的偷襲了鬼子？”馬威龍已經完全打消了他們是鬼子便衣隊的懷疑，於是饒有興趣的問。
“不錯，我們八十七師做了最後的努力，雖然不能把鬼子全部殲滅，但殺了最少不下一千人。”那個身材矮小一點的陳第欽，抬起頭，望向馬威龍，有點得意的說。
“一千人？成呀，陳頤鼎老哥們真成呀。”馬威龍禁不住叫了起來。
“你們八十七師真是了不起！”馬威龍由衷的說，語氣中充滿了佩服。
兩個大兵聽罷，挺了挺胸，然後冷哼一聲：“但就沒見過，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我們打了鬼子，卻不準過別人的防區，這不，剛到這，就被你們當賊一樣綁起來了。”下等兵肖富得冷冷的說著，臉上盡是不屑。
“哦？”馬威龍才看到這兩個大兵被反綁著雙手，他臉色一窘，臉就紅了起來，趕快上前伸手幫這兩人把繩子解開。
“兩位，委屈你了。我第三旅對不住兄弟了。”馬威龍十分歉意的說。
“我渴了。”肖得富雙手一鬆，就上去抓起茶壺倒水喝。
陳第欽也猛喝了四五杯，才抹了下嘴，沉沉的喘著氣。
“兩位兄弟，坐下說話吧。”馬威龍又親手拖來兩張椅子，讓肖得富和陳第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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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說說，你們八十七師是怎麼偷襲鬼子的？”馬威龍饒有興趣的問。
“唉，其實，我們馬師長也不打算偷襲敵兵的，但有一個特憲小分隊的隊長出主意，讓我們去偷襲。”肖得富有點心有餘悸的說，那些驚心動魄的戰鬥雖然過去五個多小時了，但依然歷歷在目。
“我們在一個叫吳甲彪的憲兵隊隊長的帶領下，偷偷的摸入了麒麟門前面的小村莊，一人一把大片刀，摸入村中，哇，每間房子睡著的全是鬼子，我們舉刀就砍。”
“砍了四五個，卻在最後，遇到了鬼子的巡邏隊，結果，鬼子手中有機槍，他們看到了我們，雙方遭遇得太突然了，我們剛要衝鬼子砍去時，他們就用機槍掃。”
“刀那裡快得過子彈呢？當時，好多兄弟就倒在鬼子的機槍下。我正要向前衝，聽到師長在叫，快走。結果，很多兄弟就向村口跑，我和宗欽不知道跑了多久，結果就碰到了你們的士兵。。。。”
“八十七師就這樣被打散了，打沒了，唉，不知道師長他們還活著沒有？”肖得富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們八十七師的兄弟們都是真漢子，真英雄。”馬威龍充滿敬意的說。
“可是，我們現在？”肖得富不禁為處境擔憂。
“你們都是殺鬼子的英雄，要殺鬼子，那裡不是殺鬼子呢？”馬威龍望向兩個大兵，真情的說。
“馬旅長的意思是？”
“留下來吧？咱三旅歡迎你們加入。”
“好呀。我們又可以殺鬼子了。”肖得富和陳第欽喜出望外。
。。。。。。
彪子抱著杆歪把子和秀兒一起，正在黑暗的路上奔走著。
空氣中，盡是硝煙的味道。寒風刺骨，吹在臉上，像刀鋒刺過一般。
他不知道該走向何方，但直覺告訴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彪子哥，我們該怎麼辦呢？”兩人看見天快亮了，又怕遇到鬼子，抬頭看見前面的廢墟，就向廢墟跑去，兩人挖開了牆磚，就鑽入了倒塌下去的屋子裡面。
兩人靠著牆坐下，秀兒有點擔心的問。
現在，鬼子兵臨城下，南京城志在必得，我們本來就不屬於這場戰爭的，要不是護送李司令到重慶，就沒能遇到路戰明，沒遇到路戰明，就沒有空降南京城的事發生了。
可是，現在不但捲入了戰爭，而且好像越陷越深。
“秀兒，別怕，有我彪子在，沒事的，我會帶你回到大別山的。”彪子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說話的聲音十分嚴肅，讓秀兒覺得無比的信任。
“那好！”秀兒抱著雙腿，輕輕的點了點頭。“等把南京城的鬼子打退，我們回太行山。”
“把鬼子打退？”彪子笑了，他在黑暗中嘆了口氣：“看來，鬼子卻越戰越勇，而咱們的中國將士們卻有點支撐不住了，再過幾天，也許南京城就要淪陷了。我們這樣打鬼子，打得完麼？有什麼意義呢？”
“彪子哥，我在上海打鬼子的時候，只是想，能多殺一個算一個，反正橫豎都是一個死。”秀兒用柔情的聲音說著，接著，輕輕的靠在彪子的肩頭上，柔聲的說：“但，自從遇上了你，我才有活著的希望，才有了對生活的憧憬，才對未來抱有了希望和勇氣。”
“哦？”彪子一時回不過神來，秀兒的話太文謅謅了，什麼憧憬什麼未來，但彪子還是知道，秀兒現在不想死了，不想與鬼子同歸於盡了，打算好好的活下去了。
“那好啊，年輕人就必須這樣嘛。”彪子累了，靠在秀兒的身上，睡著了。
秀兒一把將彪子抱入懷裡，輕輕的吻了一下他的臉，是一種苦澀的味道。
她不禁苦笑了一下，無奈的笑了笑：“我以為愛情是甜的呢，原來，愛是苦的。”
抬頭，透過磚隙望向外面，天色已經慢慢的亮了起來，陽光變得無比的明媚。
“睡一覺，也許鬼子就退了呢？”
秀兒想著，就伏在彪子的頭上，閉上了一雙大眼睛。
“嘟，嘟。。。。。”
沉重的轟鳴聲響起，在晨曦中，數十架戰機正俯衝而下。
“轟，轟，轟！”
無數的炸彈傾瀉而下，紫金山陳地頓時變成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