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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巫渝。

當聽到殷凝晝的聲音時, 巫渝正在研究今天是吃酸辣粉還是小面,一不留神,就被拉進了新頻道裡。

“怎麼,忘了什麼東西在我這裡嗎?”巫渝對於自己的新代行者還是很有耐心的, 放下選單問道。

“能幫我個忙嗎?”殷凝晝單刀直入, “幫我聯絡一下牛津,如果他就在你旁邊就更好了。”

他的語氣是一貫的輕慢, 可巫渝從中聽出了一點不同尋常, 注意力徹底轉移過來:“等下哈。怎麼了?”

殷凝晝注視著窗外的炮火,嘴裡不緊不慢的:“也沒什麼, 只是我剛才購買了前往牛津的單程船票,現在想問一下牛津港口是否接受無證入境者迫降?希望這座城市足夠好客, 畢竟我猜十分鐘內我就會迫降在牛津了。”

巫渝:“……你在哪?”

他說得再輕描淡寫, 巫渝依舊第一時間意識到眼下的事態有多緊急。

只要有過共鳴, 城市意志就能輕鬆感知到代行者的位置, 因此巫渝很快確認了殷凝晝在哪,意識在宇宙中幾經跳躍, 來到了殷凝晝的身邊。

“你沒時間, 我就直接說了,”巫渝沒有廢話, “牛津那家夥性格爛得很, 我知道你很擅長和我們交流,但是他絕對比你見過的所有城市都難搞,所以等會別說話, 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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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聽到這樣的說辭,殷凝晝有些意外。

他對牛津的瞭解基本上只來自之前聽到的那次群聊,那口牛津腔給殷凝晝留下了不錯的印象,聽上去這座城市的意志應該是位紳士,可現在他從巫渝嘴裡聽到了截然相反的評價。

“我知道了。”他點頭。

話音未落,殷凝晝感覺自己的意識豁然進入了一片廣闊的空間裡,彷彿擠壓他的雜物一掃而空,讓人神清氣爽。

他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頻道。

巫渝語氣帶著故作的輕鬆:“這下你該滿意了,你不是和我說想看看我新找的牌友嗎?我把他帶過來了,出來接個人嘛?”

逃生艙穿過漂浮的殘骸,如同燃燒的流星,衝向下方的星球。

幾乎同時,殷凝晝感覺到這顆星球睜開了眼睛,無形的龐大魂識在星球上空浮現,向他投來窺探的視線。

含笑的男聲在頻道裡響起。

“是的,我看到了,這就是你的小玩具嗎?我——愛這個!你的品位比以前更好了,這就是我愛你的原因,小鹿!”

哪怕看不到表情,殷凝晝也能感覺到對方的情緒高昂,以及掩蓋在熱情之下的無法形容的怪異。

牛津:“哦,或許我們應該先認識一下。你好,很榮幸認識你,親愛的!我從巫渝那裡看到了你的行動,不得不說,你的表現真是擊中了我!太棒了,很久沒看到這樣的趣事了,我有預感你會帶給我一場有趣的演出……”

他的聲音帶著點古怪的沙啞,節奏斷斷續續,讓殷凝晝聯想到上足了發條的鐘錶,滴答滴答,可他的尾音又黏膩尖細,像是有成群的野貓在他身後嚎叫。

巫渝有些手忙腳亂:“先不說這個哈!他馬上要迫降到你那裡了,估計還會帶著一大堆麻煩一起,能幫你先幫一下,下次牌局我給你喂牌,行吧?”

牛津“噢”了一聲,彷彿心碎而低下頭的人,憂鬱地低聲說:“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當他的聲音壓低時,幾乎像是貼在耳邊的款款私語,一句話就能輕易撩動人的心絃。

如果說巫渝並沒有明顯的性別傾向,似乎同時具有兩性的特徵,只是殷凝晝更習慣用“她”來稱呼,牛津就是在偏向男性的同時,多出了某種……非人的特質。

而在殷凝晝的認知裡,這通常意味著危險。

現在的人將城市意志視作神明,這種想法殷凝晝也不是完全不理解。作為歷史與文化具現化的化身,蘊含在萬物中的魂與識,城市意志是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存在,他們和人類不一樣,不會和人類共情,因此在人類看來,他們的觀念總是顯得冷酷而無情。

最開始艾殷對殷凝晝的垂死只是冷眼旁觀,巫渝對待“代行者”的態度更像是對待玩具,到現在的牛津,他的態度越是親切,越讓殷凝晝感到出於本能的危險。

他們的思維方式和人類是不一樣的,而且很多時候,他們根本不會認為自己的想法存在問題。

短短幾秒,殷凝晝想了很多,但表面上,他依舊在扮演安靜如雞的代行者。

牛津的話聽起來很像是反問,所以聽他這麼說,巫渝松了口氣:“我看看他會迫降到哪裡,可別在你的範圍外……”

他們說話時,逃生艙穿過了大氣層,在白色的氣流裡高速墜落,殷凝晝甚至能看到逃生艙外竄起了火焰——高速摩擦點燃了空氣,逃生艙現在包裹在熊熊火焰裡,只等待幾秒後化作隕石,擊穿大地。

牛津很有耐心地聽完了巫渝的話,才問:“我有個更好的提議——為什麼不給這位朋友一個開口的機會呢?你知道嗎?我已經等不及和你見面了!”

他說到這一步,殷凝晝也不能繼續裝乖巧。

“當然,我也同樣迫不及待,先生。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不如我們把這些流程留到我迫降之後,怎麼樣?”他放軟了語氣,謙遜地說。

“迫降?”

牛津重複這個詞,接著笑出了聲。

“你一定以為我沒注意到這個?不,我早就看到你了,”他輕快地說,“在你還在貨船上和你的小朋友聊天時——他叫艾殷?我喜歡這個名字。”

殷凝晝忽然沉默了下來。

聽到自己的名字,艾殷不解地抬起了頭,卻看見殷凝晝看也不看地對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灰眼睛像是裹著白霜的灰鐵,沒有一絲溫度。

他想了想,乖乖趴了下去,看著自己的代行者咧開嘴,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所以你也看到了誰襲擊了船隊。”

牛津饒有興趣地回答:“希望這個答案不會讓你太失望——是的。哦,我想你會想知道這個,那艘艦船剛剛派出了一些小隊進行戰場清掃,他們的儀器似乎也沒有老舊到發現不了你。我有預感接下來的故事走向會讓我很愉快。”

聽到這裡,巫渝也意識到了牛津的態度和她以為的不太一樣。

“你不信任他?”她難以置信地問。

她明顯是想不出別的理由了,殷凝晝也能猜出她為什麼難以置信。

巫渝不是遮遮掩掩的性格,殷凝晝很確定她肯定和其他城市提過她有了代行者的事,而城市意志通常不會干涉同伴的選擇,就算對巫渝的舉動不滿意,也不會對巫渝進行指責,更別提像牛津這樣……

但即使這樣,殷凝晝也不覺得牛津對他有敵意。

他有點理解為什麼巫渝說牛津性格爛透了,如果以人類的標準來看,這座城市的意志就是純粹的邪惡與混亂的化身,他的一切言行都沒有明確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娛樂自己,而他以痛苦和絕望為樂。

可奇怪的是,殷凝晝甚至……從牛津話語透露出的思想裡感到了一絲熟悉和親切。

“沒事,謝謝了,我想我理解這位先生的意思了。”

在牛津回答之前,殷凝晝先一步安撫了巫渝,接著對牛津說:“我相信你不打算殺死我。”

牛津像是好笑一樣重複:“殺死你?不不不,怎麼可能。”

他的聲音陡然一頓。

低沉嗓音徹底失去了感情,詭異的斷裂感也再無法掩蓋,發條走到了盡頭,每一個音節都僵硬得像是指標最後的掙扎。

“如,果,我,想,”牛津說,“我,只,需,要,看,你,墜,落。”

“轟!”

劇烈的撞擊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地面震動跳躍,救生艙橫衝直撞地闖過森林,一顆顆巨樹轟然倒塌,飛禽走獸在這場災難中慌亂逃命,鳥群的影子在滾滾煙塵裡若隱若現。

如果不是救生艙足夠牢固,光是這次迫降,就足夠殷凝晝摔斷半身骨頭。

他躺在救生艙裡喘氣,透過被樹冠包圍的天空,看到一串翔集的流星穿過雲層,向著他的方向墜落。

殷凝晝吸了口氣,問:“介意介紹一下你這裡的空氣成分嗎?”

救生艙裡沒有氧氣裝置,然而追兵很快就到,他不可能就躺在逃生艙裡坐以待斃。

“別擔心,你會喜歡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的。”牛津的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自來熟地介紹,“空氣成分和防護罩內很相似,你可以直接出去,不過這裡距離我的範圍還有一段距離,附近沒有人類據點,不在任何道路上,所以很遺憾,親愛的,如果你受了傷,我恐怕你只能自己走回牛津。”

殷凝晝解開逃生艙的門鎖,推開艙門爬出來:“如果這樣,為什麼你還需要防護罩?”

牛津:“這個,我想是因為這顆星球上的原生生物有些過於好鬥了。”

好極了,也就是說,他不止要面對前來清掃倖存者的敵人,還要面對這顆星球本身的危險。

“沒有一點好消息嗎?”

牛津:“當然有!我差點忘了,你看,我其實很樂意為你提供一點幫助,我假設這是一場遊戲,而目前的戰力對比對你不太公平。往前走!”

殷凝晝按照牛津的指示,沒走出多遠,在樹下看到了一具已經白骨化的屍體,身邊是一柄狙擊、槍以及一些裝備。

“型號不算太舊,希望這能為你提供一點幫助。”牛津彬彬有禮地說。

他已經暗示到這一步,巫渝也理解了牛津的意思。

“就算無聊你也沒必要這樣找樂子,”她聽起來有些生氣了,“就靠著這個,他哪可能回到牛津……”

牛津:“他不可以嗎?”

譁啦聲在一旁響起,殷凝晝把狙擊、槍背在背上,低頭整理裝備:“這是個遊戲嗎?”

牛津有些意外:“當然是的!親愛的。”

殷凝晝最後一遍檢查,確認後抬起頭,嘴角一勾:“那遊戲的勝利者能獲得什麼樣的獎勵?等等,我想先提個建議。”

他注視著眼前的空氣。

不需要看見,他也知道牛津正在感興趣地看著他,等待他提出建議。

殷凝晝說:“——牛津代行者的身份,我覺得這會是個合適的獎勵。”

“這是個好建議,”牛津欣然應允,“如果你能證明你的價值,為什麼不可以呢?”

“成交。”殷凝晝說,“遊戲從現在開始嗎?”

回答他的是牛津輕輕的笑聲。

“從你跌入兔子洞起,遊戲就開始了。”

這一瞬間,殷凝晝彷彿看到這座城市露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快點,親愛的,你要遲到了。”

【任務名稱:絕地求生】

【任務難度:四星】

【任務目標:贏得這場遊戲的勝利】

【任務描述:雖然這個任務更像是愛麗絲漫遊仙境的槍戰版本,但你沒什麼選擇。來吧,讓這場死宴開始吧。】

【任務獎勵:牛津通行證x1】

……

“這裡是g組4號,未發現目標蹤跡。”

“這裡是g組7號,一切正常。”

“這裡是……”

一圈彙報結束,g1並沒有感到絲毫的焦躁,情緒不見波動,搭在槍柄上的手指微微放鬆,調整到最合適的狀態,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

地形圖上,代表小組成員的藍點正從這片區域的邊緣向裡壓縮,目前包圍圈裡還沒發現代表目標的紅點。

一共有五艘逃生艙逃脫了彈幕,從而迫降到牛津,其中兩艘在穿越大氣層之前被他們擊落,剩下三艘都墜落在星球同一面,只是彼此相隔一定距離。

追擊而來的五支小隊分別負責一艘逃生艙,其中兩支只需要去回收殘骸,確認死者是否是目標就行,剩下三支則需要確認倖存者的死亡,方式則沒有要求。

換句話說,他們可以,也必須獵殺這三個倖存者。

正常來講,目標很可能已經死在了之前的炮火襲擊裡,不過上面的要求是百分之百確認目標的死訊,因此小隊成員也只能毫無怨言地前來掃尾。

好在,目標只是一個普通人,而被襲船隻上也不存在什麼出名的人物,面對一整支裝備精良的食人魚小隊,不可能有機會逃脫,這個任務幾乎不存在難度。

根據逃生艙的墜落地點以及一系列資料,包圍圈的範圍很快劃定,隨著g組一步步向內壓縮搜查,無論獵物是死是活,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包圍圈正在一點點縮小,g1從護目鏡下抬起眼睛,望向被濃密樹冠遮蔽的天空,握著槍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槍柄。

他身邊是他的隊友g6,食人魚小隊二人一組,分別負責攻擊和輔助,g6注意到他的舉動,問了句:“怎麼了,隊長?”

“還是有點近。”g1收回目光,低聲說。

以往行動時,他們都會儘量避開城市,以防觸怒城市意志——總有些城市意志領地意識格外強烈,如果不顧代行者精神狀態的話,祂們甚至能夠汙染代行者的意志,透過控制代行者行動,發揮出祂們的全部力量。

這種情況下,哪怕飛船還處於宇宙中,也會在附近星球的怒火下化為灰燼。

自然,這樣的話,等城市意志怒火平息,代行者輕則失去理智陷入瘋狂,重則連身體因為汙染而變異。

如果不是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他們怎麼也不會選擇在牛津附近偷襲,而在制定計劃時,他們也設想過目標迫降牛津的可能。

相比許多城市,牛津的法律還是比較寬鬆的。只要在牛津範圍之外,非法入境、臨時停留乃至於戰鬥都是被允許的,只不過牛津對於非法入境者在野外的安全概不負責。

相對而言,一旦進入牛津,非法入境者也會暫時失去各項權利,牛津的執法機關有權對他們進行任何處置,並且保留最終解釋權。

被擊毀的兩艘逃生艙都是因為有可能進入牛津範圍,所以才被先一步擊毀,剩下三艘則散落在牛津外,但最遠的距離牛津也只有一兩百公裡,交通工具合適的話,要不了幾分鐘時間。

恆星的光輝逐漸漫過森林,草葉上的露水彷彿滴金,地表氣溫卻依舊不算高,保持在十二攝氏度左右,越往森林深處走,他們的身體越像是淹沒在了氤氳的薄霧裡。

“這裡是g組10號,一切……嗶……”

通訊頻道裡的聲音戛然而止。

只是一秒,地形圖上的一個紅點消失,g10毫無徵兆地失去了訊號,就彷彿被濃霧所吞噬。

這個意料之外的情況並沒有影響到g1,他壓低了身形,對著頻道下令:“警戒。”

頻道裡的所有隊員都以沉默回應。

“發現了?”g6問。

g1專注地搜尋四周:“有可能,不過也可能是原生生物。”

g6沒有回答,但包裹在作戰服下的喉結忍不住動了動,掌心裡也有了溼意。

比起原生生物,他們更寧願這是目標的反擊,起碼這樣的話,他們的敵人只是人類,而不是那些根本無法理解的……生物。

遠處有窸窸窣窣的響動,森林似乎在竊竊私語,他們就像是走在靜謐的生態箱裡,四周看不到任何會動的東西,卻能聽見樹葉摩擦或者氣泡炸開的聲音,又像是有一雙雙眼睛從樹葉下窺探著他們。

作戰靴踩過鬆軟的淡紫色苔蘚,水分在重壓下被擠出,伴隨著奇怪的“咕嘰”聲,一根根細細的藤蔓從樹梢上垂落,熒光藍的斑點依次亮起,末梢拖著同樣閃光的黏液,緩緩滴落在g6的肩膀上。

這時g1無意回頭,看到g6肩膀上的那滴黏液,瞳孔驟縮,一把揪住g6的衣領,拽著他向前撲去。

幾乎同時,他在半空中扭轉身體,槍口對準了他們的身後。

下一秒,一張利齒叢生的巨口撞進了準星裡,對著他們狠狠咬下!

“嗶——”

熾烈的光束洞穿了獠牙猙獰的植物,食肉植物撲倒在地,巨口無力地開合,十六根牙齒互相碰撞,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六隻棕黃色的眼睛無神地盯著天空。

遍佈血槽的利齒之間,那部分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一個足夠一人穿過的洞口,洞口邊緣的金色液體正在緩慢暗淡。

g1撐著槍,踉踉蹌蹌起身,把g6一起拽起來,兩個人面對眼前的怪物屍體,一時無言。

“目標不可能還活著,他沒有武器。”好半晌,g6嗓音乾澀地說。

g1:“我們必須找到屍體。”

g6:“從這些怪物的消化道裡?然後再填幾條命進去?”

他深吸一口氣,望向周圍森林的目光裡摻雜了一絲畏懼:“這裡就是‘愛麗絲仙境’……”

十九世紀,英國作家劉易斯·卡羅爾寫下了《愛麗絲夢遊仙境》,牛津就是這個童話誕生的地方,隨著這本經典著作的暢銷,越來越多的人對牛津產生了嚮往,在無數人心中,愛麗絲的仙境就藏在這座城市裡,兔子洞在牛津的某一棵樹下,靜靜等待下一個訪客闖入。

——而在宇宙的這一端,這座城市終於真正擁有了愛麗絲的仙境。

瘋狂和荒誕就像是這顆星球的底色,城市之外是無窮無盡的鮮豔森林,只應該出現在最深的夢魘裡的生物隨處可見,湖泊懸浮在森林上空,被苔蘚覆蓋的樹根下是寒冷刺骨的溶洞,就算是知道森林裡潛藏著豐富的資源,也很少會有人敢於深入“仙境”,因為他們知道有多少先行者迷失在了兔子洞中。

面對同伴的詰問,g1沒有回答,只是接通通訊,告知所有人:“發現圖鑑之外的新物種,相應記錄已經傳送,各成員做好應對準備。”

g6扯扯嘴角,沒說什麼,掃了眼地形圖,呼吸陡然一滯。

他抬起頭,聲音染上了一絲顫抖:“g8、g9、g11生命體徵已消失。”

g1聲音一頓。

他沒有在頻道裡聽到任何異常彙報,也就意味著,他們死亡前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音。

“檢查周圍!不要停留在原地!”

隨著命令下達,地形圖上的紅點又消失了一個,這次是g4。

“快!”g1心中剋制不住地升起一股不祥,這股不祥來得是如此迅速,幾乎吞噬了其他的想法。

g2消失。

“g7!”g1記得他是g2的隊友。

頻道裡依舊沒有聲音,g1話音落下,代表g7的紅點隨之熄滅。

g1忽然安靜下來,但他的呼吸卻越來越急促,呼吸聲在他耳邊迴盪,壓過了血液奔流的聲音,彷彿喪鐘齊鳴。

有什麼看不見的陰影向著他們遊來,龐大,冰冷,無法抵抗,它蔓延過他們的頭頂,將他們淹沒在薄紗般的寒意裡,所過之處,只有死亡。

“g12!”

“……”

“g5!”

“隊長!啊——”

終於有人來得及在頻道裡發出聲音,但這聲慘叫只讓g1心中的陰影越發濃郁。

g組12個隊員,此刻只剩下了四個。

下一秒,兩個紅點同時消失,地形圖上只剩下了他和g6兩個紅點。

森林裡的霧氣似乎更濃了。

看著只剩下兩個紅點的地形圖,g1心裡像是空了一塊,那空洞向著深淵跌落,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像是要將他整個吞下去。

他咬了下舌尖,藉助刺痛強行集中精神,在頻道內發出了求援信號:“g組尋求支援,座標是……”

報出座標的下一秒,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沿著脊椎激烈地炸開,g1完全本能地往一旁猛地側滾,紫色霧氣中躥出一道黑紅色,掠過g6的位置,勁風像是裹著刀片,只是被輕輕掃到,g1的半邊身體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黑紅色佔據了視野,g1一面翻滾,一面用餘光尋找自己的隊友,天旋地轉間,他看到了一雙作戰靴站在苔蘚裡。

穿著作戰靴的那雙腳,斷面噴湧出了血。

噴湧出的血像是染紅了護目鏡,g1感覺自己的頭皮似乎離開了顱骨,他抬起槍口,毫不猶豫地對著濃霧開槍。

高速射出的子彈與空氣摩擦,點燃了淡紫色的霧氣,如同燃燒的金色長矛,狠狠刺入了那道黑紅!

影子在濃霧裡劇烈扭動,映在霧氣上的畫面透露出無法形容的癲狂,一槍建功的g1站起身,向後退去。

他的思路很清晰,現在的他不可能應對層出不窮的危險,必須先和隊友會和——

剎那間,g1的思緒被劇痛打斷。

他的右腿和手掌瞬間熔化在光束中,g1認得出這是什麼武器造成的,麥德爾三代狙擊、槍,特點是距離目標越近,命中時的聲音越小,威力卻不會削減多少。

在他全神貫注躲避怪物時,藏在濃霧裡的敵人對他放了冷槍,一槍抹掉了他的腿。

g1倒在黏膩的苔蘚裡,他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敵人在哪裡。

——他放大的瞳孔裡倒映出從上方躍下的矯健身影。

黑髮灰眼的年輕人從樹上躍下,走向g1的方向。

他手中的狙擊、槍正在充能,呼吸間充能條走到了盡頭,年輕人隨手拆下充能管,在g1身邊駐足,並不看他,而是對準不遠處開始蜷縮的影子,舉槍就射。

“砰!砰!”

槍火照亮濃霧,光束橫掃,黑紅影子砰一聲炸開,血肉如雨般四濺。

殷凝晝兩槍解決掉搶了他人頭的不明生物,放下手臂,槍口自然下垂,看也不看地對著腳下開槍。

一閃而逝的光照亮了他的臉,灰眼睛宛如深海浮冰,鍍上了一層冷冽的清光。

絲絲縷縷的煙氣從槍口飄了上來。

近距離開槍的高熱反應不容小覷,蒸汽瞬間在殷凝晝的風衣上燒灼出斑駁的洞口,才消散在空氣中。

“我打賭它特別喜歡我,”殷凝晝一槍爆掉敵人的腦袋,提槍走向影子炸開的方向,“這一路上遇到多少只了?我是誤入了他們的求偶儀式現場嗎?”

樹上冷不丁有什麼東西撲下來,殷凝晝鬆開狙擊、槍,身體往旁邊一讓,一手抽出腿上的手、槍,抬起頭望去。

他的視野裡,紅色光圈不斷旋轉,十字準星將襲擊者牢牢鎖定,隨著他的瞄準,光圈陡然變成了藍色,接著從視野中消失。

“砰!”

殘骸從空中墜落,正好和殷凝晝擦肩而過,他從地上撿起狙擊、槍,聽到了牛津的笑聲:“比我想得更有創意!我感覺仙境很適合你。啊,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你覺得你留下來怎麼樣?我確信你會幫助我把仙境建立成一片新的樂園,不一定適合所有人,不過一定適合我們。你覺得呢?”

殷凝晝並不買賬:“我記得有誰說過我可以利用我能利用的一切道具,難道現在這個規則失效了?”

牛津:“不,當然沒有!我說過可以,那麼,這就是這裡的規則。”

“既然你認為你的小朋友屬於道具,那麼我也無權干涉你使用他。”他笑著說。

——殷凝晝的肩上,毛茸茸的小黑貓安靜地蹲著,爪子勾住殷凝晝的衣服,蠍尾高高豎起圓圓的瞳孔擴散開,佔據了眼睛,只剩下一圈金色虹膜,在昏暗的光線下璀璨生輝。

如果現在殷凝晝能登入賬號,這局遊戲會簡單很多,城市意志充當輔助系統,就算敵人有一個營,他也不是不能打穿戰場。

但現在,殷凝晝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眼下他面臨的難題很多:首先,這具身體鍛鍊得很不達標,哪怕殷凝晝最近已經在有計劃地鍛鍊自己,短時間內,他依舊是個體質平庸的菜雞,不可能比得上特戰隊員耐打耐操;其次,他能利用的只有屍體邊撿來的那點東西,要面對的卻是這個危險的“仙境”,以及在仙境中徘徊的敵人。

怎麼看,這場遊戲對他來說都充滿了不利因素——殷凝晝並不這麼想。

單論槍法和經驗,他不覺得自己會輸給任何人;沒有城市意志輔助的確不方便,不過他自己上陣也湊合;武器不夠也不是不能解決,動作快一點幹掉敵人舔包就完事;最重要的是,他隨身攜帶一個城市意志。

——但凡存在意識的生命,目睹城市意志的剎那,都會陷入瘋狂。

所以接下來事情就很簡單了,只要把小煤球當護身符放在肩上,殷凝晝就能把仙境當成自家花園逛,仙境裡的所有生物看到他都會忽略目標陷入暴走,他只要保證自己不在它們暴走的路徑上就行。

腦海裡的地圖不斷開放,敵人的紅點則在一一消失,探測環境的任務也可以交給艾殷,新生的城市意志沒有太強大的力量,但最基本的感知能力還是有的,也就是說,只要敵人進入殷凝晝十米範圍內,他就會被用紅點在地圖上標出來。

靠著艾殷,殷凝晝才堪堪一路殺了過來,他補充充能管和彈藥時,小煤球就在認認真真為他警惕四周情況。

眼下地圖上這一片區域裡已經沒有了紅點,殷凝晝從牛津那裡瞭解到敵人的小隊編制是十二人,追蹤他的這支小隊已經被他全滅,剩下的就是另外兩支隨時會趕來的小隊。

“清空。”他從之前被他打爆的怪物身上收集了點體、液,塗在自己的身上,這種怪物似乎是這一片區域最強大的生命,殷凝晝注意到其他生物都會自動避開它們,“我還有多少時間?”

牛津並不介意透露這個:“大概五分鐘。”

他們達成協議後,巫渝又看了一會,確認殷凝晝自己就能處理得來,才放心地離開牛津,把一切留給他們自己。

“五分鐘……”殷凝晝低聲念道,看看四周,席地坐下,“我休息一會。”

他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絲疲憊——對於普通人來說,經過剛才的生死一線,他的體力也所剩無幾。

聽到殷凝晝這麼說,艾殷從他的肩膀上跳了下來,落在他的腿上,前爪拍了拍他的腿。

小煤球組織了一會語言:“我會一直在這裡的。”

“那可不,”殷凝晝說,“你可得把我看好了,要是一個不小心你的代行者嗝屁了,那你就虧大了。”

他說著聲音低了下去,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

艾殷盯著他看了一會,最後也趴了下去,蠍尾晃來晃去,毒刺小心地別向另一個方向,慢慢纏住了殷凝晝的腿。

……

五分鐘後,接到g組求援信號的f組趕到了訊號最後發出的地方,卻只看到了血肉橫飛的現場。

在隊友的保護下,f1單膝跪下,迅速檢查了一遍屍體。

“麥德爾三代,近距離爆頭。”他站起身,“不管是誰,他開槍的時候都從容不迫。”

“不可能是目標,船上沒有符合描述的人。”他的搭檔說,“可能是牛津的獵人。”

提到獵人,幾個人齊齊沉默。

由於城邦之間往來不便,各個城邦的科技水平層次不齊,發展並不平衡,擅長的科技也不盡相同。

如果單論科技水平,牛津並不算多超前,但由於詭異的自然環境,這座城市自然誕生出了一批擅長對付和利用原生生物的獵人,“愛麗絲仙境”就是他們的主場,外來者很難在森林裡找到他們,更別提殺死了。

如果是遇上了獵人……g組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種可能,f1越發警惕,打了個手勢:“儘量別分散開,注意周圍的原生生物。”

森林裡再次安靜下來,但這份安靜沒有持續幾秒。

最先出狀況的是f7,他從一棵樹下經過,只覺得耳邊有什麼影子一晃,接著頸側針刺般的疼痛。

什麼東西能夠突破作戰服……f7只來得及思考了一秒。

“啊!!!”

慘叫聲打破了森林中的寂靜,f組一向秩序井然,即使聽到隊友的慘叫,也沒有一個人回頭,唯有f1回頭確認情況。

他看到f7在地上翻滾掙扎,發出不似人聲的痛苦慘叫,f1瞭解自己的隊友,清楚對方絕對是個硬漢子,就算斷了半身骨頭都不會哼一聲,可眼下f7正在毫無形象地哀嚎,看得他瞳孔忍不住一縮,無法想象他到底經受了什麼樣的折磨。

慘叫聲會引來更多的怪物,f1當機立斷,舉起槍打算給隊友一個了斷,可他剛剛抬起搶,f7忽然身體一僵,腦袋折斷一樣向後仰,喉嚨裡咕嚕了一聲,猛地坍塌下去,短短幾秒內融化成了一灘混著森然白骨的血肉。

這一幕看得所有人心神震動,幾乎忘記呼吸。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頭頂風聲掠過,一條人影從樹頂飛下,在半空中旋身,層層熱浪旋開一線圓月般的刀光,四周藤蔓應聲而落,緋紅寒芒刺破了森林裡的幽暗。

狙擊、槍切換成了切割模式,槍口、射出滋滋作響的紅色光束,完美的圓弧從一隊人中間橫掃,一道道人形攔腰而斷,血光如同荻花般一掠而過,瞬間在光束中蒸發殆盡。

紅光映在灰眼睛裡,彷彿空氣中劃過一線血芒。

地圖上的紅點瞬間消失了七個,殷凝晝並不停歇,剛剛落地,緊接著就地一滾,絲毫不貪這一波輸出。

身邊苔蘚落葉破碎翻飛,他險之又險地避開追來的攻擊,滾到一個位置,整個人毫無徵兆地消失。

f組人人反應都不算慢,卻依舊被他躲了過去,f1搶上去,卻只看到地面上被落葉掩蓋的洞口。

“地下溶洞!”

f1瞬間想通前因後果,卻沒有立刻衝進去,而是站在原地,身體剋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只是一個照面,這些身經百戰的戰士就被砍翻了一半多,f1並不感到多少恐懼,他只是感到憤怒,憤怒點燃了他渾身的血,讓他前所未有地思緒清明。

無論是什麼人,殺死他這麼多隊友……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地下溶洞,殷凝晝正端著槍在樹根之間狂奔。

艾殷跟在他的身邊一起飛。在殷凝晝的要求下,剛才他躲在樹上,在敵人經過時,拽動了殷凝晝簡單製作的陷阱,因為並不算直接傷害人類,計劃執行得很完美。

艾殷感覺自己又認識了代行者一遍,每當他以為代行者已經足夠能幹時,他又能開發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新技能,讓自己感到新的茫然。

就好像他分明沒有來過牛津,在森林裡轉了一兩小時,就能利用手邊的材料製作出陷阱,彷彿他是從出生起就在仙境裡求生的獵人。

又或者,現在他正在利用對地形的瞭解,讓敵人不敢貿然追蹤。

不出意外的話,現在那些敵人恐怕已經把他的代行者當成了獵人,所以明知道他逃進了地下溶洞,反而不敢追上來,生怕再被他利用地形擺一道。

誰能想到殷凝晝就比他們多了十幾分鍾時間踩點?

只是……

“不讓你的小朋友直接出現在他們面前嗎?”牛津饒有興趣的聲音在這時響了起來。

他說� �了艾殷的疑惑。

如果剛才艾殷出現在那些人面前,現在殷凝晝大概已經在等待下一批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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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我怎麼沒想到這麼個計劃?”殷凝晝縱身躍過糾纏的樹根。

誰都能聽出他這句話裡不輕不重的嘲諷。

牛津:“聽起來我們的明星有自己的計劃?”

牛津說完這句話,殷凝晝也正好停下來。

四周幽藍的熒光明明暗暗,海潮般的流光在他的眼底起伏,如同群星垂映下的灰白山脈。

“只讓他們發瘋?”他嘴角笑容越來越大,薄唇吐出讓人心顫的字眼,“這也太仁慈了。”

殷凝晝笑著:“如果讓他們發了瘋,我可就看不到他們後悔自己活著的樣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是因為評論太少,都想不到作話能說什麼……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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