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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自從孫茂要給鍾念買kfc起,向衡跟徐婉也都不在家吃早餐了,每天到學校跟鍾念搶。

逼得常年踩鈴聲到教室的鍾念日日早起,晚到幾分鐘,連番茄醬都沒了。

昨晚吹了一夜的大風,鍾念沒睡好,今天到得更早了些,跟幾個同學在走廊上瞎鬧。

青林a高的教學樓呈‘回’字型,中間露著大片天井,非常適合吹牛打望,調戲上下左右。

鍾念他們幾個把手搭在欄杆上,像趴了一排傻乎乎的柴犬,探頭探腦地朝樓下看,見到認識的,就邊拍欄杆邊大聲叫人家的外號,

等對方還以憤怒的中指後,再一起哈哈大笑,聲震全樓。

這種幼稚無聊的遊戲,他們玩得樂此不疲,霍霍了十幾個人之後,才看見孫茂拎著幾大包早餐上樓。

“今兒怎麼這麼晚,老成都快來了。”

孫茂喘著氣把紙袋分給他們,一臉疲憊。

“別提了,我昨晚三點多才睡,早上差點起不來。”

“幹嘛去了你?上頭說了,年輕人要少熬夜。”

“我那個omega堂妹,還記得吧?”

孫茂掃視眾人,嘆氣:“昨晚發q了。”

鍾念跟徐婉在搶薯餅,兩人都沒明白:

“人家發q跟你有什麼關係?”

“又不是衝你發,你幹嘛那麼晚睡?”

“無知。”

向衡揭開咖啡杯,老氣橫秋地科普:

“alpha家庭的omega發q,是最麻煩的。因為異性血親間的資訊素排斥,omega一旦發q,就會往外跑。”

孫茂護著最後一杯咖啡,仰頭灌了一大口,苦兮兮地補充:

“除了這個,要是發q的o有心上人,他們就會發了瘋的去找那人,不管隔多遠,也不管那人是不是喜歡他。”

鍾念頭一次知道這些細節,聽得出神,手裡咬了一口的薯餅就被徐婉搶走了。

他也顧不上吃了,趕緊問:“每個omega都這樣?那要是他沒有喜歡的人呢?”

“沒有就更慘。”

向衡左右瞟了瞟,壓低聲音:

“跑大街上,撞見一個a就要那啥,不然為什麼每個區都有志願者,就是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

鍾念咕咚咽了下口水,突然覺得今天的風兒有些喧囂。

“有喜歡的人也慘,我們家這個就是。”

孫茂背靠欄杆,頂著一對黑眼圈訴苦:

“那傻妞喜歡的是她初中班長,一發q就跑了,家裡沒人知道。快睡覺時我伯母進房間找她,一開門,被滿屋的資訊素給嚇傻了。”

“頓時家裡就炸了,到處打電話,又是報警又是聯絡志願者,在我們那區搜了個遍,愣是沒找到。

後來志願者問他們我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這才想起那個班長來。”

“那小男生優秀啊,精英beta家庭出來的,住在最好的b區,父親是副區長,那一片兒全是別墅。

“我們家帶著一幫子alpha過去,光是進行政區就費了好大功夫,b區派了十幾個警察帶著我們,等到了那班長的小區門口,發現那兒早聚了一幫警察了。”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連早飯都忘了繼續。

鍾念想起那天在o區看到的omega,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歇菜。”

向衡彈了下舌,搖頭:“小姑娘體面盡失。”

“您說得可真委婉。”

孫茂苦笑了一下,“當時那場景,何止她的體面,我們全家族,上下好幾代的顏面都丟光了。”

“她帶著一身發q的資訊素跑到人家小區門口,當然進不去,她就開始鬧,呼天搶地的,一聲聲叫著那班長的名字,把周圍的人都吵醒了。

保安制不住她,只能報警,警察來了給她打了針抑制劑,結果那抑制劑起了反效果,不僅沒讓她安靜,反而鬧得更兇了!”

說到這裡,孫茂疲倦地捂住眼睛,痛苦回憶道:

“我妹妹從小就乖,文文靜靜的,下樓倒個垃圾都要換身衣服,昨晚像個瘋婆子一樣,撕心裂肺地嚎、哭,扯衣服,最後甚至……唉!”

孫茂重重地嘆了口氣,睜開眼看向眾人:“你們家要是有omega,都小心點吧,現在她被帶去隔離,等發q期過了會強制入o校,家裡人都急瘋了。”

徐婉跟向衡聳了聳肩,對孫茂的經歷深表同情。

“我家沒有,你節哀。”

“實在不行,早點給她找個alpha標記了吧。”

“對,先標記,等成年後再結婚,o區很多人都這樣。”

鍾念僵在原地,被風吹得渾身發涼,他愣怔了好半天,突然問道:

“你堂妹不是傷了腺體嗎?怎麼還會發|情?”

向衡嗤道:“後頸只是外腺體,跟體內腺體產生的激素完全不能比,你生物課學什麼了?”

鍾念又是一怔,“那網上說摘掉腺體就能變beta是什麼意思?”

“網上說的你也信?”

徐婉也嘲笑他:“那可是變性手術,就算把體內的腺體都摘完了,生理心理上都很難變成真正的b。”

鍾念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徐婉見他呆呆傻傻的,以為是沒吃飽,塞了杯豆漿給他,

“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可怕了吧,別一天瞎跑,我媽說了,好alpha才不會去o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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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念握著那杯豆漿,心裡像破了個大洞,冷風嗖嗖的。

向衡吃飽喝足,打了個嗝總結道:

“資訊素是類人猿時期的遺留物,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增加繁殖率,進入現代文明後,這玩意兒早該退化了。

“靠資訊素維持的關係,能叫感情?那只是交pei,跟誰都可以。”

徐婉揮了揮手,把人往教室趕:

“行了行了,一大早扯這些幹嘛,老成快來了,都進去吧……嗨,雨神!”

鍾念低著頭發呆,聽到最後兩個字,心驟然一跳,倉皇轉身,被身後的黑影嚇得一抖,手裡的豆漿就這麼潑了出去。

江傳雨收住向前的腳步,低頭,看到自己乾淨的校服上暈開了一朵花。

“呃,不好意思啊……”

鍾念怔了幾秒,趕緊湊過去想幫他擦拭,他神情呆呆的,低頭露出大片後頸。

一陣風過,吹亂了他的發,撫過他的脖頸,把淡淡的青草味送入江傳雨的鼻腔裡。

像拂過林稍的山嵐,清甜、淡雅,讓江傳雨的五臟六腑頓時活了過來,叫囂著想要更多。

“影響是相互的,無法判斷對你們倆是好是壞。”

校醫的話在腦中響起,江傳雨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躲開了鍾念。

“不用,我自己來。”

少年特有的冷冽嗓音,讓這個秋風肆虐的清晨,又降了幾度。

鍾念沒料到他會閃躲,伸出的手還愣在空氣裡,就看見江傳雨已側身走開,多餘的字一個也沒有。

有雨神在的地方,就有無數明裡暗裡的眼神,整條走廊上的人全看見了這一幕,吃瓜群眾紛紛發出尷尬的抽氣聲。

還有人賤不嘍搜地哼調子:

“你退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小小的動作傷害還那麼大~~”

“圍在這兒幹嘛,鈴聲響了聽不見?”

也不知是哪個班的老師一聲吼,嚇得大家抱頭鼠竄,眨眼間湧進了教室。

鍾念大清早接連受了兩次打擊,氣得胃疼。

從早自習開始就蔫了,午飯也沒怎麼吃,吵吵著冷,裹了好幾件外套趴桌上睡了一中午。

下午他精神點了,課間出去溜達了一圈,再回教室時,發現前排的同學抱著手機傻笑,見自己來了,立刻把螢幕遮起來。

鍾念皺眉呵斥:“偷偷看什麼小黃片兒,給我康康!”

說著就去搶手機。

那同學掙扎無果,把手機往桌上一丟,投降:

“這可是你自己要看的啊,不許生氣!”

“不給我看才生氣。”

鍾念拿起手機一瞧,發現是貼吧的帖子。

他心裡咯噔一下,手往上滑,果然又看見了自己。

【貼吧男生拿咖啡跟江傳雨告白失敗啦!】

今天早上,有人在七班門口跟雨神告白,還拿了杯咖啡,結果當然是失敗咯~~

附上雨神帥絕人寰的靚照,今天的雨神也是美貌營業的一天!

照片是從迴廊對面拍的,當時鍾念正彎腰想幫江傳雨擦衣服,姿態猥瑣無比;而江傳雨則是長身玉立,神色漠然。

鍾念也是納了悶了,怎麼這些人老是能拍到自己最醜的照片?

他這麼個精神小夥兒,就如此不上鏡?

底下的評論多是嘲笑:

-哈哈哈哈為什麼會有人拿咖啡去告白啊!

-那好像不是咖啡,是kfc早餐的豆漿。

-天哪,如果是豆漿的話就更好笑了!

-這個故事告訴大家,告白的時候別拿kfc,至少點個星巴克嘛!

告你妹個白!

星你奶奶個腿!

鍾念七竅生煙地把手機丟還回去,“看個屁!信謠傳謠是要蹲局子的!”

那同學捂著嘴笑:“我沒信啊,就看個樂子。”

我看你才像個樂子!

鍾念咬著後槽牙,感覺身體更難受了,連帶著小腹跟後背都酸脹不已。

媽的,早上被當眾打臉的怨氣還沒消,這會兒又添新恨。

江傳雨,我記住你了!

江傳雨正給別人講題,忽感脊背發涼,轉身就看見鍾念揉著後腰回座位。

徐婉盯著鍾念,突然警覺:

“你不是說胃不疼了嗎?馬上就打球了,別給我出么蛾子啊!”

鍾念對她身為體委就不把群眾當人看的行為,非常氣憤,咬碎了一口鋼牙,惡狠狠地回答:

“等著爺去虐死他們!”

徐婉頓時眉開眼笑,領著孫茂鼓掌——

“念哥威武~~”

“‘婉念’雙壁,天下無敵!”

坐在附近的袁修意聽到不樂意了,連忙招呼:

“加油歸加油,別亂組cp啊!”

“副班我錯了,應該是‘一挽狂瀾’,打得你茫然!”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還打得你滿地找牙呢!”

眾人被逗得哈哈大笑,教室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雨神、雨神?”

身邊的同學叫了好幾聲,江傳雨才回過神來,筆尖滑動,寫下一個方程式。

“7題先令loga(x+1)+x2-2=0,方程解的個數就是所求函數零點的個數。這題是考查圖象y1=loga(x+1)與y2=-x2+2的交點個數”

同學聽完,小心翼翼地提醒:“雨神,我剛剛問的是9題。”

江傳雨扇了扇長睫,目光下移,重新講解。

解答完畢後,同學謝過江傳雨,又問:

“雨神你今天不上場啊,那等會兒來看球嗎?”

江傳雨抬頭,神色有些悵然,目光越過同學,落在正跟孫茂掰手腕的鍾念身上,停留片刻,搖了搖頭:

“不了,還有事。”

下午這場球,本沒什麼懸念,三班比四班還菜,徐婉一人就能防倆,再靠鍾念拿分,應該贏得輕輕鬆鬆。

但沒想到,鍾念臨時掉鏈子了。

上場不到十分鐘,進攻跑不快,籃板搶不到,一個人sorry全場,最後被別人一擠,還傷了腳腕。

徐婉火冒三丈,果斷把他換下:“回家葬花去吧!小心你細瓷般的手腕骨!”

鍾念是真的很不舒服,又被她一擠兌,也炸毛了,背上包一瘸一拐地走了。

不過當他一離開籃球場,就立刻找了個不容易被看到的樹蔭坐下,揉著腳腕直抽氣。

艹,今天真是走背運,事事不順!

鍾念這會兒腳痛肚子也痛,感覺渾身上下沒一塊地方是好的。

他自抱自泣了好一會兒,發愁著要怎麼回家,抬頭不經意地一瞥,看見個熟悉的人影,正邁著略顯浮誇的步子朝自己走來。

鍾念肩膀一垮,覺得頭也開始痛了。

“鍾念,你怎麼了?”

林霄停在幾步外,神情關切:

“剛才在場上沒發揮出實力,是哪兒不舒服?”

我看到你就不舒服。

鍾念在心裡嘆了口氣,禮貌地搖搖頭:“沒事,狀態不好。”

“是嗎?”

林霄表示懷疑,探頭看了看鍾念脫了鞋的左腳,恍悟:

“是傷到腳了啊,怎麼樣,能不能走?”

“能能。”

鍾念看林霄一副馬上要過來扶他的樣子,趕緊阻止:

“我歇會兒就好,多謝關心。”

“看著挺嚴重,都腫了。”

林霄露出招牌微笑,頭頂上閃著和平友愛的光輝,擼起袖子上前:

“我扶你。”

看著林霄一步步朝自己走來,鍾念全身都大寫標粗著‘莫挨老子’,連連後退,差點掉進灌木叢裡去了。

“真不用,我自己能走!”

林霄笑意盈盈,正準備伸手,剎那間臉色突變,猛地回過身,與此同時,一道冰冷的聲音乍然響起——

“他說他能走。”

江傳站在不遠處的臺階上,單手插兜,身後一輪殘陽,風蕭水寒。

他眉峰微挑,目光冷若冰刀,氣場全開。

“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