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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秦衍來了這件事給傅長陵太大衝擊,他驚得手忙腳亂,按住斷掉的肋骨,下意識轉頭就往外想跑。

他的動作在一干還沒反應過來的人中顯得太過突出,秦衍手中長劍還沒回鞘,就再一次被他扔了出去,長劍朝著傅長陵的方向飛快而去,而後猛地掉了個頭,在傅長陵面前堪堪懸住,尖銳的劍尖指在傅長陵脖頸面前,逼得他強行停住步子,不能再往前一步。

“別……別動!”

這時候,一個少年喘著粗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所有人尋聲看去,就見不遠處,一個少年正氣喘吁吁朝著人群跑過來。

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長了一張圓臉,看上去分外討喜,他的服飾和親眼相似,也是白衣廣袖,腰懸玉環,但他是髮帶綁發而非玉冠,廣袖上紋繡的是花草,並非白鶴。

他一路小跑到秦衍面前,雙手放在身前,喘著氣行禮道:“師……師兄!”

秦衍點點頭,那少年氣息緩了些,他直起身,將落到肩前的髮帶往後捋了捋,隨後道:“師兄您休息,我來處理。”

秦衍繼續點頭,手往身側一抬,停在傅長陵面前的劍就似如被召喚的靈寵一般奔了回去,穩穩落在秦衍手中。秦衍看了傅長陵一眼,那一眼看的時間並不長,可傅長陵卻無端生出了一種自己被看了很久的錯覺,他不由得愣了愣,在他反應過來前,秦衍就轉過頭去,轉身往越明司的方向走去了。

傅長陵呆呆看著秦衍背影,這時候那少年走到傅長陵邊上來,恭敬行禮道:“傅公子,在下鴻蒙天宮弟子雲羽,與師兄秦衍路過此處,見公子被困,特來相助。”

傅長陵被這少年的聲音喚回神智,他轉過頭來,盯著這個雲羽。

這是什麼情況,滅門還帶自己師弟來?

難道這也是個未來魔頭?

傅長陵想了想,不太記得這個雲羽,想來這個人,要麼死的早,要麼沒能力,所以他才一點印象都沒有。

面對這樣連名字都留不下的小嘍黨ち攴潘閃艘恍慍旁樸鸕懍說閫罰允靖行弧t樸鷚倉欄導醫鸕ひ韻虜荒芩禱暗墓婢兀a誦Γ恿檳依鋟頁鮃恍┢科抗薰蘩矗桓爍黨ち甑潰骸案倒酉鵲揭槐哂眯┮π秩ネ郊蟻壬簧媼耍換岫俅摺!

傅長陵聽這話有些奇怪,他由雲羽攙扶著往一邊走,同時在空中寫出一行字來:“為何帶我走?”

他寫的字在空中呈金色,雲羽看了一眼,耐心解釋道:“救人就到底,您在這裡遭了難,我們不會把您救了又拋在這兒。”

“為何救我?”

這話讓傅長陵更疑惑了,非親非故,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其實這話說得有些冒犯,但雲羽也沒放在心上,他扶著傅長陵坐下,給傅長陵吃了藥,開始用靈力為傅長陵續接傷口。

他一面給傅長陵療傷,一面解釋道:“傅家和鴻蒙天宮一向關係不錯,若是沒看見便罷了,既然看見了,便不會不管您的。”

傅長陵沒在問了,原因無他,這個理由太假了,再怎麼問,這個雲羽也不會給他說真話。

秦衍那個人,就算你在他旁邊死了,他都不會給你一個眼神,更何況還幹這種路過看了一眼就甩劍幫忙的事兒?

他什麼時候這麼閒了?

而且傅家和鴻蒙天宮關係好,越家和鴻蒙天宮關係就不好?

雲澤頂層的勢力,分成一宮、三宗、四家族。

一宮就是鴻蒙天宮,鴻蒙天宮藏著雲澤最豐富的古籍,從宮主到長老都是從天下普選,所有青年一輩的弟子都可以透過選拔進入鴻蒙天宮聽學,在雲澤是最有聲望、最有權威、也最圓滑的門派。

這樣一個門派,和誰的關係不好?憑什麼就要偏幫他傅長陵?

傅長陵沒再問下去,雲羽給他治好傷口,秦衍就領著越明司走了回來,越明司身邊還站著個中年,他看上去四十多歲,五官生得端正,穿著藍袍白衫,眼睛有些發紅。

傅長陵認出來,這是上官家的家主,上官月敏的父親上官遠。

“他們說你殺了人,”秦衍開口,聲音裡波瀾不驚,“可當真?”

這聲音讓傅長陵愣了愣,如今秦衍的嗓音很清朗,和上一世他所認識的秦衍截然不同。上一世秦衍說話聲一直不大,聲音有些沙啞,每每說話,都像是摩挲在人心上。

但傅長陵很快反應過來原因,這時候秦衍才十七歲,後來秦衍曾在金光寺受過六十四根入骨釘,其中一根就是釘在了咽喉處,大概正是因為如此,讓他傷了嗓子。

“傅公子?”

秦衍再一次出聲,喚回傅長陵的神智。傅長陵聽得秦衍召喚,他思緒折回當下,繼而瘋狂搖頭,他抬起手來,開始在空中寫出金字:“我醒過來時,人已經死在旁邊了。”

“滿口謊言!”上官遠怒喝出聲,“昨日你和月敏起了衝突,今日人死在你床上,你敢說和你沒有關係?”

傅長陵嘲諷笑了笑,看著上官遠的眼中全是明了。這眼神讓上官遠不由得捏起了拳頭,似乎有些緊張。

傅長陵懶得說太多。

上官月敏不是他殺這件事是很好證明的,只是上輩子不知道越明司許了上官遠什麼好處,上官遠就是咬死了他殺他女兒,還擺出了許多偽造的人證物證,所以面對這種明顯是誣陷的局面,傅長陵沒有半分辯解的想法。

反正這些人……大機率都活不過今夜。

想到這裡,傅長陵心裡沉了沉,他看了看天色,又暗中瞟了一眼秦衍。

他得尋個機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傅長陵琢磨著,心裡又重新勾勒了一個計劃。

按著他的記憶,不管當初是不是秦衍來滅門,這天晚上的確是有邪祟出沒,那個邪祟不足以擊敗秦衍,但上官家肯定是要亂一會兒的,他最好的機會,就是趁著邪祟出現、所有人亂起來的那片刻,用傳送陣趁機出逃。

只是傳送陣的搭建費時費力,邪祟出現又還有一段時間,他現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拖著佈陣,等待一個最好時機。

傅長陵打定了主意,重新笑起來,他抬手在空中準備寫字,越明司見狀,立刻上前一步道:“大公子,您也無需……”

“讓他說。”

秦衍抬手,直接打斷攔住了越明司的話,越明司臉色有些難看,看見越明司吃癟,傅長陵頗有些高興起來,他靠在樹上,抬手在空中寫了兩個字:“驗屍。”

他不知道上官月敏怎麼死的,但不管怎麼樣,人的死多少會在身上留點痕跡。

傅長陵這個提議得到雲羽積極支持,他立刻道:“對對對,驗屍,驗屍就知道結果了。”

秦衍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上官遠和越明司道:“先驗屍吧。”

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上官遠憋了半天,終於是大吼大鬧著叫罵道:“我女兒已經死了,總不能讓她死了還不能安息,兇手就是傅長陵,沒什麼好驗的!已經有人看到他昨夜拖著我女兒進了房!”

“在上官府,有人拖著上官大小姐進了屋子,那人為何不叫人幫忙?”

雲羽聽到這話,直愣愣脫口而出,傅長陵扭過頭去無聲輕笑,上官遠臉色面帶尷尬,正要解釋,就秦衍平靜開口:“不敢驗,我就把人帶走了。”

聽了這話,上官遠面色越發難看起來,雙方正僵持著,人群中,一個少年怯怯的聲音傳了出來:“爹……”

聽到這一聲喚,所有人都看了過去,就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穿了藍色的長衫,似是鼓足了勇氣,在上官遠的怒視下,咽了咽口水,剋制著發顫的聲道:“娘說,姐姐的死……還是要……還是要查清為好。”

傅長陵抬眼看過去,想了一會兒,回想起來,這應該是上官遠的最大的兒子上官明彥。

上官遠聽了這話,死死盯著上官明彥,上官明彥不敢看他,抬眼看向秦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仙師,我母親請諸位進去。”

秦衍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傅長陵的方向,雲羽得了秦衍的眼神,不等傅長陵同意,就一把把他拉扯起來,架著傅長陵就道:“師兄,走吧!”

秦衍點點頭,傅長陵靠在雲羽身上翻了個白眼,就被雲羽架著跟著秦衍一起往後院走去。

傅長陵懶洋洋的,彷彿是整個人的骨頭都碎了一般依靠著雲羽,讓人沒有半點戒備。他用神識悄悄掃過整個上官府的宅院,暗中用小扇劃破了手指,每走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便用手極快在地面上甩一滴血珠。

他暗暗思索著整個上官府的佈局,同所有人一起來到了後院。

後院已經設好了靈堂,上官月敏還未裝棺,躺在靈堂後方。靈堂門口,一個身著白衣的女人紅著眼站在大門前,似是在等著所有人。

她看上去四十歲出頭的年紀,身形瘦弱,有著一種南方女子特有的柔韌之美。秦衍走上前去,同那女子恭敬行禮,打了招呼:“上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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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師。”上官夫人恭敬回禮,隨後轉身看向越明司和上官遠,“越真人,老爺。”

“你這是做什麼?”

上官遠臉色不太好看:“不是讓你好好管靈堂嗎?前院的事兒,你摻和什麼?”

“敏兒去了,”上官夫人低頭含淚,“我總得知道是怎麼去的,既然鴻蒙天宮的仙師來了,讓他們幫忙多看看,也總是沒錯。”

說著,上官夫人似是知道上官遠會說些什麼,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側過身去,便同秦衍道:“仙師裡面請。”

傅長陵和雲羽跟著秦衍一起往靈堂後面走去,越明司和上官遠對視了一眼,越明司不著痕跡搖了搖頭,便跟著秦衍一起走了進去。

一行人到了靈堂後方,上官夫人剋制著情緒,走上前去,將白布從上官月敏頭頂拉到胸口,低啞著聲音道:“仙師上前來看吧。”

秦衍點點頭,他走上前去,目光慢慢掃過屍體。

上官月敏穿了件粉紅色的長裙,頭髮也被人梳理好,正正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腹部上方。她緊閉著雙眼,面色青白,神色痛苦,脖頸上有著明顯的指印,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傷痕。

“敏兒是今早在傅公子房中發現的,被發現的時候,她和傅公子都躺在床上,她身上沒穿衣服,全身上下也就脖子上有這樣的淤痕。仵作說她是被人掐死的……”

上官夫人在旁邊說起上官月敏被發現的過程,秦衍一面聽著,一面抬手拉開上官月敏眼皮,上官月敏眼白翻上,並無其他異常,而後他拉開了上官月敏衣衫,細細檢視了四肢,確認沒有問題後,他看向上官月敏的腰帶。

他似乎是有些猶豫,上官遠察覺他的目光,有些著急了,怒吼道:“你想做什麼!”

秦衍沒說話,他靜靜看著上官月敏的腹部。

傅長陵順著秦衍的目光看過去,神色頓時一凜。

上官月敏的腹部,正以著極其微弱、肉眼難以辨別鼓動,在緩慢而輕微的顫動著。

那顫動太小,在衣衫之下,似是如同蛇一樣的動物在她腹間慢慢爬行,如果不是秦衍這樣常年習武的高手,普通人的肉眼根本難以注意到這樣的動作。

傅長陵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雲羽,雲羽有些茫然回頭,傅長陵寫了三個字:“感陰盤。”

雲羽雖然沒搞明白傅長陵什麼意思,卻還是從袖子裡掏了一個感陰盤給傅長陵,有些茫然道:“你要這個做……怎麼回事?!”

雲羽拿著感陰盤,看見羅盤一樣的感陰盤上指標瘋狂轉動,他拍了拍感陰盤,見指標還是沒有停下,不由得抬頭看向前方的秦衍,忙道:“師兄,感陰盤好像壞了,完全沒個方向,轉得快的很!”

秦衍沒有說話,他盯著上官月敏腹部的方向,劍無聲出鞘半寸。

傅長陵合上一直在給自己扇著風的小扇,無聲上前半步,看向躺在木板上的上官月敏。

正是夕陽西下時分,太陽慢慢落下山頭,鳥雀驚飛而起,山林之中的黑氣開始瘋狂湧向上官府邸,所過之處,草木皆枯。

“我想,”秦衍盯著上官月敏,冷靜的聲音中滿是半分警戒,“殺害月敏小姐的,不是傅公子。”

“那是誰?”

上官夫人顯出一種超常的冷靜,她雙手攏在袖中,緊盯著秦衍,傅長陵滴著血的手捻了個法訣,他用神識窺探著外面的東西。

在太陽徹底落下,黑暗籠罩而來的瞬間,外面驟然傳來一聲尖叫,秦衍長劍橫掃而過,平靜出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