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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振翅

這段故事是從一場雨開始的

她撐著傘,從辦公室的大樓裡走出

“結束了,”她想“一切都結束了。”

她被解僱了,因為她沒有狼性,也沒有能力,在這個充滿競爭的世界裡,她被淘汰了

風從耳畔掠過,輕輕地揚起她的髮絲

熙熙攘攘的人群從街上穿過,霓虹燈的顏色從湛藍又轉變成赤紅

她安靜地走過,回到小區門口,刷卡,開門,摁亮電梯

從褲兜裡掏出鑰匙,習慣性地甩了兩圈,咔嚓一聲擰開門鎖

原本應當空無一人的家裡卻亮著燈

桌上放置的手辦眼裡閃著詭異的光

“汝,渴望重來一次的機會嗎?”一個宏大的聲音響起

“不渴望。”她轉身鎖好門,彷彿毫不驚訝這個聲音的出現

“三個月來,吾每日問你這個問題,如此平庸的自己,如此醜陋的世界,汝在留戀什麼?”聲音說

“正因為不知道世界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地方,所以才要努力去找啊。”她說“去找一個,讓自己覺得之前的人生沒有白活的理由。”

“汝心之固,固不可徹。”聲音說

“我也明白,我一旦答應你,恐怕就不會再活著了吧,你是黑無常嗎?還是白無常?”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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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掌管萬千世界之神。”聲音說

“這樣的大人物,也會留意到一個像我這樣的傢伙的死活嗎?”她偏了偏頭

“因為實在是很無聊啊。”聲音說“看你這樣可憐的傢伙在世間掙扎,確實很有意思。”

“還真是惡趣味啊。”她搖搖頭

“如果轉生的話,我可以給你更強的天賦和力量,有什麼必要在這裡呆著?”聲音說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毫無代價的收穫。”她起身泡了一杯咖啡,在雨天喝一杯咖啡確實不錯。

“……當然,可能需要你做一些小事”聲音說“比如修復一些BUG”

“BUG?”她疑惑地問

“好吧,老實告訴你,我有一個世界因為設定的時候不太合理,出現了一些問題,嘛,作為神我又不太好直接插手世間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一個代言人。”聲音說“代我行使權力,修復那些不合理的地方。”

“直接從你所謂的那個世界找不好嗎?”她說

“不,必須找外來者。外來者沒有那個世界的命數,不會被世界的意識所掌控,只有這樣,才能作為我的使者獨立存在,否則不過是世界意志的棋子罷了。”

“有意思,原來所謂的世界意志和神不是同一種東西嗎?”她饒有興趣地問

“呵呵。”聲音乾笑了幾聲“就讓本神大發慈悲地給你解釋一下吧。”

“所謂的神,就是締造萬物,掌控萬物之生死的存在,一般來說,世間萬物都是神的造物,遵從神所指定的規矩,即為秩序。”

“然而,存在時間悠久的世界可能誕生屬於自己的意志,渴望迴歸混沌,這是吾等所不能容忍的。”

“於是,便在這樣的世界中形成了兩股勢力相互爭鬥,例如勇者與魔王,騎士與刺客。”

“世間不能沒有秩序。神不能失敗。”

“一旦世界歸於混沌,那麼便什麼都不會存在了,什麼都沒有,所有意識和物質混雜在一起,在無邊無際的空間裡流淌,整個宇宙都會變得死氣沉沉,了無生趣。”

“寂滅與虛無,這是熱愛創造生命的吾所厭惡的東西。”

“所以,吾從諸天萬界召集勇士,投放到不同的世界中,借給他們力量,讓他們幫忙修復世界的BUG。”

“好吧,老實說,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她說“那個世界怎麼樣都好,與我無關。”

“即使坐視世界的滅亡,也絕不肯伸出援手麼?果然是人類啊。”聲音說“然而這卻由不得你,神從不徵求別人的意見。”

“什麼意思?”她警覺起來,看見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凝視著窗外的雨幕

“雨滴,很漂亮吧。”聲音說

“你想幹什麼?!”她憤怒地說,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三個月,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不管怎麼樣,你都必須前往那個世界,這是我的決定。”聲音說“現在,好好的看著這雨吧,也許這是你這一生最後的風景了。”

“說到底所謂的神也只是個惡劣的傢伙而已。”她在心裡冷哼

“淋漓的雨啊,我美麗的造物,像天空一樣澄澈,在寬厚的大地上濺起水花。”她不受控制地低吟著

“宿命之刻已至,化作翱翔於天際的飛鳥吧!”

伴隨著玻璃的破碎聲,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陽臺上跳了下去

“茶几上冒著熱氣的咖啡還沒有喝,好可惜啊。”她想

“新出的番還沒有看完,有點遺憾。”

“遊戲還沒有打到結局。”

“……”

重物落地,一聲悶響

“……我死了嗎?”她試著感受了一下四肢,什麼也感受不到,閉上眼,卻還是能聽到雨沙沙的聲音

“還得麻煩別人報警來處理屍體,我還真是一直都在給別人添麻煩啊。”她自嘲地想

淋淋漓漓的雨打在地上,攜帶著血液順著微小溝壑蔓延,勾勒出了一幅妖冶的圖畫

像是一朵紅色曼殊沙華緩緩綻放

然而一直到這朵美豔的花盛開,褪色,最後再消逝,也沒有任何人經過

“……”

“我在想什麼呢,居然在期待別人發現我的屍體然後驚慌失措地報警……還真是無聊啊。”她搖搖頭

遠方出現了金色的輪廓,耀眼的光芒鑲嵌在門框上,在深沉的夜裡刺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往生門吧

明明是值得高興的事情,自己曾夢寐以求的、被神選中,然後前往異世界,展開自己的冒險

然而這無法抑制的從心底湧出的悲傷,是因為什麼呢?

算了,無論如何,木已沉舟

她輕輕地飄了過去,感到自己被一片溫暖的白光包圍

周圍的一切都是暖洋洋的、舒適得讓人想要融化在其中一般

如果能就在這當中沉沉睡去

似乎也不錯·····

滴答——

一滴水落到地上

揚起了點點水花

——星曆774年,精靈族王都,艾黎·諾拉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