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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不速之客

這一年,可能是海棠這輩子最曲折的一年了。

今日的境遇,倒是不顯離奇了,目送著壯漢的炮艦離去,海棠內心一片平靜。

他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帝國的根基正在動搖,脫網者這一群體太特殊了,如果說帝國的根基是超網的話,這些人的存在就是‘反帝國’的,但前面有了靈素事件,脫網者的出現,倒是不稀奇了。

在海棠看來,脫網者的生活並不怎麼愜意,這從他們拿走合成機就能看出來,至少他們的物質是匱乏的。不過相較於帝國的‘意志自由民’,脫網者享有的,應該是真正的自由。

海棠不知道這種狀況究竟是好是壞,但按照壯漢的意思,這是超網對關閉服務的前期測試——這倒能解釋那堵牆的來歷,也許只有覆蓋全帝國的超網,才能釋放出橫跨整條旋臂的巨牆,也不知道超網真正關停後,帝國又會是何種光景。

海棠不打算去思索這些有的沒的,他吃飽喝足後,開始清理飛船和自己,由於之前自己禍禍的太厲害,空氣淨化系統的更新速度遠遠跟不上,導致空氣汙濁,連壯漢都忍受不了,海棠專門花了幾天改變了這一現狀——在食物暫時充足的情況下,海棠的心態也積極了一些。

這同樣也是一個正反饋的過程,飛船環境越好,海棠的心情也越好,只是在死亡邊緣的掙扎的他,無暇顧及這一點。

接下來,海棠將生活狀態也調整了回來,不過他不再無休止進行無意義的幻想,所謂高大上的思想,帝國程序的預演,人心的哲學思辨,這些都不過是粗陋的腦內意淫,在和炮艦壯漢的接觸中,海棠已經一敗塗地,知道這些是沒有用的。

所以海棠改變了策略,他重新分配了自己的時間,每天除了睡覺休息,他都要整理飛船和個人衛生,讓船內光潔如新,同時,他開始變著法子研究壯漢留下的食物食材,想方設法琢磨出花樣,使其變得更美味,用大量的時間豐富三餐,最後留餘的一點時間,海棠會看看星空,權作消遣。

生活一旦形成了規律,從動性就會上來,海棠開始對這種生活習以為常,而且他漸漸感覺到了別樣的不同,他成了一葉扁舟上的觀星者,離世俗世界似乎越來越遠,除了他簡單的日常,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甚至時間也不重要了。

當小穹在腦海中的樣子越來越模糊的時候,海棠像是幡然醒悟過來一樣,他發現自己想去BAST區的熱情絲毫沒有減退,小穹的臉龐越是朦朧不清,他就越想回憶得真切,越想與她重逢。

海棠不知道自己這心態究竟緣何而起,畢竟他跟小穹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回憶起那段或許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時,海棠開始在意時間,他試圖喚出許久不用的外掛,卻發現他的外掛毫無反應,似乎徹底消失。

難道真如壯漢說的那樣,超網在除錯關停,先是中斷了通訊,又直接關閉了外掛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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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搖搖頭,他倒是不在意外掛能不能用,畢竟通訊終端時,他就失去了屬於自己的雲端,對他來說已經毫無用處,要不然,他現在就算聯絡不到救援,也可以透過瀏覽儲存在雲端上的小穹的影像回憶她。

最終,海棠在艦載AI的前臺對照了一下時間,看到日期的時候,海棠微微一怔,不知不覺間,自那艘炮艦居然又過去了兩年的時間,他十六歲了!按帝國規定,他成年了!

天呢!

海棠愕然良久,兩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了,海棠最在意的還是小穹,這些時日,她經歷了什麼,現在情況又如何了呢?

日常繼續,看著星星的時候,海棠會思索這兩個問題,去想象著小穹這兩年來的經歷,去體會她的快樂,她的憂傷,與之前不同的是,海棠的想法不會走入極端,也不會歇斯底里了。

在又一個平凡的日子裡,海棠他如平常般思念著小穹,就在他為自己烹飪著平常的一餐時,位於休息區的艙門想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海棠起先皺起眉頭,因為幻聽這個毛病他很早前就已經好了,在咚咚聲繼續響起後,海棠猛然驚醒過來,對接艙緊鄰休息區,是真的有人在敲門!

“怎麼沒有臨近警報?壞了麼……”

海棠嘀咕著離開‘廚房’,他徑直休息區,走進了對接艙,海棠很久沒有涉足這裡了——自從宇航服被拿走後,海棠就把這裡改成了臨時倉庫,利用起騰出的空間,將一些不常用的工具和耐貯存的食物放在這裡。

穿過堆放時刻意留出的縫隙,海棠來到對接門前,趴在對接窗上朝外看去,接著,他就驚呆了。

說實話,海棠對眼前的場景,其實是沒什麼期待的,即便他確定了敲擊聲存在,知道有什麼在外面,他所想象的樣子,是跟那艘炮艦到來時差不多的,但眼前的情形,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外面並沒有什麼飛船,只有一個明豔的金髮女子以同樣的姿勢趴在對接窗上往裡瞅,女子只穿著一套不知所屬的裙制制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防護。

這情形遠超海棠的認知,他甚至懷疑自己撞鬼了,人類怎麼可以以這種姿態在宇宙空間裡存活?難道她是某種人形機器人?

“我可以進去嗎?”

接著,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女子明明身處真空,海棠卻聽到了她說話的聲音,在海棠疑惑之際,女子揮舞了一下手中小巧的銀色長盒,重複問了一句。

“可……可以……”

海棠下意識的同意了,然而話一出口,他又糾結起來,他怎麼放她進來呢?

對接艙是跟船對接的,雙通道雙密封沒什麼問題,但女子在星際空間裡,他要開啟對接門的話,一失壓,艙內的東西就飛出去了,他本人也要去休息艙避免失壓,這操作起來有點麻煩。

豈料話音未落,女子的身影就出現海棠一側,把海棠嚇了一大跳,他驚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女子側頭衝海棠笑笑,靈巧的穿過縫隙進了休息艙,她皺起鼻頭嗅了嗅,才驚喜道:“好香啊,你在做飯?”

女子剛剛的俏麗模樣,讓海棠有些失神,他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一時忘了該說點什麼。

“可以請我吃頓飯嗎?”金髮女子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