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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戰禍

倒黴啊!

一旦想法消極起來,各種負面感覺開始席捲海棠全身,他突感飢腸轆轆,墜毀時的眩暈和痛楚也開始變得真切,在他即將無力跪倒之時,那名老軍官上前架住了他的胳膊。

“你得跟我們走,疏散民眾也是我們的責任。”老軍官說道。

“等等,我並不是……”海棠掙扎著起身,試圖解釋什麼,但他隨機打消了念頭,大狗星已成人間地獄,他沒理由在這裡等死。

想到這裡,海棠控制好身形,緊跟在老軍官身側,加入了這支隊伍。

海棠這時才注意到,有數十個平民聚攏在隊伍中央,外圈的士兵和戰鬥步甲在有意的保護著他們。遠處的廢墟裡,亦有平民爬出來,向這支隊伍靠攏。

“應該是最後一批了。”

或許是現狀慘烈,隊伍中的人們沉默不語,老軍官的話愈顯真切,他提醒道:“按計劃,最後一批撤離的隊伍要摧毀星門,我們要趕快,這裡距離星門還有三十公裡。”

接著,海棠聽到一聲綿長的嘆息,他抬頭看向天空,外層軌道開始有戰艦突入大氣層,那應該是成集團的登陸艦,大狗星的敗局已經無法逆轉了。

“入侵者是誰?”海棠開口問道,他的話引來了人們的一片驚疑,老軍官警覺質疑道:“你不知道?”

海棠自然知道這群人的態度是怎麼回事,他苦笑一聲,攤手搖頭,雙方都有疑惑需要解答,海棠不打算隱藏身份,他當即將自己的經歷和盤托出,然後審視著眾人,等待著對方的處置。

“快走,他不是敵人。”老軍官道。

見眾人松了口氣,收起了對自己的敵意,海棠倒覺得意外起來,他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豈料對方的表現遠超他的預期,這也太隨便了……戰爭時期不是應該越加嚴苛嗎?

“你們就不懷疑我是敵方滲透者或者特工?”海棠不解的問道。

眾人齊齊搖頭,一副極其確定的樣子。

老軍官笑道:“我們的敵人沒有這個兵種,這點我們十分確信。”

“還有這種事?”海棠徹底懵了。

“可不就有這種事麼……”老軍官咧嘴苦笑:“他們是……多蘭希人。”

“呃……”

海棠慶幸自己在親王課程中學過這一節,他知道多蘭希人,也是帝國裡鼎鼎有名的一支,可他們成名的原因並不光彩,在帝國內,多蘭希人以平均智商不過70著稱,這也為他們贏來了‘多蘭希蠢驢’的頭銜。

事實上,多蘭希人智商非常平均,他們普遍是‘智力孱弱’者,其中的頂尖聰明的存在,智商也不足正常臨界線,現在海棠明白老軍官的意思了,多蘭希人確實派不出特種滲透兵種,因為他們的腦子玩不轉。

可為什麼多蘭希人會入侵大狗星?擁有更高智力的大狗人又如何輸掉了這場戰爭?

當問起這些問題的時候,老軍官仍舊苦笑不止,他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向海棠提出一個新的問題。

“你知道現在是哪一年嗎?”

老軍官玩味的看著海棠,注意到海棠皺起眉頭,他笑著回應道:“現在是帝國三十七年。”

“帝國……三十七年?!”

海棠愕然一怔,他是在帝國二年出生的,十四歲去帝都,後來拋錨在浩瀚行省,那時是帝國十六年,十八歲起錨去庇護者防線找小穹的時候,是帝國二十年,海棠瞬間明白過來,在他離開庇護者防線,光速返程的那段時日,外界時過境遷,竟又一晃過去了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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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陷入了沉默,他緊跟在老軍官身後,良久一言不發,倒是老軍官察覺到了海棠的異樣,他一邊為眾人帶路,一邊衝海棠說著什麼,這十七年,確切的說,是海棠離開帝都的這二十一年裡發生的事情,老軍官挑著重點,以及跟大狗星有關的事情,向海棠娓娓道來。

帝國十六年,也就是海棠在帝都的那一年,超網進行了一次升級,脫網者出現了,一開始,脫網者的數目極少,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沒有人注意到一些反超網管制的脫網者在秘密集結,這些集團後來演化成了‘鋼鐵兄弟會’、‘厭絕旅’這樣的大型軍事集團,以至於人們不得不重視他們。

根據海棠的描述,老軍官稱他曾遇到的那艘炮艦,應該就是屬於早期的鋼鐵兄弟會,集結期的鋼鐵兄弟會很窮,所以他們會對海棠的合成機感興趣。

只有海棠自己知道,那艘炮艦最後並沒有集結成功,他們被摧毀在庇護者防線,成了一個悲劇。

隨著時間的推移,脫網者的數目顯著提升起來,就像超網有意放開對公民的約束,越來越多的人成為了脫網者,帝國三十年是一個分水嶺,這一年脫網者人口數超過了非脫網者,一些脫網者組織發展成了巨無霸,有先見之明的帝國領主開始籌備軍事力量,因為沒有脫網者的時候,帝國內並不需要軍隊,甚至不需要警察,在帝國三十年,一切都變了。

帝國三十五年下半年,也是一個關鍵的時間點——帝國全體公民成為了脫網者,超網完全放開了與個體公民的聯絡。

超網法制徹底失效了,它不再事無巨細的管理芸芸眾生,講好聽點,是讓民眾開始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說白了,是超網撂挑子不幹了,人們不得不迴歸最原本的人類社會狀態,自生自滅。

這其中,一個最為直接和關鍵的影響是,基於超網的超距即時通訊徹底消失了。

除了擁有自己超距通訊手段的艾瑪,BAST,卡蓮、布倫託等外,百分之九十九的帝國哈爾姆人口失去了即時超距通訊能力,哈爾姆外掛基本上成了廢物,僅剩的寥寥幾個本地離線功能如同雞肋,徹底失去了外掛原有的價值。

要知道在那之前,脫網者就算無法進行超距通訊,也可以找自己的非脫網者朋友幫忙完成通訊,但現在所有人成了脫網者,這種通訊也不復存在了。

人們的資訊只能以光速在宏偉浩瀚的帝國內穿梭,那速度相較以前,就如身陷泥潭,不值一提。

人們甚至發現,資訊傳遞的速度,竟不如C7躍遷飛船的速度快,基於這種現狀,以躍遷飛行器傳遞信息的信使開始大行其道,然而,這也只是不得已的辦法,只能在效率上將資訊傳遞的時間單位由年壓縮到天,相較之前的即時通訊仍舊是雞肋,這對習慣了即時通訊的人們的打擊是致命的,很多關鍵的事情,會因為得不到即時的訊息演化為噩夢。

以至於最後,曾經那些反超網的脫網者都難受起來,可是,超網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它自行其道,就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皇一樣,變得虛無縹緲,愈發的淡出民眾視野。

所有人在這時統一了口徑,他們叫苦不迭,但沒有人在乎他們,也不會有人回應他們,但其實人們都清楚,超網的那次升級,變得敏感了許多,這敏感顯然是雙向的。

海棠在那次升級後失去了親王的身份,而更多人失去了什麼,他們自己應該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