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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瓦解

死神小姑娘顯然是有備而來,跟在她身後的銀色‘長槍’得到了補充,有數十支之多,像一群銀光鋥亮的飛劍,亦或是扎堆的銀魚群,這使她閃過海棠視野的時候,多了一絲滑稽。

她出現後,並沒有第一時間朝海棠所在的方向丟下一根銀針,而是徑直飛往了整片星域中唯一一顆行星——對角星。

這顆環境惡劣的岩石星球,以位於帝國版圖兩座長城相交的對角而得名,事實上,兩座長城的交點相連,是一條近似橢圓的線,更像是茶杯蓋和茶杯相接處的樣子,對角這個名字反倒顯得不夠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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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知道,這個女人盯上了他的‘靈魂’,但這絕不是什麼好事情,容小伊向他講解過往生機的機制,其真正的功能只是將人的意識上傳到超網,但這裡面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上傳者本體在本質上是真的死了,上傳後的數字生命跟本體在延續上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不存在主觀上的銜接。

當然,上傳後的數字生命是能感受到這種銜接的,它會感覺到自己像做夢一樣,由一個活生生的人進入了超網的世界,但本體就比較杯具了。

基於這種想法,海棠自然不願意被‘招魂’,他根本就不想死,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浩瀚行省苟且那麼久。

然而此時的海棠並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本質和唯一ID這種東西,他也忽略了在超網服務期間外掛的法制基於個體的意識掃描這個事實,僅後者,他就應該推出超網隨時都可以複製他的意識資料,在超網中生成他所想象中的那種數字生命,而不用等到他死的時候。

只可惜,海棠想太多,反倒錯失了這些,要不然,他得到的,就應該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結論了。

也許,海棠只是被這個死神小姑娘搞亂了方寸吧,他警覺得盯著她的去向,在確定她一個猛子跳進對角星的有毒大氣之後,海棠下意識的將運兵船開了過去。

對角星的藍色混濁大氣層像一條波動的綢緞,能見度不高,小姑娘目標太小,海棠擔心跟丟,在光學捕捉的基礎上,又開啟了掃描器,然而多蘭希運兵船的掃描器十分雞肋,這迷之死神少女兜了幾個圈便不見了蹤影。

海棠有點慌,就在這時,多蘭希大艦隊跟了過來,有數十艘運兵船跟著海棠的船一路深入對角星大氣,最終在星表登陸。

就在這時,海棠注意到,有一艘多蘭希運兵船的艙門開啟,幾個沒有任何防護的多蘭希人跑了出來,他們手舞足蹈的高喊著什麼,沒多久,便集體嗝屁了。

海棠無語的拍了拍額頭,駕駛飛船重返軌道,好在其他的多蘭希運兵船也跟了上來,沒有人再去作死挑戰對角星的有毒環境。

然而到了軌道,重新看向對角星大氣的時候,海棠卻發現藍色的大氣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而對角星表面像是遭到了什麼攻擊,開始頻繁的火山爆發,這種爆發來勢洶湧,去的一塊,也就一個小時的功夫,剛褪色的大氣被染成了汙濁的黑。

接著,大氣開始第二輪褪色,同時運兵船的探測器監測到引力激增,對角星的引力不會無故增強,那很顯然,它的上面有質量在憑空產生。

果然,黑雲散去時,海棠就看到了星表多出來的成片的藍色海洋,它們用粗暴灌注的超級海嘯冷卻了火山和地表,大量的水汽在全球升騰,隱約間,似乎還能看到一些微小的人造結構,但緊接著又有白色的積雲滾動合併成團,又形成大型的風暴,再度遮蔽了視野,對角星各地開始普遍降雨。

至此,時間的流逝才不過兩個小時。

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潘叔失聲道:“這……這是創世紀啊!”

是的,有人在創世!

海棠點點頭,對此深信不疑,這徹底顛覆了海棠的認知。很快,風暴漸熄,對角星沉靜了下來,海棠發現,它已經完全換了一副樣子,海陸分明,在寬闊的大陸上,像是被塗色的巨筆染色一般,綠色的植被開始在全球迅速蔓延。

這是……宜居改造?

簡陋的運兵船掃描器並不能鑑定星球成分,海棠雙目一亮,又將運兵船開向星表,降落在一片新生成的巨大草原上,果然又有多蘭希的運兵船跟了下來,這次,同樣有幾個冒失的多蘭希人走出船艙,和之前一樣,這幾個多蘭希人掙扎片刻,來不及返艙便死了。

氣壓很低,這個飛船已經檢測出來了,空氣帶毒,卻是這幾個多蘭希人驗證出來的。

海棠搖搖頭,帶著其他多蘭希運兵船重返軌道,在看向地表時,他臉色一變,就在一去一反的的過程中,星表的植被已經完成了數輪生死更迭,枯樹,綠草,紅花,嫩果,苗穗,一時間什麼東西都有了,多樣性也豐富起來,植被不在輪番變化,進入了正常的生長週期。

而在群山和海洋中,一些巨大宏偉的人造設施似乎是剛剛完成了什麼工作,正齊齊沉入地殼,海水和土壤又很快淹沒了它們所留下的痕跡。

一切歸於平靜。

這時,飛船捕捉到了那名死神少女的身影。

她在一處山林中為自己搭建了一座茅草屋,銀色的長針像柵欄一樣將小屋為了起來,她坐在屋門前,像是在思索什麼東西。

“再下去一次!”

海棠鑑定了自己的想法,運兵船第三次飛往星表,這次海棠選擇了距離少女所在的山林不遠處的一片平原,因為他知道,多蘭希人一定會跟下來。

不過這次,多蘭希人整出來的動靜要大的多,作為先遣隊的運兵船降落後,那些沒有返軌能力的大部隊也降了下來,多蘭希之耀,赫然就在其中。

這是一個極其壯觀的場面,這片草原就像飛來了一座座鋼鐵大廈,它們使這裡瞬間出現了一座城市。

多蘭希人從飛船上湧下來,好奇的觀望著周圍,這下,再沒有人突然暴斃了,星球的環境,已經完全適合人類的居住,就連海棠一直擔心的食物問題,也因為遍地的果實和穀苗得到了解決。

然而,令海棠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緊接著發生了——所有的飛船,包括多蘭希的大艦隊和海棠的運兵船在內,這座剛剛出現沒多久的超級城市,竟然在一瞬間瓦解起來。

它們在分崩離析,又變得通透無色,最終化作一陣吹拂過人群的清風,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