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洛青一怔，這又是一個雪上加霜的訊息。
“還能怎麼辦？省點用唄，不行就休眠，你有事的時候再叫我……”道道唏噓道：“反正我現在只剩下一個貧嘴的AI,C器的功能都不能用了。”
“起碼能陪著我啊。”洛青有些無語：“你想我一個人在這種鬼地方？沒了你，我會瘋的更快！”
“喂，沒有能源我會死哎！”道道無語道：“雖然我也算活了十幾萬年了，死了沒啥，但你願意我死？”
“呵呵，我們已經和死沒什麼兩樣了。”洛青聳聳肩：“接下來除了等死還能做啥？”
“艇上有吃有喝的，你死不了。”
……
一週時間過去了，這是外掛計時器的顯示，天知道有沒有被光斑影響，準不準確，但洛青卻已經真切的感受到了漫長，他要瘋了。
這段時間裡，他接受道道的提議，用外掛的腦內構圖來解決視覺消失的問題，這至少能幫助他在小艇空間中活動，完成日常起居，不至於在白光中摸索。
又鑑於道道說長時間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會影響視網膜的感光細胞，進而在生理上損害視覺，洛青開始想辦法改變一成不變的視野，然而這卻成了洛青當前最棘手的問題。
一開始，洛青還能再黑與白之間切換視野，因為閉上眼睛，他就看不見白光了，然而沒多久，黑暗便離他而去，他閉上眼睛，看到的仍舊是茫茫一片純白，沒有任何明暗變化，就連曾經可以察覺到的玻璃體飛蚊都消失不見了。
他嘗試著將小艇的艇內顯示屏開到最亮，試圖讓這亮光刺透白光，讓他看到點不一樣的顏色，他用手捂著眼睛，用布料裹住眼睛，試圖遮蔽這無盡的白，可最終所有的嘗試都失敗了，就像眼睛被強迫接受這白色，而這白色又無情的透過這扇靈魂之窗，折磨著他的心智。
洛青絲毫不懷疑靈素的報告，他真的要瘋了。
最讓他無語的是，他閉上眼，完全依賴外掛的腦內構圖行動，在白色的視感下，外掛的腦內構圖都變得不再清晰，這比真瞎了還要難受，他甚至懷疑就算他自挖雙目，自毀視神經，這種白色的惡魔也會滲入他的思想，讓他陷入無盡的白色噩夢之中。
以至於到了最後，所謂保護眼球的說辭，根本失去了意義，只有在睡夢中，他才會看到昔日的五彩斑斕，然而這個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他現在已經開始夢到這白光了。
“人的思想真的很脆弱。”
至少洛青感覺自己的思想並不強大，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差錯，他開始想不起有些東西的樣子和顏色，如果長此以往，他能預感到自己心理上最終的變化，就算他沒有瘋，他也一定會出現某種認知障礙。
然而，有一個事實在一直警醒著他。
靈素報告稱，一整顆星球的人受光斑的影響最終導致了星球毀滅的悲劇，但洛青卻在自己和靈素事件之間找不到任何聯絡。他反倒更相信靈素人的外掛集體故障，在意識上強迫他們自我毀滅，因為洛青覺得自己當下，並沒有自我毀滅的傾向。
當然，白色視覺可以是靈素人用C7戰艦撞擊靈素母星的一個解釋，就是他們迷失在白光中，誤撞了靈素，但其他細節卻又都解釋不了，而且那時候的金斑根本沒有發展到今日這般濃郁，起碼靈素事件爆發後，人類帝國有事故勘探隊派去了靈素，甚至還有人類勢力試圖瓜分、接收靈素人的遺產，這說明靈素事件中根本不存在白視。
雖然是從外面看起來都一樣的光斑，但它內裡的性質不盡相同，起碼他所處的光斑就跟靈素的光斑不同，當然這也不是定論，畢竟八萬年的跨度擺在那裡，還有可能是時間改變了光斑的特性。
對這種不同的思考，維繫住了洛青脆弱的思想，為他守住本心提供了一些積極的動力，而且視覺的缺失使他其他感覺變得敏銳起來，比如聽覺，在外掛的輔助下，他甚至可以不用腦內構圖，體驗了一把回聲定位的感覺，使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頭在白色海洋中遊蕩的海豚。
“適者生存。”
洛青苦中作樂，自我調侃道。
這何嘗不是一次環境變遷，只是沒有多少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成分，但適應這種環境，或者強迫自己去適應這種壞境，對眼下的處境，有些積極的調節作用。
只可惜，洛青沒有得到道道的回應，沒幾天道道就休眠去了，洛青還要嘗試著適應孤獨。
想到同樣境地，甚至境遇更糟的贏絳，洛青愈發強迫自己堅韌起來，如果兩人都在忍受著迷失不見的孤獨，那這種忍受何嘗不是一種陪伴。
又一個星期後，洛青約莫著時間，喚醒了道道。
“我有點躁狂，我可能真瘋了。”洛青開門見山的說道，雖然竭力保持著堅韌，但洛青感覺自己已經到了需要幫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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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項指標沒問題的。”道道回應道：“你的心智很健康。”
“但我出現了幻覺。”
“什麼樣的幻覺？”
“幻聽，還有一些別的。”洛青當即一五一十的說起來，想到道道雖然call失效，但跟他的外掛連線還在，他提議道：“我都記著，你可以自己看。”
“讓我進入你的意識？難得啊。”
“你做的還少麼？”
小艇裡安靜了下來，洛青給道道留足了時間，他坐下來，在等著道道分析的時候，那種感覺又來了，伴隨著細碎的咔噠聲，他感到有什麼東西碰觸到了他的臉，短短幾秒，稍縱即逝，他可以確定那不是氣流的擾動，不是風，一是艇內的氣流根本形不成風，二來那根本不是風的觸感，更像是某種實質性的物體，他不知道皮膚究竟能否創造這種幻覺。
“這不是幻覺，這是真覺，我也感覺到了！”
道道很快瀏覽分析完畢，它的話，讓洛青大吃一驚，只聽它接著說道：“這白光中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