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人們面對自己特別喜歡的人或事物就會詞窮。
洛青就中了這個邪。
自從見了003的真容後，在FAI上和她聊天的時候，洛青組織語言都變得費勁起來，每打出去一個字，他都要來回看幾遍，生怕有什麼不妥，讓對方多想，可他根本沒意識到，多想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不過洛青至少還能發揮點正常交流的能力，聊前聊後，聊來聊去，洛青最終和003約定，兩人在12月9號，也就是洛青可以‘不用曠課’的星期六見面。
洛青對自己這種心態感覺很怪，起先是人家邀請他來著，聊著聊著，他成了主動的那一個了。
嘛，17歲，花季麼……
週五，洛青還是老老實實去學校上課了，上學路上，洛青還有點提心吊膽，畢竟爆出了幕牆這種大新聞，看老爸老媽錯愕的反應，他也能聯想到洛城民眾大概的反應。
可事實上，洛青腦補出來的恐慌並沒有出現，一切好像都在照舊，人們是知道這事了，但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表現，這應該是官方準備了一個月的維穩工作的功勞吧。
洛青不由想起那個發影片的美國網紅維勒姆·薩特，他大肆宣揚牆瘟的潛在威脅，可民眾似乎並不買賬，這瘟疫不傳染，穿多些衣服就能防止被感染者窺視記憶，只憑個人能力就能解除威脅，和普通的流行感冒沒什麼區別。
更多的人，認為這是一種神奇的‘能力’，普通人雖然忌憚，但最多的是羨慕嫉妒恨，幾百個人裡就能出一個，為什麼自己就不是那一個呢？
沒被維勒姆·薩特煽動出什麼暴亂和衝突就好——這是洛青最直接的想法，他不知道別的地方是不是跟洛城一樣一片祥和，但洛城的現狀，正是他所期望的。
到了班裡，洛青發現有不少同學帶了手套和口罩什麼的，但議論牆瘟和幕牆的同學並不多，多數同學都在議論趙登月的葬禮。
葬禮就在今天舉行，有跟趙登月關係很近的同學請假去參加了，前排的課桌上空出了不少。
洛青瞥了一眼趙登月的課桌，神情黯然了起來。
她桌上的書本已經被家人收走了，桌子雖然被仔細的擦拭乾淨，但依稀還能看到一絲淺淡的血痕，在書桌正中擺放著的一小束白花的映襯下，那痕跡，仍舊觸目驚心。
維勒姆·薩特有個地方說對了。
超越者不是無害的。
能力或許無害，但這能力到了壞人手裡，就成了作惡的工具，然而，能力的出現是隨機的，並不會甄別承載者，中國700萬超越者，有多少個李文宇，想想就可怕。
洛青忽然覺得肩膀上的壓力大了不少，那是作為一個三觀正的超越者應該揹負的責任，左彪說的沒錯，超越者的前提是人，人就要遵從社會制度的框架，超越者不超然，作奸犯科，也必須被制裁。
如李文宇之流，憑藉能力逍遙法外，普通法律無法制裁他，這時候，可以制裁他的，只有同樣具備能力的其他超越者。
洛青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拳頭，在這一刻，他對自己的定位，終於清晰起來。
有人憑能力跳脫法律之上無法無天，那就憑能力把他拉下來！讓他跳的越高，摔的越狠！
帶著這種想法回到座位上，洛青的眼神愈發堅定，他自知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但這讓他越發的感覺到自己的任重道遠。
“哎，你知道嗎，齊小南休學了。”就在洛青暗恨自己能力不足的時候，同桌許超突然開口說道。
“怎麼回事？”洛青一愣。
“嘖嘖，看你這反應，聽說她好像是懷孕了……”許超猥瑣一笑：“不會是你幹的吧，你倆不是……”
“說什麼呢，我跟他沒關係……”洛青一邊反駁著對方，一邊心下驚駭，齊小南懷孕了？這是什麼鬼？她神叨成那樣居然還……
“逗你玩呢。”許超笑了笑：“咱們洛青眼界多高啊，她班裡的人都說她瘋了，跟得了神經病一樣，就算她看上你，你還看不上她呢……”
說道這兒，許超臉色暗淡下來，他嘆息道：“可憐我們的大班長……你喜歡的是她吧？”
洛青嘴角動了動，他沒有否認，作為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對班花校花沒好感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有自知之明，再加上內向和不自信的性格，並不敢奢望些什麼。趙登月現在人都沒了，洛青已經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但有一點他能確定，003給他的感覺，要比趙登月給他的強烈得多。
“李胖子也喜歡她。”許超神情黯然的微微搖頭：“昨晚他請我去喝酒了，這傢伙，為咱們大班長的事哭的稀里嘩啦……”
“唉……”洛青也嘆息一聲，他有點佩服許超，在人情世故上，許超老成多了。
“對了洛青，你看新聞了嗎？”許超又問。
“你說幕牆嗎……”洛青瞥了對方一眼。
“嗯。”許超點點頭，他臉色一變，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洛青，你就是新聞上說的那種超越者吧……”
洛青聞言，臉色猛的一變，許超面露果然之色，他連連點頭，道：“怪不得呢，我說前陣子你老碰我幹什麼，還拿鑰匙戳我，班長出事那天，你專門去碰李文宇，他還躲你，你是在讀取記憶吧……”
洛青臉色煞白，嘴角不住的抽搐起來，他在心裡快把維勒姆·薩特罵了一百遍，要不是這傢伙的影片火遍全球，超越者也不會跟著火起來，他也就不會因為讀取記憶的那些細節被許超察覺出來……
“你緊張啥呢，我又不會亂說。”許超噗嗤一笑，抬手拍了怕洛青的肩膀，只聽他壓低聲音說道：“我就是好奇，讀記憶到底啥感覺啊？”
“呃……”洛青一時語塞。
“都能讀到啥，有沒有那種色色的……”許超的臉色又恢復了猥瑣。
洛青聞言，臉色一陣清一陣白，認識許超的時間不短了，他那些癖好洛青也不是不清楚，這是一個上電腦課都去下載動作片的主兒，可他就算讀到這類的記憶，比如跆拳道館那位花花教練的日常，可他能說麼，這和交流動作片觀後感完全不一樣啊。
“呃，那個……許超，你跟齊小南熟吧？”一臉尷尬的洛青急中生智，隨口扯了一句，岔開話題。
“熟？我都不認識她……”許超無語的苦笑起來：“我只是聽說過學校裡有這麼一位大小姐，你想想，我這種窮屌絲，能有資格認識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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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洛青點了點頭，心中也松了一口氣，終於不用談那種話題了，他趁熱打鐵道：“不過你也可以啊，包打聽啊，她懷孕這種事你都打聽到了……”
“那可不，據說這事他爹到學校鬧的厲害呢，可齊小南連她肚子裡的娃親爹是誰都說不出……”許超就跟說書的一樣，突然就興奮的眉飛色舞起來：“你說這奇葩不，也是哈，她這種人來瘋，做出這種事到也不奇怪……”
“人來瘋……呵呵。”洛青無語的搖了搖頭，齊小南那樣，可真不是人來瘋。
“聽說厲害著呢，就跟得了神……”許超的眉飛色舞忽然僵硬在臉上，他嘴角動了動，突然說不下去了。
“就跟得了神經病一樣……”洛青笑著點頭應和，可許超的戛然而止，讓洛青有些詫然的看了對方一眼，捕捉到對方奇怪的神情，洛青的心臟在一瞬間突然急速突突起來。
許超乾笑一聲，他嘴角動了動，並沒有繼續開啟話題。
洛青捕捉到了。
齊小南全班同學說她瘋子神經病，而不認識她的許超只靠聽說，就能聽到齊小南自稱的‘人來瘋’。這是一個細微的差異，然而對一個正常人來說，人來瘋和神經病這兩個詞的含義，存在著天壤之別。
歡聲笑語，談笑風生，似是而非的對話，輕鬆的引導與掏底，捉弄者與被捉弄者的玩笑鬧劇，騙子和被騙者的貓鼠遊戲，本來這應該是好好的，順理成章的……
可是，捉弄者和騙子由於統籌問題或者細節把控不到位等原因，自露馬腳，好在他迅速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可謹小慎微使他對被捉弄者和被騙者的猜測與回饋做出了錯誤的評估，他認為對方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放棄了亡羊補牢或者將錯就錯的補救。
而正是這個錯誤的想當然，逼迫事實上根本沒有察覺到什麼的被捉弄者和被騙者，強行去察覺到了什麼。
“你是狼吧，許超。”
洛青幾乎是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一念之間，電光石火，被動者可能會想通一切，而勝券在握的潛伏者，也可能會丟掉自己所有的優勢。
PS:回來了，趕上了。感謝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