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牆，人海，這是贏絳思維活動的延伸，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與警惕，每一個人都在瑟瑟發抖，洛青從沒想過，一個人的意識在放大到如此宏觀的層面後，會如此的壯觀，如此的不可思議。
“可怕，好可怕……”
輕微的囁嚅聲，從人牆中每一個人的口中漂出，匯聚成一股裹挾著後怕與驚愕的低沉聲浪，傳達著此事件核心人物贏絳的內心獨白。
洛青可以從指尖感受到贏絳的恐懼，自從人潮散去後，她便一頭縮在他的懷裡，就像縮在她家裡安逸的沙發上一樣。她像受驚的小獸一樣瑟瑟發抖，洛青拍了怕她的後背，心裡百味陳雜。
一個明明嚇尿了所有人的存在，自己被嚇成了這樣，真是違和。
相比於凌馳嬌小的身姿，贏絳的身姿妙曼高挑，她比凌馳高半頭，而洛青又比她高半頭，即便如此，瑟縮成一團的贏絳還是讓洛青感覺到意外的嬌小，就像在抱著一隻小巧玲瓏的兔子。
安慰心儀女孩的感覺還是蠻不錯的，如果不是自己剛剛也被嚇了個半死，洛青願意就這麼抱下去，可剛才發生了那樣的大事，這種奢求顯然是不現實的，就在剛剛，頭頂上竟然有軍用無人機飛過，這讓洛青感覺事情要大條了。
就在洛青糾結接下來會以什麼方式收場的時候，贏絳帶在身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身體抖了一下，似乎還沒有積累出摸出手機的力氣，就在這時，站在不遠處的一個黑衣衛兵走上前來，取出電話，按了接聽。
贏絳只是側了下腦袋，並沒有理會這一幕。
“純屬自保。”
“兔子急了也咬人。”
“一座城市。”
“放狼行吧？”
“成交。”
黑衣衛兵簡短的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將手機遞給洛青，只聽衛兵解釋道：“電話是越淺打來的，老薑許可權生效了，官方放棄了對我的腦子的監管權力，從現在起，我的腦子自由了。”
“自由？”洛青嘴角動了動，官方這是在搞什麼？洛青感覺到懷裡贏絳的小腦袋動了動，他低下頭，正好迎上贏絳上仰的目光，她美眸閃過一絲渴望，只聽那衛兵說道：“該為生存而戰了。”
“什麼？”
洛青臉色猛的一變，就在剛剛，贏絳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什麼，只是那衛兵說完便掉頭離開，並沒有給洛青詳實的答覆。
幾分鐘後，幾輛越野車出現在紅圈附近，衛兵開啟其中一輛車的車門，示意洛青上車。
洛青和贏絳在後排坐定，贏絳依舊緊靠在他的懷裡，雖然鼻息間縈繞著少女的氣息，懷中是心儀的妹子，可洛青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精力注意這些——那衛兵居然發動了車子，和其他吉普組成了一列車隊，徑直開出了紅圈。
這是……要做什麼？
在吉普車隊駛上主幹道之後，衛兵突然踩了一腳地板油，在巨大的推背感傳來時，洛青察覺到贏絳的小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衣衫。
她還在害怕，可她好像在頂著害怕強行做著什麼。
幾分鐘後，在車速上了二百之後，眼前出現的奇蹟，終於讓洛青明白，贏絳在做什麼了。
在吉普車隊的前路上，其他車輛紛紛讓出寬敞的路中心，減速後停在了路邊，而吉普車隊，如入無人之境，肆意的縱橫馳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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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以最快的速度，行駛在洛城街頭，那些大老遠主動避讓的行人，那些從樓上跑下來在路邊觀望的人們，都在說明，這座城市，正在一點一點的改變著集體的意識形態，一點一點的變成贏絳的城市！
半徑1200米的統御範圍，瞬時的記憶編輯能力，贏絳所到之處，被2.4公里的巨大意識統御範圍掃過人們，瞬間成為了贏絳的專屬子民。
這，才是活體核彈的真正爆炸威力。
無數的小區，寫字樓，商圈；遛狗的行人，炒菜的廚師，讀數的學生，敲鍵盤的文員，開車的司機，統御範圍掃過這熙熙攘攘的世界，悄然的給每一個人打上了狼王的標籤。
“贏……贏絳，停下，快停下！我們不能這麼做……”
意識到問題的可怕，洛青趕緊大喊起來，這是在作死啊，官方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嗎？世界已經被超越者整的一團亂了，這是要出大事啊！
“捕食者會在自己的狩獵範圍裡，留下宣誓主權和警戒外來者的氣息，這是生存法則……”開車的衛兵突然開口說道：“半坐城池。他們給了我的腦子半坐城池。”
“半坐……城池？”
“嗯，之前電話裡說要一座，他們不給，900萬常住人口的洛城，只給我們450萬。”
“呃……”
“對任何生命來說，生存都在第一位，眼前這一切……不過是超越者的生存方式。”衛兵接著說道：“這和玩生存戰略遊戲一樣的，想生存，先自保，我的腦子本體自然是最為珍貴的所在，我們必須保證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
“那這四百萬人，豈不是都變成了傀儡？”洛青嘴角動了動：“這麼做是罪孽的啊……”
“蜂群，只需要一個女王就夠了。”衛兵搖了搖頭：“還是意識形態的問題，如果你是蜜蜂，你會覺得蜂后罪孽嗎？從總體來看，蜂群體制是不是更高效呢？”
“問題我不是蜜蜂啊，我是人，贏絳，你在想什麼啊？”
洛青身體一顫，他腦子一熱，一把將贏絳從懷裡拽出來，贏絳俏臉上的神情有些錯愕，嬌軀被洛青突然的舉動嚇得哆嗦了一下。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洛青皺著眉頭重複道：“每一個人都是鮮活的生命，都是自由的意志，他們有自己的生活，有家庭，親人，朋友……你這算什麼啊，你的人類世界觀白建了嗎！”
“可我們……也要生存啊。”衛兵開口道。
“建立在這種基礎上的生存，有意義嗎？”洛青皺眉問道。
“哪一種生存，不是建立在這種基礎上呢？”衛兵反問。
在洛青的視野中，贏絳的美眸中閃過一絲不解，饒是她的樣子看起來萬般可愛，洛青卻突然毛骨悚然起來。
狼王，世界觀不同的狼王，難道自己一開始就把她想錯了？
洛青暗惱自己一不小心成了視覺動物，贏絳確實令他怦然心動，可她靦腆含羞的迷人表象之下，是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最最原始血腥的生存本能！
好一個‘兔子急了也咬人’，她根本就不是人畜無害的兔子！
也許她……從來就不是正義的一方，而凌馳，也不是那個專門跟官方對著幹的壞人！
“停車，我要下車。”
感受著腦門上滲出的冷汗，洛青突然急喊一聲，他一刻也不願意在這裡多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