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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行商還是官船啊

“哈哈,洋人我到是真見的不少。”伍秉鈞笑了,“長的都跟咱們差不多,只不過眼睛有藍有碧,頭髮有黃有紅,鼻樑比咱們高些,身上的毛很多。”

“哦,等我有空了得去瞧瞧。”李可秀抿了抿嘴唇,“你們說的都不一樣,讓我都想亂了。”

“好,我這次銷完貨就要回廣州,你要是去的話我帶著你,看洋人管夠,各種新鮮玩意,好吃的好玩的也管夠。”伍秉鈞見可秀還是滿腦子玩心思,於是想起了在家天天跟著自己身後的阿浩,便笑著打了包票。

“好,那我一定去。”李可秀很高興。

“伍兄弟,那我們回了。”貨都倒到了官船上,單世雄的手下中一個領頭的漢子站在開浪船的船頭,對伍秉鈞喊道。

“韓大哥,歇一晚再走吧,再說了,大家夥晚飯都還沒吃呢。”這多半天下來,伍秉鈞跟這些漢子也熟絡了,趴在船舷大聲喊道。

“謝伍兄弟好意了,不過單老大有吩咐,我們必須要連夜趕回去。”姓韓的漢子喊道。

“晚飯有伍兄弟給的酒肉,已經很好了。”他接著喊道,“咱們就此別過,祝兄弟此行一路順風,有機會咱們大餘縣再聚。”

“多謝韓大哥了,那咱們就大餘縣再聚。”伍秉鈞知道挽留不得了,也便不再客套,拱手施禮大聲喊道。

“好。”韓姓漢子抱拳回了一禮,手一揮,身後船隊隨即揚帆起錨,在落日餘暉中緩緩遠去了。

一切收拾妥當了,李老他們也不再耽擱,升起風帆藉著東南風沿江北上而去。

官船,在江面上可謂是特殊的存在,過關口不用交稅,沿江的官差衙役兵丁鄉勇不再上船騷擾,靠江吃飯的強盜水匪更是不敢動什麼心思;在贛州換船之前遇到的總總麻煩一概不見了蹤影,真可謂是便利之極。

“老爺子,要是商路都像這般順暢的話,您可就要丟了飯碗了。”在水上行了幾日後,這天傍晚,看厭了兩岸景色的伍秉鈞斜靠在甲板上的一張藤椅上,扯開衣襟迎著清涼的河風,很是愜意的說道。

“嘿嘿,士農工商,這個‘商’排在最末,就這,還想享受官老爺的待遇?”劉一猴正舒坦的坐在一張椅子上啃著新下的甘蔗,聽到伍秉鈞這麼說,頓時就笑了,“公子您是想多了,按咱大清這個情況,再過一百年也有我們這一行一口飯吃。”

“好吧,一百年後的事咱也管不著,誰知道到時候是哪個當皇帝。”伍秉鈞挪了挪屁股,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我只盼著剩下的商路都能這麼順暢就好。”

“咳,咳,咳,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劉一猴一激動,差點被甘蔗渣嗆到,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可不敢亂說,被人聽去了,是要殺頭的。”

伍秉鈞撇了撇嘴,忽然他又瞧見了拿著機關人偶準備操演一番的馬東,喊道,“哎,先別玩了,過來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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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聊啥啊,我這挺忙的。”馬東一臉的不情願。

“我在想,我是不是被你們倆給坑了,前前後後要了我一百兩銀子,什麼忙沒給幫上,靜在這跟我蹭吃蹭喝看風景了。”伍秉鈞拍著藤椅的扶手慢悠悠的說道。

“老闆,咱說話可得憑良心啊,是,上次我們兄弟是沒幹過人家,可我們沒犯慫啊。”馬東被激的滿臉通紅,把那條受傷的腿拍的啪啪直響,“那飛刀再往上兩寸我可就絕了後了,老闆,這年頭肯為你擋刀的鏢師可不好找啊。”

“得得得,別來這套。”伍秉鈞急擺手,“先不說我給你那腿按工傷,回頭給你報,啊,咱就單說你們這水平,啊,是人不是人的都能給你們身上戳個窟窿,你們怎麼混的啊,鏢局有你們這麼開的嗎。”

“我們……啊……”馬東想再說幾句硬話,可前後尋思了一陣,自己也感覺這一路走的有些窩囊,於是訕訕的笑了笑,“這個……老闆,不是我們兄弟不給力,是我們還有一種大型的機關傀儡沒做出來,要是我們的大型機關傀儡出馬,什麼大鯨幫小鯨幫的,一併的都能抓來給你燒魚湯。”

“你就吹把你就。”伍秉鈞說道。

“我……我……”馬東氣的直哼哼,狠狠地抓了幾把頭髮說道,“這樣,要不咱們打個賭,三年,三年內如果我們做不出大型機關傀儡,我們兄弟當眾表演吃鞋。”

“好,一言為定。”伍秉鈞忽地坐直了,大聲說道。

“一言為定。”

“哎,老闆,不對啊 要是我們真能做到你賭什麼啊。”

“你們要是真能做出來,我再高價請你們。”伍秉鈞笑著站了起來,轉身向船艙走去。

幾天下來,伍秉鈞對李老三人組的情況也瞭解了個大概。

李老是吉安提督學政李大人的老家人,深的李大人的信任,只因李大人頭兩年新納了第三房小妾,花銷大了很多,學政又是個油水不多的職務,於是就從一個府學生員家裡租借了一艘樓船,掛上他提督學政大人的名號,讓李老看著,在贛江鄱陽湖一帶運些貨物商旅補貼家用。

李可秀則是李老十幾年前在亂葬崗一群野狗口中搶下來的棄嬰,由李老千辛萬苦的一手帶大,爺倆感情很深;姓章的矮胖漢子叫章夢澤,是李老的同鄉,在家混不下去了,來投奔的李老,章夢澤這個名字據說是他父親拿一條豬腿請一位教私塾的老先生給起的,很有些文雅氣息,只可惜後來長成了土行孫的夢澤兄除了名字外,實在是跟文雅沒有半點關係,有時候著急了,‘夢澤’兩個字忘了筆畫,就劃兩個圈,久而久之,章圈圈倒成了人們對他的正式稱呼,真名反而很少有人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