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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瞎子清登門

七娘輕輕的來了,又輕輕的走了,她輕輕的揮了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幾個月不見面,見面說不幾句話又得走,說是在海上還有一些事沒了,這伍秉均的心裡,就跟被貓撓了似的;有心想找個僻靜的角落,兩個人解一下相思之苦,但老丈人就在眼前盯著,還能指望著幹上點啥事?這伍秉均就是想講兩句情話,一回頭,就見老丈人在背後杵著……算了,還是別說了,對心臟不好。

不過七娘臨行前交代了,讓伍秉均在十三行鬧區找一間店鋪,做個能夠廣交四方來客的生意,這樣她就可以長期的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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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對伍秉均吐露了藏了許久的秘密,原來七娘在天地會的地位比較特殊,是龍頭大哥直屬堂口‘蛛網’的成員,代號‘水母’,負責四處聯絡和打探訊息。

伍秉均的幹勁一下子就被提了起來;給自己的心上人出力,別說有困難了,就算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得上。

不過七娘臨走前還說了一句話,讓伍秉均很困惑,七娘說一定要讓他跟李可秀分開住,不然就不理他了;表情還很嚴肅。

“難道是懷疑我的性取向?”伍秉均前後瞧了瞧自己,“我對小白臉不感興趣啊?”

“行啦,別瞧了,你的屁股已經夠翹的了。”再次空蕩蕩的天井中,李可秀來來回回瞧了幾遍老是盯著自己屁股看的伍秉均,鄙夷的說道,“再看就真成兔爺了。”

“滾!”伍秉均單手扶腰,弱柳扶風般的拈花一笑,隨即把臉一板,非常言簡意賅的表達了自己的訴求,抬腳就要往住房走,走了幾步,他想了想又轉過身來大聲說道,“那我住前院,你上後院吧,七姑她們的被褥還在,都是新漿洗過的,你先將就將就,明天再重新給你置辦一套。”

“切,還躲著我,放心,我看不上你的。”李可秀撇了撇嘴,很嫌棄。

“哎呀,我去,你還真喜歡男的?”伍秉均嚇了一跳,雙手抱胸,快速的向後退了幾步。

“你這樣的看不上,看不上啊,七娘的眼光太次了。”李可秀的表情那是一個嫌棄,“以後我要是找老公,首先第一個要求就是得打得贏我,再一個就是要有很多小弟,以後誰要是敢惹我,只要招招手就把他給滅了,多威風呀;哪像你,跟只童子雞似的。”

“找老公?哎呀,我去,夫子他老婆的,你竟然是女的?”忽然之間,伍秉均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呀,誰規定小爺我不能是女的?”李可秀把飛刀抽了出來,刷刷刷刷在手上快速的轉了十幾個刀花,“難道我這盛世容顏真的這麼具有欺騙性嗎?”

“您盛世您盛世。”伍秉均的心裡忽然美滋滋的,‘嘿嘿,原來七娘打翻了醋罈子;她還是很在乎我的嗎。’他滿臉帶笑的隨口敷衍了幾句轉身進了屋,別說七娘交代了,就算七娘不交代,他對柴火妞也不感興趣啊。

伍秉均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他用井水洗了把臉漱了漱口,正要去後院喊上李可秀去十三行廣場附近找點吃的,忽然就聽到了邦邦邦的敲門聲。

伍秉均開門一看,來人竟然是瞎子清,他手中探路的竹竿已經裂開,鞋上全是水,身上也是泥一塊溼一塊,看樣子是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走到這的。

“老爺子,你怎麼就自己過來了?摔著了沒有?”伍秉均連忙把瞎子清扶進了天井,邊走邊問道,“是不是錢上的事還讓你受難為?您給我說,一二百兩我還拿得出來。”

“公子,謝謝您,您真是大善人啊!”瞎子清掙脫開伍秉均的手就要下跪。伍秉均急忙攙住了。

“公子,拿您玉佩當的錢還有,孩子的病也好了,從今以後老瞎子這百十斤肉就歸公子了,做牛做馬在所不辭。”瞎子清邊說邊又掙扎著下跪。

“怎麼,是您孩子生病了?你早說啊,我也好去看看。”伍秉均嫌麻煩,乾脆把瞎子清抱了起來,放到了天井中的石凳上,“缺錢您儘管跟我說,只是您這僕人我是真不能要啊,別人會說我是趁人之危,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不敢讓公子看啊,我家小豆子得的是瘧疾,會傳人的。”瞎子清連忙擺手,“幸虧我知道洋人的航海船上有治療瘧疾的藥,找了好幾條遠洋船才找到,只是洋人心黑啊,加上您當玉佩的那一百兩銀子,前前後後差不多要了我將近一百七八十兩的藥錢。”

“不過還好,藥貴效果也好,昨天下午吃了藥,晚上孩子就回了陽了,今天上午就能下床走路;老瞎子這才來履約的,你無論如何也得把我留下,就算你不留我,我也不走了。”老瞎子說著說著忽然還來了脾氣。

“不是老爺子,您老人家這麼大歲數了給我當僕人,這不是折我的壽嗎;再說了,我現在自己都還沒搞明白自己要幹什麼呢?”伍秉均感覺腦殼有點疼。

“釀朗姆酒啊,洋人都喜歡喝,不愁沒銷路。”瞎子清特別開心的喊道。

“老爺子您別玩我好不好?您都幹了三家了,一滴酒他也沒釀出來啊。”伍秉均感覺特別無奈,拍了拍瞎子清的肩膀說道,“老爺子,鼓勵您勇敢去飛的不一定是雄鷹,也有可能是狐狸,放棄您的夢想,您還是換行吧,您不適合幹這個。”

“我沒騙你,我真的會釀朗姆酒,只是他們的玻璃蒸餾器不對。”瞎子清騰地站了起來,巨大的憤憤怒使得他鬚髮皆張,他歇斯底里的大聲吼著,“我明明都給他們說的很清楚了,蒸朗姆酒要用十二層的玻璃蒸餾器,可他們可他們就只會用三層的,這能怨得了我嗎?”

“您是說只要蒸餾器對您就能釀出酒來?”等瞎子清發洩完了,伍秉均小心翼翼的問。

“我在南洋給洋人釀了五年的酒。”瞎子清乾癟的眼睛望向天空,過了好久才在深重的記憶中緩過來,滄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