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寒從大衣中抽出照明棒，掰折之後扔進深井裡，瑩綠色的光照亮了青灰色的硬化皮膚，井壁的鋼架上掛滿了青灰色的人影，它們用手臂或者腿部絞住鋼鐵，用匪夷所思的力量將自己的身體拋動著攀爬，動作像是猿猴，或是壁虎。數不清它們的數量，也許幾百也許上千。
“檔案裡有這樣的異魔麼？”駱寒問。
“沒有，大多數都只是體型變大，因為狂暴且有了意識的異能元素充斥在他的身體裡，將人類的身體撐大，但並沒有這樣的變異。”凌雪說，“我只在描述惡魔的壁畫上，才見過這樣的東西。”
駱寒點頭：“和檔案中記載的，曾經被血族投入戰場的‘惡魔’很相似，但這些東西的身上有著異能者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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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兩人腳下這透明玻璃下的深井中所存在的，是黑骷髏所引導出的異魔，和檔案中所記錄的“惡魔”很相似，同樣有著青灰色的硬化皮膚，力量極大，面部發生畸變，和人類完全不一樣，但他們並不是一種東西。“惡魔”是血族戰爭中被血族一方製造出所投入戰場的“炮灰”，它們的力量強大，皮膚堅硬，但卻是用活人煉製而成，用神秘的魔法將靈魂封閉在身體中，賜予血液，然後抹去意識，變成只聽從於製造者的戰爭機器。但它們已經死了，軀體朽壞，皮膚乾癟，僅剩下體內的法陣和殺戮的意志支撐著它們行動。
但異魔是活生生的東西，原本是異能者，但卻遭遇了異能暴走，被自己所使用的異能元素侵佔了大腦，淪為異魔。它們雖然沒有神志，但血肉充盈，和人類幾乎沒有區別，也許還有著生殖的能力也說不定。
“這些異魔的變異是被引導的。”站在他們身後的少年忽然說。
“什麼意思？”駱寒皺眉，不解的問。
“異能暴走的特徵是會大幅度的活化體內異能元素，而且無法控制，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進入一直被封閉的大腦，從而導致腦神經被損毀，意識被異能侵佔，異能核心大量吸收外界的無主異能元素，導致體型變大，肉身及力量增強，但並不會發生面部畸變，即使徹底化為異魔，也會保持著生前的樣貌，只是神態會變得扭曲。”
駱寒點點頭，這是每一個執法隊員的必修課程，知曉異能暴走的每一個階段，從而在出現狂化者的時候能夠根據階段來判斷是擊殺還是施救。
“這和被誘發有什麼關係？”凌雪問。
“暴走是不可控的，異能的種類和屬性都是各不相同，狂化者最終成為異魔之後本應有著各不相同的姿態，例如五年前的火焰巨魔事件，就是那位具備繼承君主資格的繼承者發生暴走，沒有及時阻止，最終化成了一個渾身都是火焰，三米高的巨人，給中心區造成了極大地破壞。”少年頓了頓，接著說道，“但這些異魔卻全都是面部畸變，具有青灰色硬化皮膚的樣子，這只能是利用異能引導的結果。這樣的變異在異魔的各種姿態中也是危險度極高且很罕見的姿態，可以說僅次於元素化異魔，但如我們所見，這下面和其他的井裡，至少有上千只這樣的異魔，這也許就是黑骷髏敢於開戰的原因。”
“理論上，”駱寒的臉色很不好看，“只是理論上，存在控制異魔的方法麼？”
“檔案中記載，黑骷髏的建立者菲特曾經有過這樣的嘗試，但只是嘗試，他的實驗尚未開始，實驗室就被三位君主親自抄了家，所有資料都被銷燬，沒有殘餘，後來發生的第一次內戰中也沒有出現成群的異魔。”凌雪說。
她知道駱寒在想什麼，以異能者之身去控制某種程度上比自身更加高等的異魔，完全不可想象。
“所以當年的實驗室中，一定有遺漏或者被提前帶走的資料資料，菲特沒有成功，但他的繼任者們，成功了。”駱寒說。
少年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即便不願相信，但這也已經是事實，黑骷髏確實掌握了引導異能暴走發生以及控制異魔的方法，但我想這不是最大的麻煩。”
駱寒和凌雪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眼神，難道還有比起可控的異魔更麻煩的事？
“你們看那邊，”少年指向深處，那裡巨大的透明罐子正散發著幽幽的藍光，從微弱的光線中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人類的身軀，“黑骷髏所掌握的技術，也許並不止異魔。”
“還記得你們上報的那個幽靈計劃麼？”少年說，“我想黑骷髏也許已經將那個計劃完善了。”
·
如果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林昱絕對會拉住白羽這個白痴，否則的話，他們也不會陷入這樣的險境。
林昱右手手持銀翼開火，連續三槍打在面前戰鬥員的能量盾上將他逼退，左手手腕扭動，原本橫在面前的星辰刀瞬間調轉到了上方擋下了那帶著骷髏面具的戰組隊員的攻擊；戰鬥已經爆發了五分鐘，在白羽衝出去以後他招呼著朔月和林曉也跟著衝了出去，原本想著實力相差不大可以在訊息發出之前速戰速決，但沒有想到戰組小隊的隊長已經讓附近的一支快速反應部隊埋伏了起來，在他們即將突破戰組小隊的時候這支埋伏起來的部隊突然出現，讓他們陷入了極度的被動之中。
“全都趴下！”林曉大喊，隨後雙臂交叉，濃郁暴烈的異能元素在她的手臂上流淌，緊接著她將雙臂展開，燦黃的光線從她的手臂射出，旋轉著覆蓋了周圍所有衝上來的戰鬥員，劇烈的爆炸發生，濃烈的煙塵和衝擊讓雙方都暫時停止了攻擊，戰場陷入了短暫的平靜。
“你是不是瘋了！”林昱走到白羽旁邊，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被灰塵和傷口所覆蓋的臉上充滿了憤怒，“對方是戰組，而且必然是得到了倫德爾的訊息有備而來，你就這麼衝出來把所有人都帶到險境裡麼！”
白羽將林昱抓著他衣領的手拿開，表情平靜：“你認識我的時間也不短，我像是這樣的人麼？”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在敵後主動招惹敵方的高階戰力部隊，不就是找死！”林昱仍舊沒有消氣，在他看來如果不是白羽莽撞的衝出去，此刻他們多半已經跑掉了！
“這支戰組的小隊是領了命令來的，”白羽說，他的眼神清澈，完全不像是個莽撞的人，“如果倫德爾出問題，那麼他們就會接手南區的指揮，而以現在南區的戰況，你覺得他們需要下達什麼指令麼？”
“他們根本不需要進行什麼指揮，”白羽盯著林昱，緩緩的說，“他們只需要讓這個前線指揮部還在運轉，告訴部隊繼續進攻，士氣正旺的黑骷髏部隊就會自己把整個中心區域防線撕成碎片，而蕭逸和夏幽也會被逼到出戰，那樣的結果，是你想看到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