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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外門

亂世之中的溫柔最是容易暖人心,可稍有差池,便會反過來把人傷的體無完膚。

一個愣頭青檢視另一個愣頭青,一個是毫無自知的不懂,一個是懵懵懂懂的懂了卻不敢說。

正是有了這些奇妙的巧合,才會讓這個世界變得精彩些。

武報喜和銀兒終於排在了最前頭,那守門弟子望見他扛著一具屍體,稍稍愣神,這才上前說道:“人死燈滅,入土為安。這山門處埋不得人,你可把這老人交給我便是了。”

銀兒聽得此言,忙止住了哭泣,抬頭朝那守門弟子看去,心中想要拒絕,卻又害怕地不敢出聲,面色愁苦,心裡哀傷。

那守門弟子是個中年男子,見過的生死離別不少,可看那少女哭得悽悽慘慘,一臉不捨,本想再說什麼,可到了最後只是化為了一聲嘆息。

武報喜回頭看了看她,知她不捨,心道:“長痛不如短痛,我便幫你取捨吧。”緊了緊她的手,這才放下老人的屍體,對那守門弟子說道:“那就勞煩師兄了。”

守門弟子看了看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一把收走了屍體,又見那屋內查驗資質之人都已經出來,便對著隊伍說道:“進去十人,不可亂跑。”

銀兒見那守門弟子把爺爺收進一個袋囊之中,心中突的一空,就要撲上去討要。

武報喜連忙抓住她的手,制住她說道:“你爺爺如今也住山海閣了,回頭問問那師兄埋葬在何處便是。”說罷拉著她就朝裡面而去。

銀兒力氣小,又怎麼掙脫的開,被他硬生生的拽著跑,心中怨氣突生,張嘴就去咬他的手,只望他疼痛鬆開。哪知被他輕鬆一拉,便身子橫空而起,一把跌進他的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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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懷中一臉驚恐的銀兒,武報喜呵呵一笑,道:“你要咬我,就好好修行,等你修為高了,隨你咬。”見她不再動彈,這才帶著她進了一間屋內。

屋內極其簡潔,一桌一椅,那查驗資質的內門弟子年歲不小,滿臉皺紋,頭髮花白。端坐在椅子上,見到有人進來,愣了愣,似是沒有想到會是兩人,便問道:“誰先來?”

武報喜一推銀兒說道:“她先。”

“可上外門去了。”那內地弟子只是瞧了一眼銀兒,點了點頭,又拿出一塊玉牌,遞給她說道:“持玉牌上山,自尋住處便可。”

武報喜一愣,心道:“這就可以了?那自己先前對她做的算是什麼?”只見那內門弟子又朝自己望來,從上到下打量了頗久,這才聽他說道:“你也尚可,就一起去吧。”

武報喜聽到尚可,心中暗笑,連忙拿了玉牌,就帶著銀兒退出了屋子。

左右看了看,見自己二人出來的最快,也沒有在意,手持玉牌便朝那牌樓走去。

站在中門之下,望著上頭的“山海閣”三個大字,心中哭笑不得,想到別人來此都是修行術法,登仙道。自己卻是個來偷山海閣鎮山仙器小賊。

轉頭看了銀兒一眼,見她也是愣愣出神,也不管她在想什麼,拉著她跨過那方士之門,就朝外門走去。

山道蜿蜒,並不崎嶇,外門駐地又佔地廣,沒走多久就見到了連綿一片的房屋,山上山下錯綜座落,長達十里。無數屋間小道交叉交疊,人群行走熙熙攘攘。

武報微感驚訝,似是沒有想到一個外門居然會如此多的人,粗略估算,怕是不下萬人。心中想到那自尋住處,又覺得好笑,忙對銀兒說道:“我帶你玉瑤峰的駐地,以後就住哪裡吧。”

銀兒似是想到了什麼,抿了抿嘴唇,有些哀怨,剛要張口說話,又打消了念頭。

武報喜知她定是在那隊伍中聽到了玉瑤峰的某些謠言,便勸慰道:“玉瑤峰可沒你想的那樣不堪,不要聽信那些胡說八道的言語。”

說罷左右瞧了瞧,這才一邊領著她朝東邊而去,一邊說道:“玉瑤峰一脈只收女子,你去那裡比較合適,更何況玉瑤峰駐地屋子大,房間寬敞,誰還不想住得好一些。”

武報喜回頭看了看她,見她只是低著頭跟在自己身後,一聲不吭。只當她還沒從喪失親人的痛楚之走出,搖了搖頭,又嘆息一聲,繼續前行。

銀兒聽到他的嘆息,這才抬頭看他,髒兮兮的臉上滿是失望之色,之後又看著他的手愣愣出神。她亦步亦趨的跟著武報喜,不時撞上他的後背,也不驚恐,只是默默退開,等他前行,又再跟上。

玉瑤峰的駐地並不在這片駐地之內,而是在最東邊的一處山谷之中,崖壁陡峭,有無數條小溪從上落下,匯聚成一條澗溪,當中穿過山谷之中的一座園子。

園子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抄手遊廊環顧。園子內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亭臺樓閣玲瓏精緻,池館水廊清幽秀麗。

二人站在崖上朝下望去,還能見到戲臺上正有女子舞蹈,只是隔得太遠瞧不真切,但隱隱約約能聽到悅耳婉轉的音律之聲。

銀兒見到那園子,又聽到音律,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可見到武報喜看她,又連忙收斂了起來。

該幫她做的都做了,該順勢利用的也利用了,此時的武報喜哪裡還會去想她在想什麼,心中只是想著,若是沒有她這一出,就自己如今一個男子想去那玉瑤峰駐地,怕是不可能。這就是來得好不如來巧,這銀兒不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去那玉瑤峰駐地的敲門磚麼?

二人順著一條鵝卵石鋪就的道路,還沒有到園子的大門前,便有一少女提著花籃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那少女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齊腰襦裙,頭上扎著兩個丸子辮,明眸皓齒,嬌俏喜人。提籃搖搖擺擺,扭著腰肢,似是在練習跳舞,見到有人前來,忙彎腰放下花籃,問道:“你們是來幹嘛的?”

銀兒一臉措愣,到這裡來不就是想去玉瑤峰外門嗎?難道還能幹什麼?

聽到她這般問,武報喜倒是想起蘇筱雨說過,這玉瑤峰外門少有人加入,多是來此看他們跳舞唱歌,顧她這般問並不驚奇。忙一指園子回答道:“我們可是來玉瑤峰外門的,不是來聽曲子的。”

少女只看了一眼武報喜,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銀兒身上,越看越是驚喜,扭著小腰肢,踏著小碎步,開始圍著她轉圈圈。

銀兒被瞧得不自在,忙躲到了武報喜身後,見她沒有跟著,這才偷偷瞄看她。

少女見她躲開,又依賴這個男子,蹙著眉頭說道:“玉瑤峰可不收男子,她可以,你卻不可以的。”

武報喜記起蘇筱雨的說詞,呵呵一笑,道:“別唬我,我可聽說了,玉瑤峰從未有過不收男弟子的規矩,更別說早幾年你們就已經破例了。”

少女捂嘴做驚訝狀,眯眼笑道:“你可打聽得真清楚呢,那你可會音律?不會音律的照樣不讓你進來的。”

武報喜忙拉過銀兒,說道:“我兩從小浪跡天涯,一路就是靠著賣唱曲藝為生,你說我會不會。”

銀兒一愣,忖道:“難道他知道我會音律嗎?”可想到自己不過剛剛認識他,他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她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替他心慌的很,抬頭見他絲毫不慌,還笑盈盈的還衝自己眨了眨眼,哪裡還不知他是在說謊,突然想到他這謊話張口就來,也完全不顧及自己是不是真的會,慌亂裡生出一絲氣惱,心中突然有些疑慮,他到底是不是好人了。

少女只是稍稍打量二人,便格格笑道:“你這小子真是胡扯,你這錦衣鮮亮,她這粗布襤褸,完全就是配不到一塊兒的兩路人。”

說著無意,聽著有心。

銀兒的臉色突地變得唰白,心中一陣絞痛,是啊,自己這般模樣,能站在他身邊就已經不錯了,哪裡還有資格在乎他是不是好人呢,真真是不般配呢。

見她這般模樣,武報喜眉頭一皺,心中罵那少女說話不知輕重,嘴上卻連忙說道:“你懂什麼,如今這世道,若是打扮的太過靚麗,還不被人擄走了?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死法。你若是不信,等我這妹妹換了衣衫,你再瞧瞧我們配不配!”

說完武報喜就開始心中暗笑,等我這妹妹換了衣衫,早就已經進去了,還需要配不配做什麼。

瞧那少女果然開始眯眼打量,忙把銀兒推在自己身前,乘熱打鐵的說道:“我這妹妹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稍稍打扮打扮,就是千人倒萬人迷,就你這模樣完全不能比,到時候可千萬不要為了破這事嫉妒吃醋,壞了你那本就小巧的模樣。”

“去你的奶……”少女一聽這話,氣得大罵,可想到不該如此粗魯,又收了收:“臭小子!我吃你妹妹個錘子,妒你妹妹個花瓶,信不信我一錘兒全給你砸碎咯!”

銀兒正為他的心思細,又照顧自己,而感覺到歡喜,又聽這要砸碎自己的話語,而感到苦悶,疊雜在一起,讓她憑地惱怒,終於是忍不了了,回罵道:“碎你妹妹個錘兒!”